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剑鸣敲破夜的沉寂,前方一声森寒冰凉的声音,如寒流涌了过来。“什么人在那里?”
墨之言的声音,我心里无比激动,挥着长长的袖子低低的应道:“墨将军,是我,碧瞳。”
“公主殿下?”他显然很吃惊,剑身嗡嗡,那兵器似乎收了回去。夜色沉沉里他像一只巨大的黑***,眨眼就到了面前。
白如雪的脸,黑如漆的眼,还有那红似血的唇。这张恐怖的脸此时看起来却很是赏心悦目,我朝他笑笑,“嗯,是我。我等你很久了。”
黑漆漆的眸子中闪过一分不解,他的声音带着些许猜疑“是陛下要你来的?”
“不,是我自己。”
“哦?”他显然更吃惊了,眼神里的猜疑已经变成了警惕。“不知公主有何事?”
我温温一笑,指着他腰间的金质令牌道:“我来讨债的。”
他闻言重重一震,脸色白得有些青。不愧为乌衣卫统领,便是情绪失控声音还是没有多大起伏的。“属下不曾记得欠着公主什么。”
“你自然没有欠我,不过你欠了我父亲的。”
“和帝陛下?”他嘴角轻轻的一扯,很是不以为意。“更加没有。”
我一本正经的看着他,笑容里透着自信。“我说的是我的亲生父亲,九王爷。”
“……”
这一回他没有反驳,只是看我的眼神依旧带着防备。我倒也没放在心上,拍着他的肩很好说话的打着商量,“怎么样,我们做个交易吧?”
“什么交易?”他居然回答的这么快,看来南宫洛对他的恩情果然非同一般啊。
我像狐狸一样的眯起眼睛想了想道,“这样吧,明日你让我进烈焰塔,而后我会协助你救出南宫,不,是我父亲。”
“要我如何相信你?”
“你可以选择不相信,其结果是你的计划会一败涂地。”我尽量无害的笑,一句话说的满满的。
他还在思考,黑色的眸子里光芒闪闪,挣扎、犹豫、心动,各种情绪我都捕捉了下来,等到他眼底闪过狠心的那一刻我顺水推舟的问,“怎么样,答应了吧?”
“好,我答应你,希望你言而有信。”
“自然,我只能相信你,你也只能相信我。”我长舒了一口气,“烈焰塔有东南西北四扇门,明日卯时我会由东门进,到时你将东门的兵力调走。”
“就这样?”他似乎不相信,这么一个简单的条件就能换得我的帮助。而我也没有别的办法,除了这个墨之言,我找不到任何人帮忙了。
“对,就这样。”
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好,明日卯时,属下会调走东门的兵力,到时公主可潜入塔中。”
风从甬道的两端吹来,吹起他深黑的衣摆,我看见他腰间的软剑熠熠发亮。皱了皱眉,我补充道,“我和南宫瑾说过我会从南门进,所以你将兵力都调集到南门,以掩人耳目。”
“属下记住了,东门虚空,南门戒备。”
“好,墨将军不愧是父亲一手提拔的,反应很是迅速,那就这样说好了,晚安!”再也受不了那吹死人的风,我抓紧披风飞也似的往东华楼跑,还好刚刚活动了一下,筋骨尚且还有些温度,不然还不知道要怎么走回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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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天微朦。我换了劲装,在胸口和一些要害部位都裹了铁皮,全副武装后偷偷跑出东华楼。
宫灯悬在烈焰塔上,七重宝塔宛如一把利剑,昂扬的耸入九天。
我仰起头看着六层塔上的火光,有一瞬间的呆滞,子枭,你可还好好的在等我?
四周死一样的寂静,我借着塔上灯光快速像南门潜去。
和我想的一样,南门这时候没有一个人把守,黑漆漆的大门上兽头门环泛着淡淡青光,我推门而入,厚重深沉的声音擦在地面,结结实实的把自己吓了一跳。
只是里面真的没有一人。
“总兵,不好了,有人从南门进去了——”一个年轻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我听到有人拍着大腿骂道,“娘的,俺们中计了!”
心中一跳,我沿着木质楼梯飞速往上爬,裙角被楼梯勾住,我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挥刀斩断了。
然而还是没有挡住乌衣卫追击的脚步,我刚到二楼便被堵了个水泄不通。
墨之言从众人中闪身出来,玄色的扇子遮住了那张血一样红得嘴,他的声音里有几分冷峻。“公主,你言而无信。”
我轻轻一笑,将短剑横在胸前,手指抚过冰凉的贱人,我无奈的叹道。“言而无信的是你,不是本宫。”
“好一招声东击西啊,属下确实被你骗住了。”他将扇子轻轻滑下,笑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塔中壁灯通亮,他身上的颜色反差如此强大,看得人心惊肉跳。我敛起眸子,故作无事的看着他。“这是必须的,要是连你那点伎俩都看不出,本宫也不可能守着碧落城半年。”
“可是,你终究没有守住碧落城。”他嘴角持续张大中,一双眼睛精光四射。
我食指一曲,弹在剑刃上嗡嗡作响,“那又怎样?”
“所以,你也终究上不去这烈焰塔,即便你进来了。”
左手在袖子里握住一样东西,我欢快的朝他笑,“哦,是吗?”
“当——小心,有暗器!!!”
墨之言的声音有些变调,脚步哒哒,一众乌衣卫迅速靠拢,齐声扑倒。衣袂飘动在不宽的宝塔中庭掀起一阵不小的旋风。壁灯忽闪,眨眼就要熄灭了。我趁着这一刻,飞快的往三层奔去。
我必须想办法甩掉他们,不然追到六层也是祸害。
这么一想,我将三层中央的一只大鼎挪了出来,大鼎实在是个重东西,我费了好大力气也没能挪动它。还好物理上学过杠杆,这下总算派上了用场。我一面挪着大鼎一面对底下的人道,“想来,你们乌衣卫也是不怕死的,上来追本宫好了。这毒也没什么,中毒的人不会死去……只是全身慢慢的烂掉而已……就是一身烂掉的时候也还是……不会死的。你可以看到自己的肠子啊,心脏啊什么的从肚子里流出来……嘿嘿……很壮观的……”我使劲了全身力气,推拉挪顶,累得气喘吁吁,却还不忘吓那帮兔崽子。
“没事的,上来吧……”
“你们跟本将上去,我就不信了,这臭丫头能有什么毒药!”墨之言似乎不信邪了。我心里一急,大叫道,“你不信是吧,试着一直吸气,吸气,吸到再也敌不住的时候再吐气,是不是感觉头昏昏沉沉的?”
“……”
二层很安静,安静中不断传来吸气声,我得意的笑了起来,傻逼呢,一直呼气当然会缺氧,不头昏倒奇了怪了!大鼎总算移到了楼梯口,我将大鼎往木质楼梯上狠狠一踹。“小子们,拜拜了!”
我以自认为最快的速度爬到第五层的时候,右手一阵钻心的疼痛,抬手时才发现右手已经开始渗血,白如雪的纱布上斑驳的血迹像盛开的蔷薇花,有一种张扬凄艳的美感。
我不哭也不闹,静静的看着,看着看着就笑了。
子枭,只要能见到你,就算废了这只手又有什么?
这种心境之下,我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水湄儿的那句,只要陛下不喜欢,这只手还是要废掉的。
原来,我们是一样的。
一到四层我都是匆匆跑上来的,没有长什么样子一点印象也没有。到了五楼右手的疼痛才唤起我隐忍的好奇,传说中的劫层原来很美!
塔内呈圆柱型,银质的墙壁上悬钉着水晶的壁灯,橘色的灯光朦胧的笼罩在周围,不是卷起的艳红帷幕将气氛衬托得有些暧昧。我皱了皱眉头,靠在一盏壁灯下将散乱的绷带重新扎好。
莲香在空气中若有若无,心中一跳,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妞儿,没想到你真能上到这里。”
我倚着墙壁慢慢的转身,看着一身龙袍的南宫瑾,他身后九宫卫,呈羽翼装排开,刀剑却是没有出鞘的。我本想笑一下,可是伤口扯得疼,龇牙道,“我当然要来,因为你等在这里啊。”
“该死的!”他忽然咒骂了一句,我还没反应自己如何得罪的他,就被他一把捉住了右手。伤口整裂,我再一次疼得颤抖。
“何苦呢,明明疼了,为什么要逼自己?”他目光凝着我的手,深棕色的眼睛微眯着,看不清情绪。
我没心没肺的笑了一笑,“我倒没有逼自己,是你逼我。”
“我?”他显然很吃惊,顿了一下又苦笑着点头。“是你先逼的我。”
刺痛让我一阵眩晕,想到我此来的目的,我不由甩去那一阵疲倦。“别管谁逼谁了,要怎么样你才肯放我上六层?”
“他被我转移走了,所以,你白来了。”他轻轻的笑着,像小时候捉迷藏赢了我一样,兴高采烈。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说什么?”
“我不可能把丰清诺交给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何况他并不在烈焰塔里。”
他慢慢的揉着我的手,一句话说得轻轻的。我眉头一皱,脑中一瞬间的空白。“你,这,个,混,蛋!”
感觉肩上搭着一只手,温暖而有力的手,用力的将我按进怀里。“我带你回去,我们不管丰清诺了,好不好?”
我用力的推开他,渗出的血水在他胸膛上印了一个鲜红的手印。我看着那血手印很久,笑了。“南宫瑾,你骗谁呢,墨国除了烈焰塔没有地方能关住丰清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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