她情不自禁,提起胸口轻轻擦拭他脸上的血迹。
晟帝给她包扎伤口的手一顿,整个人似乎僵住。
仅是片刻,苏南婷打破沉默,看着他脸上的泪痣问:“陛下的脸上竟有两颗泪痣。”
“是啊,自幼就有,并不是什么好东西。”晟帝继续给她包扎着,脸上漫不经心地扬起一抹苦笑。
“陛下何出此言?”苏南婷好奇问。
晟帝缓缓道:“孤幼时在宫中,宫里的嬷嬷常在背后议论孤,说孤的这两颗竖排的泪痣长在眼睛下,一大一小,一深一浅,像是往下滴落的两颗泪。”
“这泪叫‘无情泪’,说孤这辈子注定孤苦一人。”
苏南婷连忙道:“陛下,您莫要轻信那些嬷嬷的话,什么‘无情泪’都是假的,臣女倒是听娘亲说过。”
“您这泪叫‘情人泪’,是前世为爱人所留,今世方便她来寻你。”
晟帝听罢,一扫刚才的失落:“当真?”
苏南婷郑重点头,十分确信:“真的。”
晟帝欣喜笑着,脸上是从未有过他的笑容,多年来在他心中的恶魇仿佛在一瞬间消散。
许是因为太过开心,他的手也微微抖着, 明明一会儿就能包扎好的伤口,他反反复复试了好几次都未包扎好。
苏南婷原本紧绷着的眸子也缓缓松懈下来,想到刚才晟帝提起瞿绾眉的神情,她缓缓道:“陛下,臣女虽不知道您和公主发生何事,但是臣女知道,你在公主心里无人能及,你永远都是她最亲最亲的人。”
“陛下,如今战事又起,朝中又满是蛀虫,放眼看去,也只有公主殿下是真真切切一心为你。”
“姐弟二人,可闹,可打,但切莫为了旁人之事,让二人之间心生结缔。”
“您是一国之君,是数万万百姓的陛下,可在公主跟前,您是家人,是无可替代的家人。”
晟帝听到此话,双眸怔住,半响后,他微微侧过头道:“可若是孤以前做过伤害阿姊的事情呢?”
“孤还能有脸面在她跟前吗?”
苏南婷弯着眉眼,温声笑:“臣女早前在公主府,看着公主殿下训斥团儿,她说:‘你啊,若是生气了,可饶饶我,可是千万不要背对着我不理我。我不怕疼,但是我最怕没有你。’”
晟帝眸一怔,眼波微动,眼眶逐渐泛红。
所以南婷见状继续道:“臣女想,以公主的性子,绝对不会怪罪陛下您。”
“相反,她更怕你内疚。”
晟帝低下头,垂下的眼睫挂着一两颗晶莹剔透的水珠。
苏南婷起身拿起一旁的药棉,蹲下身,替他手腕上的伤也擦了擦。
手腕上有着不少被瓷片划过的痕迹。
这些痕迹,是晟弟夜夜梦回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时,对自己的惩罚。
好似只有这样,他才能安稳的睡一个觉。
苏南婷给他包扎好后,起身道:“现在公主殿下应该还未睡下,臣女送您去公主府。”
晟帝回头唤住她:“苏南婷。”
苏南婷停住脚,看向他。
晟帝朝她温柔笑道:“多谢。”
苏南婷愣了顷刻,眉眼弯弯:“替陛下分忧,是臣女的本份。”
晟帝跟着一道笑着,身上过往的戾气好似全都烟消云散。
夜色渐深。
苏南婷和晟帝包扎好伤口之后,离开竹屋。
苏南婷将他送到公主府,便转身离开回了苏府。
晟帝在门口踌躇半响后,敲了敲府门。
小厮将府门打开,见着晟帝一惊,忙朝府里唤道:“殿下!殿下!圣上来了!殿下!”
瞿绾眉正准备歇息,听到小厮的唤声,连忙来到前院。
晟帝被宫女们带道前屋内,奉好热茶。
瞿绾眉笑盈盈走来道:“阿弟,你今日不是在观景楼吗?怎么突然一声不响地离了府?”
她这些日子也猜到晟帝知道了赐婚一事。
几日下来,她也怕晟帝因为内疚而迟迟不敢面对她。
可如今,他主动回府,定是已放下。
晟帝笑着看向她,只道了一句:“阿姊,我饿了,想吃阳春面。”
很久很久以前,晟帝一人偷偷溜出府。
在大街上,他看到一位衣衫破褛的孩子坐在面馆里,对着自己的娘亲说想要吃阳春面。
他的娘亲温柔地拿出怀里不多的铜板,被他买了一碗阳春面。
他舍不得吃,想要给自己的父亲和阿姊吃,可是他的父亲和阿姊却都让给他吃。
因为他病了,全家人想要他吃一餐饱饭。
他看了许久,竟生出羡慕之情,羡慕他有疼爱自己的父亲母亲阿姊,即便穷苦不堪,但亲人在身边,相敬相爱。
那一刻,他真的好想也尝一尝那碗阳春面。
瞿绾眉虽然不知他为何突然想吃阳春面,但还是笑着朝玉瑶吩咐道:“去,快去给陛下煮一碗阳春面。”
“是,殿下。”玉瑶笑着应声退下。
她转身刚走。
瞿绾眉又朝她唤道:“玉瑶,陛下不爱吃葱花,记得要厨子不要放葱花,还有,他爱吃肉,让厨子在面里加一些羊肉。”
“好的,殿下。”玉瑶连连应道。
晟帝看着跟前忙碌的阿姊,笑着笑着,眼尾泛着泪光,他忙拿袖子擦了擦,继续笑着。
“阿姊,数日前给你送来的魁桃可吃完了?”他问道。
瞿绾眉笑着回:“我还留了一两个,等日后慢慢吃。”
晟帝道:“你若是还想吃,尽管跟我说,我让小刘子派人快马加鞭去滁州摘。”
“罢了,快马加鞭也太浪费马力。”瞿绾眉坐到他身侧。
她眼尖,正巧看到他衣袖上的血迹,收了笑容,忙问道:“阿弟,你身上的血迹是何回事?”
晟帝擦了擦衣袖上的血迹,如实回:“今日在郊外山林遇着了南夷派来的刺客。”
瞿绾眉一听刺客,正色问:“南夷的刺客?我们京城之内哪能有南夷的刺客?”
晟帝道:“应是朝中之人和南夷里应外合派来的刺客。”
瞿绾眉眉心一皱:“朝中之人?谁?”
晟帝摇头:“我还不知,阿姊,此事你暂且替我保密,那人一次不行,定会行二次,我一定会将他揪出来。”
瞿绾眉想了想道:“你得身边得需要几个可靠的人才行。”
“过几日我重新挑选几个身手好的暗卫放在你身边。”
晟帝点了点头:“也好。”
瞿绾眉冷静下来,仔细在脑海里思索着前世的记忆。
她好像并未听说过朝中有人勾结南夷。
这人会是谁呢?
宁彦?可宁彦现在被关押在宫里。
晏王?晏王今日怕是还在为卫氏和朱儿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
那还有谁呢?
还有个她不知道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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