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到了宫门,文官出轿,武将下马,所属仆从尽都被把守宫门的御林军马拦在外面。那一干朝堂之臣整肃了朝服,端正了纱帽,尊卑排序,前后成列,由那当事的大内护卫引导尽宫去。晓白独自随了引领的太监入宫,身上佩剑及沈玉南、朱信凭二人都被留在宫外。
晓白夹在众地方大员队列之内,随着前行,但见前面乌纱芸芸,朝服锦绣,奕耀生辉,眼前宫阁峥嵘气势,阔而恢宏,又有那夹道御林军威武雄壮,尽显皇家风度。末了,那一干朝堂上的百官入殿等候圣驾,一干地方官吏便都在殿外玉阶上肃立,乌压压向后排列,几乎到了宫门之外。
太监引领了晓白到一边偏殿里侯旨。此时东方既白,旭日未升,太监留晓白在椅上坐了,一拍手,左右一对宫女上来,各自执了托盘,内中盛放的都是巾带玉服之类。晓白把眼看了,点头笑道:“你们这是何意?”
那边太监笑道:“侯爷莫要误会了,立国以来,官员面圣所用的穿戴,内务府都是有规制的,不好逾越。此次侯爷面圣,圣上特特下旨,赐蟒袍、锦玉带、凤鸣冠,侯爷在此换过衣冠,好去面圣。”
晓白本就在这方面不用心,此时无可无不可,自行去了外套,由着那一干宫女上前,换上了蟒袍,束好了玉带,端正了凤鸣冠,越发显得神采奕奕,气度不凡。
太监又在一旁嘱咐些宫廷觐见的礼仪,莫要失了体统。半日下来,忽听殿门外轰隆隆礼炮齐鸣,急往门前看视,见那内外群臣口呼万岁,乌压压跪了一地,便知道此时圣上驾到,已经早朝了。
那太监留了晓白在殿里,慌张张向外面去了。又过了一阵,不闻动静。晓白等得不耐烦,出殿闲步,走动了一番,见那边正殿门边上立着个小太监,远远见了他,急忙趋步赶将过来,拉住晓白衣衫,带到殿内。晓白便问:“如何了,能进去?”
小太监向晓白告一声:“侯爷耐心等着吧,小的在那边门口看的紧呢,先时靖南王、武衡王等朝臣都奏报完了,也没有多大的事,就要召见了。侯爷耐心些儿,这皇宫不比别处,莫要四处走动,犯了禁,侯爷无妨,奴才可要性命不保呢!”晓白笑道:“罢了,罢了。是我的不是了,你也放心,断不会连累了你。”
一语未了,那边一级级传报过来,正殿门边上侍卫大呼:“圣上有旨,宣淮南侯关晓白觐见!”一闻召见,那太监慌张张整好衣袖,趋步引了晓白上正殿去。
晓白一时低头进去,隐隐的见大殿里面金碧辉煌,文武朝臣分左右肃立,正中玉阶上金光辉映。晓白不便细看,然而也识得几分皇家礼仪,低头前趋,到那玉阶之下,跪地拜道:“臣淮南侯关晓白参见圣上。”
圣上见了他,大喜,即命平身,细看这关晓白时,见他面目清秀,仪容壮伟,言语行动,都是不凡,暗道:“人道此人英雄,今日见了,果然不错!”随即笑道:“朕盼卿来久矣。”
晓白道:“臣素闻圣上洪德齐天,英明圣主,惟思早日入京面圣。如今面见,乃知天威浩荡,不胜惶恐。”此时方才细看这龙座上的君主。但见他丰颊便体,面目韶秀,剑眉如画,神光如射,君长之威凌然而出,不禁暗叹:“都道是这圣上年少有为,今日见了,万不曾想是这样的英武之辈,能以此等威风统御天朝,也就只有他了。”
晓白不敢多想,上前奏道:“禀圣上,臣今日入京,特奉门主之命,迎娶公主殿下,纳上聘礼黄金二十万两,纹银八十万两,帛五千匹,五方新茶八千封,古瓷百二十只,另有雌雄孔雀一对敬献与圣上,以示两家永好之谊。”
说着,便将财帛聘礼的目录文书献上。这关晓白说话也是有讲究的恶,末了的一句:“以示两家永好之谊”,显然是将三绝门与朝廷等同看待了,以这等话来看朝堂内的反应,试探朝廷的虚实。满朝里群臣也都听得真切,然而都知道其中的厉害,肃肃然噤而不语。
那圣上心里岂有不明白的,脸色微微一变,看那下面的太监把文书献上来,他就视若不见,微一抬手,在玉案上放下了,却把眼光向下面众臣一扫。
那边班里武衡王李玉登时出列,向关晓白喝一声:“南方之事,朝臣共知。如今三绝门约兵束甲,俯首称臣可谓是弃暗投明,皇威恩浩荡,不追讨你等之罪,尚且加封受赏,给予莫大的恩荣,你三绝门应该感恩戴德才是。如今侯爷风尘仆仆远道而来,觐见圣上,立身朝堂,便是天子之臣,身后三绝门之众便也是天子之兵,何来‘两家永好’之说?”
身后吏部尚书吕同方也出班呵斥道:“可是无礼的小辈,江湖的草莽,说话不知天高地厚。天子阶下,岂容你放肆!正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芸芸众生莫非天子之民。你胆敢于此朝堂之上兴两家之说,敢不是反了!左右侍卫还不拿下!”
晓白以话相试,万不料到却是他李玉出列力争,便眉头一蹙,故意纵情一笑道:“微臣口拙,不晓得许多事,言语有失了,王爷恕罪。”又向圣上拜道:“圣上恕微臣之罪!”
那圣上点头笑道:“无心之言,何罪之有?”这边班里靖南王见状也出列笑道:“武衡王本是言语过了。想淮南侯初次面圣,言语不周也是有的,怎能如此苛责?以后都是天子之臣,惟愿同心协力,辅佐吾皇,修明政事,治平天下才是,何必只为一言之差,而有伤群臣和睦?”
李玉不理,只靠到晓白跟前冷笑道:“听其声口,便知其心。无意而说,方见真性。淮南侯留心才是。”晓白轻声笑回道:“武衡王教训的是,朝堂之上,不比江湖,言谈举止都应该谨慎的。武衡王归顺多年,连年练就的轻熟,微臣却是初来学浅的。同是投靠之臣,又何必紧追不舍呢?”
李玉脸色一冷,回列不提。两人音声极轻,众臣都未曾听见。这里圣上顾视晓白笑道:“令兄平南王如今身体安好?他在南方,朕好生记挂。”
这一句问话可是一语双关,晓白怎能不明白,忙道一声:“托圣上隆恩,家兄一切安好,惟愿竭诚尽忠,辅佐圣上靖安天下。”圣上闻言笑而不语。那群臣之首靖南王笑道:“侯爷此来京都,沿途观览,可见都城景色何如?”晓白道:“浩然苍苍,大气滂滂,京城人情风土,果然气度不凡。”
圣上笑道:“朕未曾见令兄之面,然而听闻人说,都道是英雄之辈,待以时日,定要邀令兄前来,观览北国风光,一谈家国之事。”晓白笑道:“敬听圣上之命。”又道:“臣来时家兄有言,本是初次进京,唯恐礼数不齐,不敢久留,惟愿早日迎接公主大驾启程回南,改日家兄定当入京面圣谢恩!”
圣上一听,沉吟一阵,顾左右而言他,笑道:“爱卿可入殿里稍侯,稍待片刻,朕召爱卿细谈。”晓白会意,稽首缓步退至庭门之外,转身而出。出门时却听太监传呼:“宣,云州刺史陈则安入庭面圣!”又传召:“各州郡大员有事启奏者入庭面奏!”便见那云州刺史随着太监趋步到大殿里去。
晓白见了,暗自沉吟道:“不知这云州又有何事发生呢。”便随着侍卫来至偏殿,等了半日,殿外角声响了一通,见那宫廷外的众臣尽都跪地朝拜,趋步后退开去,便知是百官退朝了。便有内侍入殿门来传呼道:“圣上有旨,淮南侯爷且到驿站安歇,朕改日召见。”晓白听了,自随了百官出宫门来,宫门前沈玉南、朱清等众人迎上来问讯,晓白只字不答,低头轻喝一声:“回驿馆说话。”上马疾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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