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当时圣上见那文渊拒不奉召,也无计可施,派人将手书奉到关晓白府上,让他自己决断。晓白一时看过了,笑道:“罢,罢!师兄知我!”即刻启奏圣上,便要挥军南下,征剿宝雕大军。圣上大喜,当日亲自校场点兵,赐晓白玉龙马一匹,拜为平南大将军,差禁军五万,由晓白率领南下,声援蔡云中,征缴宝雕叛军。
沿路上沈玉南问道:“文侯书信所说何事,三爷怎就即刻起兵了?”晓白笑而不答,只在怀中取出一布帛来,上面只书八字“宝雕不灭,三绝难安”。沈玉南看了,不知何意。晓白叹道:“我这大师兄也是机灵的人物!他明知灭宝雕是件兄弟相残的苦差事,自己不愿招惹,便隐居在山林,藏头露尾的,把事都推到我身上,让人带了这八个字来给我,让我与二师兄李鸣松拼命去,他却躲着偷闲,可不好么!”
沈玉南笑道:“文侯向来是识进退的人物,我们都是知道的,只不知这布帛上所写的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当真让人不明白,烦劳三爷告诉一声。”
晓白听问,约住马,蹙眉苦笑道:“宝雕不灭,三绝难安。再明白不过的事!也是舍车保帅的法子。如今这朝廷把三绝、宝雕当做心腹大患,早晚都要铲灭的。如今宝雕宫已不成气候,朝廷明里着手镇压他,其实真心防着的却是本门,若不然怎就把大部分兵力都调长江北岸去,可不是为了遏制我们,生恐这边进剿宝雕时南边又闹出乱子来。前后看来,这宝雕宫气数已尽,即便我们不去剿灭,朝中也当另有高人去,倒不如我们自己快快把事情了结了,一来,让朝廷放放心,知道本门的忠心,不再急着向南方进兵;二来,借着这一点与朝廷言和,也让本门喘口气,积蓄些力量,好好地准备一番。”
一旁朱信凭听了这话,笑道:“三爷所说自然在理,然而听来总有些自欺欺人呢!当今圣上是什么人物,前些时候在京城里就已经见识了,三爷如此讨好朝廷,未必于本门有利呢。”晓白摇头笑道:“什么有利不利的,只不过在京城里你我尚且受制于人,此次若不出征,也未必有好呢!罢了,走,走!”说着扬手一鞭,驱马赶到大军前面去了,后面朱沈二人跟上。
行军数日,赶到当州地界,迎面过来一拨军马,看时,乃是蔡云中麾下小将,行走各县城催逼粮草的,见了晓白,下马便拜。晓白问道:“你家将军现在何处?”小将答道:“回禀侯爷,我家将军就在前面大营!”晓白便不答话,赶出六七里路程,忽听前面鼓声大振,喊杀声铺天盖地而来,大惊,忙到高埠处向下细看。见下面平原上两军交战,王师大败,宝雕军马漫山遍野赶杀而来。晓白便驱马下山,领麾下军兵突出山口,望宝雕大军侧翼掩杀,冲散后军,断敌归路。敌军见这一生力军马杀出,疑有伏兵,不敢恋战,一时退去。
蔡云中迎住晓白,再拜道:“若非将军赶来,几乎让逆贼劫了大营去!”说着,引晓白等入中军大帐内安坐。晓白便问近日进军情况。蔡云中道:“自从将军北上入京,贼兵聚集起四方兵马,声势大振,屡屡与我王师冲杀,攻略州县,先时取得的阳平、芬州等城尽数落入贼手,且又丢失许多州县。”
晓白一听,便不再多问,只道一声:“敌军如今都在何处,如何屯军,何人将领,可都说来。”蔡云中道:“前面与我对敌的乃是贼人张立寒,贼首李鸣松现屯军当州城,调拨兵马,便要起势,银甲兵碧月屯军芬州,为犄角之势。另有云州、霍州等州县也被贼军侵扰。”
晓白听了,笑道:“不济事!贼兵势力已微,便是聚兵再多又有何益?先破当前之敌,迅疾进剿,一鼓作气便可平定。”当即引军出马,进逼张立寒红枪军。张立寒早就闻知晓白兵到,退军十里下寨,阵脚一动,前面喊杀声大起,王师铺天盖地杀奔而来,鉄骑当前,步兵随后,声势勇猛,不可抵敌,一经冲杀,红枪军大溃,四散而逃,损兵巨万。
张立寒退守阳平,向鸣松报急,鸣松闻知晓白率兵而来,披挂上马,带兵出城迎敌。两边数十万大军列着平原,大战数次,反复冲杀,互有胜负,兵卒死伤堆积,不可胜数。相持十数日,鸣松弃阳平,退守当州,城外列下两处营寨,为犄角之势,与晓白军决一死战。晓白兵临城下,围城十数日,前后六次冲城,不胜。晓白心中忧虑,帐下谋士献计,连夜挖地道探入城中,内外发难,猛杀一阵,城破,鸣松帅各路将帅引败兵而逃。
碧月督军芬州,与朝中折冲都尉谢风相战数月,不胜,闻知当州城破,其兄兵败,火速回援,进军途中,正与李鸣松败军相遇,合兵一处,回芬州城屯扎。晓白马不停蹄,闻知鸣松军败逃回芬州,引二十万大军杀奔而来,围了城池。碧月率银甲军出城夜战,大破敌军,赶杀一阵。晓白心惧,也不抵敌,离城十里下寨,准备攻城。
至夜,鸣松端坐州府大堂之上,集众将商议明日退敌之事,商讨多时,决议明日出战,当即派使者去对面下了战书。一时到了后半夜,各将皆退,鸣松独坐,闷上心头,困将上来,伏几而卧。忽觉帐外阴风四起,呼呼入帐,扫灭烛光。鸣松被风吹醒,起坐四顾,觉这风刮得怪异,一惊不小,出帐看视,明月在天,左右守卫军兵来往,纤风不起,四周寂寂。
鸣松暗道:“奇哉,这风来的好生怪异!”转身又入帐来,重又点灯,却见一人在灯影里晃动,疑为刺客,忙向近旁桌上取乌龙剑来,持在手中,喝道:“何方毛贼,夜闯本将军大营!”手起一剑飞刺过去,那人也不躲避,然而一剑却刺不到对方身上。鸣松惊骇,再看那人时,恍恍惚惚,却是他师父临清子。
鸣松惊喜非常,伏地而拜道:“恩师向来在山上,如何深夜至此?快请上坐!”那临清子却不理会,只笑道:“徒儿,为师有一剑放在你处,可便将出来还我。”鸣松抬头问道:“恩师如何便说出这等话来?此乌龙剑恩师当年已给了徒儿,徒儿护身离不得它,怎能再取回去?”临清子道:“此剑在你处也不得长久,人与剑,缘分已尽,何能再为你所有?可便将来!”说着上前来取鸣松手中剑。鸣松一惊,持剑而退,足下蹬空,猛地一跌,扑通倒地,不禁“啊呀”一声。一时醒来,却是一梦,惊出一身冷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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