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性瘤的机率有多大?”
陆时尧沉默片刻问道。
“大概率是良性的,但恶性的也有。你放心,麦先生的症状只是初期,问题应该不大。”
“病例情况,我们也跟麦先生说过,只是他似乎心理负担有些重,将自己绷得太紧了。”
“手术前担心病情,心理压力大也正常,但如果术后还得不到放松的话,对后期的身体恢复也会造成一定的影响。所以,作为家属,还是要耐心地多开导一下病人。”
“……”
深邃的眸光看着医生的背影走远,陆时尧收回视线,忽而勾唇轻嗤:
“赫赫有名的银行家麦卡斯,什么金融危机没经历过,泰山压顶也能面不改色的男人,竟然也会心理压力过重?”
再进病房时,麦卡斯已经靠坐在床头,两手捧着一份文件在看着,而床边还放着一沓蓝色文件夹。
“术前要放松,你不懂吗?”
陆时尧眉心微不可察地蹙了蹙,上前几步,直接从麦卡斯手上抽走文件。
手上一空,麦卡斯没去理会,反而抬头看着他,迟疑道:
“你没跟你妈说吧?”
既然儿子知道了,他老婆迟早也会知道。
陆时尧将文件丢到一旁柜子上,没好气瞥他一眼:“没有。”
要说也是等他手术做完,病理分析结果出来后。
到时是好是坏,再让安安姐担心也不迟。
“嗯。”麦卡斯情绪复杂地点了下头:“那就好。”
这一句低喃有丝说不出的怪异,似真的觉得好,又好似透着股失落。
病房里沉默半晌,麦卡斯看着沙发上正拿着水果刀削着苹果的儿子,喉咙有些干涩道:
“艾瑞斯,如果手术有个万一……”
“停!”
陆时尧顿住手,抬头低喝,随即一脸被气笑的表情:
“你以为在演苦情戏呢?医生都说了,问题不大,你别给自己加戏,弄得紧张兮兮的。”
“……”
“你还记得高叔叔吗?前几天心肌梗塞,猝死……他比我年纪还小,很意外不是吗?”
麦卡斯沉沉叹了一口气,似乎又回到乍然听到老高死讯时那种压抑的心情。
“所以,你也担心哪天意外降临到你身上?”
陆时尧起身走到床边,目光沉沉地对上麦卡斯视线。
“你……怕、死、了!”
-
麦卡斯的手术安排在九点,被推进手术室后,陆时尧和莱恩两人就一直等在门外。
悠长安静的走道上,陆时尧靠坐在椅子上,长腿肆意地敞着,双手抱臂,头脑勺紧贴着冰冷的墙壁,漆黑的双眸微微阖上。
莱恩仍站在手术室门口,侧身注视他一会儿后,缓缓朝他走去。
“少爷,要不您先回先生病房休息会儿?晚点我再叫你。”
医生说了,这手术不是一时半会可以结束的,情况复杂的话,十来个小时都有可能。
“不用了,我在这等着就行了,有事,你可以先去处理。”
陆时尧没有睁眼,只薄唇轻启。
对莱恩来说,再大的事也没有麦卡斯重要,自然不会离开。
一时间,两人一站一坐,又陷入了沉默的等待。
叶澜的视频电话就是这时打过来的,陆时尧稍犹豫一瞬,还是按下了接通。
华国正是深夜,叶澜是掐准M国时间打过来的,想到他这时应该也起床了,便想着问问情况。
结果一接通,看着他身后白白的墙壁,眉宇间也带着丝凝重,心里莫名担忧起来:
“怎么样,你那边现在什么情况啊,见过爸了吗?”
“嗯,没什么事,就是老头子住院了,现在正在做手术。”
陆时尧嘴角扯出一丝淡淡的弧度,将麦卡斯的病情大致说了下,随后默了几秒,道:
“你知道就行了,先别告诉安安姐,等老头子做完手术,病理分析结果出来后再跟她说。”
“这几天,你多陪陪她,转移下她的注意力。”
叶澜惊愕了好半晌才回过神,看着陆时尧眸底的黯色,轻声说:
“好,你放心吧,你自己也要照顾好自己,累了就稍稍休息会儿。”
“嗯,我知道。”
两人也没多说什么,很快便切了视频。
叶澜一个人躺在宽大的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脑中一直想着麦卡斯生病的事。
照这样看的话,安安姐说他出轨的事,应该也是他故意误导的吧?!
让安安姐生气离开,他才好住院治疗。
可是……让安安姐离开一段时间的办法有很多种,他何必要挑一个这样影响夫妻感情的借口呢?
思来想去也没想明白,直到凌晨一点,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
第二天一早睁开眼时,已经六点半了。
想到昨晚陆时尧交待的事,叶澜醒了醒神后,便起床了。
正好她之前约了摄影馆,想给三个小家伙拍几组照片,顺便拍拍全家福的。
虽然孩子爸不在,但也算是给安安姐找了点事做,让她分散下注意力了。
路过陆安安房间时,发现她已经不在房间了,下楼晃了一圈,才在游泳池里找到她。
“早,安安姐,怎么没多睡一会儿?”
陆安安站在泳池边上,将额前的碎发顺到脑后,抹了把脸上的水珠,笑道:
“现在年纪大了,早上觉少了,想想还是起来运动下,让身体状态年轻点。”
一听陆安安说自己老了,叶澜就觉得她有些凡尔赛了。
笑了笑,说了今天带三个小家伙一起去拍照的事。
陆安安果然很感兴趣,立马踩着台阶起来,嘴里还直说着,要先去给孩子们买几套可爱的衣服带去拍照。
见她上来,叶澜将一旁的浴巾递给她。
哪知她接过后,刚才还一脸雀跃的表情缓了下来,状似随意地说道:
“那小子应该早到了吧。”
叶澜就知道,她迟早都是会问的,心中一思索,便淡定道:
“嗯,到了,听他说,爸好像是出差了,不在家,他再多等几天。”
“哼!出差?我看是借口吧,估计是和哪个女人去风流快活了。”
陆安安怔了下后,拿浴巾用力搓着自己头发,好似在泄愤一般。
直到不小心扯疼头发,轻"嘶"一声,才住手。
那个老男人,看来是真的不想过了。
出差是吧?
好!她就看看,他到底是去哪出差了,竟然毫无音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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