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合心道恐怕已经晚了。
“再过一个月你就知道了。”
按理说，庶子是不能养在姨娘身边的，奈何顾静姝身子不好，没有精力管教庶子，侯府的庶子女们便都开恩养在姨娘身边。
文哥儿得他母亲教导，开蒙早，据说两三岁便可以拿着毛笔蘸水，在石碑上临摹字帖了。
许是顾静姝想叫彦哥儿开心几年，待顾静姝去世前，彦哥儿才被送入学堂。
他开蒙晚，学习略显吃力，哪怕日日下苦功，也远不如文哥儿。
陪元宝玩了一会，彦哥儿就把书本拿出来，背诵到一半，见顾云合在记账，便凑过来。
“米24石，每石该银六钱五分四厘……”彦哥儿挠挠头，“姨母，你如何算出总该银多少的？”
顾云合笑着看他，“简单，只要用铺地锦的方法算一下，就可得出正确答案。”
“铺地锦？”
顾云合取来一张纸，在纸上写出详细图解。
彦哥儿开蒙晚，这些东西都没学过，一时接纳不了。
顾云合又再次举例讲解，彦哥儿这才恍然大悟。
“姨母，若我学会了铺地锦的方法，我便比文哥儿都厉害了。”
“文哥儿这么厉害？”
“文哥儿什么都会，还会背《大学》呢，不论父亲还是先生，都会夸赞他。”
彦哥儿语气里透着羡慕。
顾云合笑道：“那你好好学，争取超过文哥儿。”
彦哥儿点头，羞涩地笑。
淑妃封赏下来后，慕微升为贵妾，本来还不以为然。
可她听说，受宠的贵妾地位堪比正妻，且在正妻死后，生了孩子，就有望被抬为正妻。
一朝升职，再次见到顾云合，慕微只点点头。
“我如今已是贵妾，并不比你低什么。”
顾云合怀疑这人脑子被门夹了。
在正妻面前摆谱，显的她！
顾云合淡声道：
“《礼记》有云，妾合买者，以其贱同公物也。管你贵妾贱妾，妾都只是一种可交易的物品罢了。真论起来，你在我这只能自称奴婢。”
慕微被刺激到了，“你们这种三从四德的封建女人，整天讲什么妻妾之分，嫡庶有别。我告诉你，我们都是人，都是平等的，你别以为我是妾，就低你一等。”
并非顾云合想摆正妻架子，只是慕微神色倨傲，那种看蝼蚁的怜悯眼神，从来没变过。
到底是谁在看不起谁？
“你说人人平等，你自己能做到吗？”
慕微立刻道：“我当然能！别说雪竹绿竹了，就连外院的粗使下人，我都把她们当亲妹妹看待。”
“亲妹妹？真如此，你怎么不把你的架子床让出来，给你亲妹妹们住？换你去住粗使下人的通铺？怎么不用你身上的缂丝，换她们的粗布？”
“我……”
“你拉着府里的下人帮你跑腿、做工、搬东西时，被丫鬟们伺候的时候，怎么不说人人平等了？慕姨娘，人不能一边享受特权，一边破坏规则。”
慕微脸颊微红，人人平等是她刻在骨子里的观念，起初她很是惶恐，不喜欢使唤下人，被人跪来跪去。可时间久了，她也被时代同化。
当主子等别人伺候。
当奴才要伺候别人。
她自然知道当主子好。
顾云合仿佛窥测到她面皮下的虚伪，“自你之上，人人平等；自你之下，阶级分明，是吧？”
慕微被讽刺的无地自容，恼羞成怒地跑了。
顾云合懒得理会她。
妻是妻，妾是妾，妻想整治妾，还不容易？
她对廖氏说：
“母亲为慕姨娘头疼，倒也不是没有压制她的法子。”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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