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超子就踏马像死了一样,猝然离去,陈源失去了对很多事情的把控。
比如由于聆听心声过于的耗费精力,稍不留神,挂就自己掉了。
刚才陈源就因为松懈下来,短暂的忘记了听牛邛的声音。
不过当他发现这人真的对钱不感兴趣。
准确来说,应该是感觉到对方真的不想收回这笔存款时,他才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有阴谋。
不想收回钱的他,却拿着这个欠条,并告诉心语钱不用还也行。
那么,他想做什么?
为了搞清楚他想做什么,陈源特意让夏心语将他安排到了牛邛那一桌吃席。
当然,他表现得很自然,就像是唐思文附体一样,一直埋着头,我踏马吃吃吃。
而这吃,是为了更好的养足精力使用超子,免得U盘用着用着自己弹出了。
这波很关键,这挂是不能掉的。
但解决这件事情,仅仅用挂是不行的。
“不喝酒不喝酒,开了车来的。”见夏心语这边亲戚有人敬酒,牛邛连忙摆手,然后恭敬的双手端起一杯茶,“我以茶代酒哈,不好意思。”
酒席就这样进行下去,一直到吃完后,司仪开始讲话,村长致辞,然后大姑,大舅讲话。
出于最基本的礼貌,陈源应该认真倾听的。
但此时,他的超子另作它用。
在酒席最后一道菜上完后,陈源走到了正在胸前别白花的夏心语面前,抓着她的手,将她悄然带到堂屋:“交给你一件事情。”
“什,什么事情?”
夏心语见陈源如此严肃又这么突然,也开始紧张起来。
“酒席结束后,无论怎么样都要把牛邛留下来。”提出后,陈源还直接给出了解决方案,“跟姑姑说,他随礼太多,希望再留他吃个下午饭。”
“……”夏心语不知道陈源想做什么,是否是关于还钱的事情。但是,他此刻眼神如此坚定,自己哪怕有了一些些不同意,但也要选择支持,“嗯好。”
“这样就好了。”
陈源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突然的,夏心语拉住了他的手。
而且,用力的握紧了。
“心语?”转过头,陈源有些困惑。
“不要走……我怕。”
夏心语摇着头,有些不安的看着陈源,恳求的说道。
“我会回来的,下午就回来,不必担心。”陈源安抚道。
“不要走……不走。”
夏心语继续摇着头,罕有的如此倔强。
如此的,对自己‘不支持’。
她的眼眶里有光,但自己如果现在走了,这光会散。
尽管如此,陈源还是要做。
将装着幸运的香囊从口袋里面拿出,放在夏心语的手心,然后像她对自己做的那样,用拳头包住。
“下葬我不能陪着你,但我一直都在。”陈源想要给夏心语完全的安全感,但他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而且他要做的事情,有不能说出来的理由。
“你……要早点回来啊……”
“嗯,会的。”
就这样,陈源离开了,走的很匆忙。
而夏心语,只能将这幸运的香囊当作他一样,放在自己心口。
“走了,最后送一程爸爸妈妈。”
在亲戚里的青壮年合力将棺材抬起后,姑姑握住了夏心语的手,带着她送爸爸妈妈最后一程………
……
“吃饭啊?可是我还要回市里啊。”
葬礼结束后,夏芳单独把牛邛叫了下来,两个人在堂屋的桌前坐着,喝起了茶。
“不差这么一会儿,咱们这么久没见面,吃个饭是应该的。”姑姑笑着说道。
心语说牛邛给了两千块钱,太多了,加上他是爸爸最好的好朋友,应该留一下。夏芳也觉得说得对,但她觉得这个东道主应该由自己来做,而不是心语。
毕竟牛邛哥也是自己的朋友。
“那就麻烦你了。”牛邛不好意思的摸着头,笑盈盈说,“看这事整的,嘿嘿。”
“牛邛哥现在在哪里啊?”夏芳问。
牛邛喝了口茶,回答道:“之前在星沙做了几年工程,虽然那里是大城市,但毕竟不是家里。所以,这两年在韶乡市区买了几套房。”
“几套啊,你看这富炫的,一点都不遮掩。”夏芳打趣的说道。
“哈哈,没有没有。”牛邛摆了摆手,“我牙老子我要带在身边,但我媳妇又跟他住不到一起,所以就给他买了个步梯房一楼。我跟我老婆住在先前的房子,还有一套我给儿子当婚房。”
“你儿子才多大啊,就当婚房?”夏芳吃惊道。
“多大不也要结婚吗?提前给他备好,到时候就不慌了嘛。”牛邛打着哈哈,表现得很油滑,能说会道。
或者说,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当时他跟哥哥在一起的时候,哥哥都是沉闷的那个,而他就负责交际,与人沟通。
人没有变,是最好的。
“所以,大学了吗?”夏芳好奇追问。
“高三,今年要高考咯。”
“那成绩怎样啊?”
“这个嘛……还行,够呛能上一个一本。”牛邛说完后,又作出好奇的问,“心语她,是不是也要高考了?”
“比你儿子小一届,明年高三。”
“小时候我咋觉得他俩一般大啊。”
“牛邛哥你记错了,你比我哥早一年有的小孩,当时你还跟我们说,要早点跟上呢。”
“哈哈,我忘性是大。”牛邛连忙点头,抿了一口茶,品味了一会儿后,作出不经意的说道,“我还跟我儿子说了,让他考夏海科技大学,到时候跟我最好哥们的姑娘在一个城市,也能够互相有个照应。”
“到时候找我就好,我来照应。”
夏芳自然的规避开这个话题,但也展现了热情。
二人就这样洽谈着过去,又聊着彼此的现在。
但‘彼此的现在’中,姑姑感到了一丝话题的冒进。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谈心语有些多了……
“牛叔叔。”就在这时,在外面收拾的夏心语走了进来,看起来挺有心事的牛邛说道,“你把车挪一下吧,前面那里有一个下坡,停在那里比较安全,不会被剐蹭。”
“啊好好,我去。等下再过来,芳芳你先喝。”
牛邛想也没想,就这样拿着钥匙出门,坐上了车,把车往他们指定的不远处一个极其适合垂钓的下坡开。
心语的确是一个好姑娘。
这么漂亮,性格又好,成绩还那么好。
这样的女孩,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够娶到的。
更别说我那个半天憋不出一个屁的儿子了。
要是能够让心语见见他,两个人多聊一下,以后上一个大学……
诶?是那个男生?
牛邛看到了陈源,就在坡坡边上。
是要给自己指挥倒车吗?
正当他这样想的时候,手上拿着些什么的男孩,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车玻璃。
他不解,放下了窗户。
“车门开一下。”男生淡淡道。
牛邛以为自己压到什么东西了,所以连忙把车门打开。
然后,这男生突然坐到了自己的副驾驶,并将车门关上,车窗升上去。
啊?
这小子是要干嘛,而且他手上拿的纸……
“三年前10月8号的16:43分,你收到了一笔十万元的转账,清楚吗?”
就像是在审问一样,男生突然开口。
而这句话,已然超越了审问。
这是审判!
牛邛的脸色瞬间涨红,脖子都热了起来,被吓得就跟背后有针在扎一样,刺挠。
僵硬的愣着,他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能说什么?!
那一天下午,心语爸爸是把钱还给了自己。
但到底是几点,这谁记得过来?
而且他也不记得是8号还是6号,只知道是这两天之一。
既然这男生都这样说了,那肯定就是8号吧!
完了,全完了。
先前他之所以敢用这个诈心语,是因为他爸爸既没有给自己发消息,也没有转账,是直接用卡转的。
而且,他家里人绝对不知道,因为他跟自己说过:老牛,千万别告诉我老婆孩子啊!
还有,实际上,当时他也没用十万。
大概就是八万的样子,医保外地就医报销了百分之三十,总共五万多。这也是他为什么能够很快就把钱还给自己,毕竟他本就只花了一半,凑够剩下的就行。
当时还的时候,自己的借条确实是找不到了。
但她爸爸也没说什么,因为当初自己甚至就没想开过借条,是他硬要要求的。
所以他知道自己借条搞丢后,没有任何的怀疑,直接就还了。
后来的某一天,牛邛才从抽屉里把借条找到。
再然后……
就听说了这件事情。
他也没想过勒索夏心语,从来都没动过这种念头!
但如果能有心语这么好的儿媳妇……
“我找夏心语拿了户口本,拿了他爸爸的身份证,还有死亡记录,在银行调出了流水。这一张,就是他还你钱的证据。”
将纸递给牛邛,陈源语气依旧毫无波澜,像是不会愤怒一样。
“……”嘴角僵硬的抽动,牛邛人都傻了,只是看着银行流水,并不敢碰。
这样能查到流水吗?
我想着是三年之前,而且人都去世了,应该很难查所以才……
况且,你不是本人去你能查到?这个合规不合规啊?
废话,当然不合规。
老子是到镇上找人打印的。
不过,一般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的人,是不会清楚这个冷知识的。
显然,牛邛并不怀疑自己,不仅仅因为他知识覆盖面太浅,不清楚这样查流水是否合规,更重要的是,当陈源报出日子跟金额的时候,一切就已经结束了。
他懂心语的爸爸是个什么人,这种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的事情,是绝对不可能泄露的!
这是,这是……
“是敲诈。”
仿佛承接自己的心声一样,男生的这三个字一出,牛邛仿佛胸口中有个什么重石头压了下来一样。
牛邛感觉自己的天塌了。
完了,彻底完了。
“别……”紧张的吞咽一大口唾沫,牛邛转头看向陈源,哆嗦的请求道,“别搞的这么大……这么重要的日子,把警察搞来就不合适了……”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
想到对方不会报警,牛邛松了一口气,又继续请求道:“心语毕竟还在这个村里住,还有个爷爷在家里……不要让人看这种笑话。”
“我也是这样想的。”陈源再一次的重复。
“……”
这小孩虽然气势凌人,但好像本质并没有那么凶狠。
他如果不依不饶,自己还真的没有办法。
虽然他没有想过敲诈钱,但行为上其实已经构成了,到时候真要去警察局,那就麻烦了。
哪怕他可以找个理由,说当时钱转的是他老婆的卡,他不清楚这个钱,以为没还,毕竟的确用的是这个卡,而且没微信聊天记录,时间又久远,真能赖过去。
还有一点,刚才在夏心语家发生的事情,甚至都没有证据……
不过这个时候赖了,自己在夏心语面前,在他爷爷面前,在夏芳她们面前……
“你,你要多少钱?”
最后,牛邛想到了这样一个办法——破财免灾。
“这是敲诈。”
然而,对方就像是中了法律的毒似的,说出了这种话来。
你不想敲诈,你不想报警,不想让自己抬不起头……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让心语好好的,不要被任何恶意所伤害。
我想让心语爸妈能好好的离开,不要看到这糟心的一幕。
我想让她在这个村子里,不被任何人打扰。
从口袋缓缓掏出一个写了‘奠’字的大白封,递给牛邛:“这一次,好好的用白封装好,双手呈上。”
牛邛接过这个空包,错愕抬起头,支吾道:“多,多少?”
“心语两年的生活费是两万。”
“……”
重重吞咽一口口水,牛邛感觉到了肉疼。
但他,不敢不从。
“好,我去取钱。”
牛邛答应后,见这男生还没下车,所以有些尴尬的说道:“我跑不了的,你知道的。”
“你肯定跑不了,我录音了。”
“……”皱着眉头,牛邛一脸痛苦,然后请求道,“钱给了之后,能把录音删掉吗?”
“可以。”
陈源回答了,但依旧没有下车,冷静的坐在那里。
牛邛都快被这小孩阴暗的气场吓尿时,对方再一次开口道:“你来这里,都没给心语爸妈上柱香。”
“……”
一句话,就让牛邛将自己鄙视到尘埃里。
他重重的给自己摔了一巴掌,然后捶了下方向盘,脸红的已经不正常。
我他妈是畜生。
这时,陈源才徐徐打开车门,下车。
并在关门前,最后的说道:“取完钱回来后,给她爸爸磕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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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还有四千还有四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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