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翠的声调,熟悉的称呼,我没回头就猜到了推我的是谁。想到她那些刁钻古怪的问题,我不禁一个头十个大。
回头拉过她,拍去她身上的碎雪,理好被雪砸乱的发髻,看到她没受伤我才开口问:“若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照样学样的拍了拍我的衣衫道:“我本来想去找你来着,刚到门口就看见一个人鬼鬼祟祟的从你屋子里跑出来……”
我一听还得了,没得她把话说完就骂了起来,“哪个肥胆子的,敢去我屋子里偷东西,那人没有把你怎么样吧?”
她愣了一愣,而后狡黠一笑道:“没有怎么,后来我就跟着她进了竹林。”
呃……
我脑筋一跳,有些不敢确定的问:“你说的这个人,是我?”
她笑疯了。“呵呵呵——你以为,除了你我还会那么好兴致的去跟踪谁?”
我脸上一干,自知棋差一招后转移了话题。“你找我干什么?”
她脚步一转,往两边看了看,确信没有人后才神秘兮兮凑过来,我配合的弯下腰,她压低的声音就传到了耳朵里。“姐姐我们去封妃大典帮忙吧,我这几天闲得慌,书看不进,武功也不想练。”
没想到她说的是这个,封妃大典,我千方百计的避开那个人,如今却要让我他的封妃大典帮忙?
“怎么样嘛,朵姐姐,你就和若儿去嘛,好不好?”
心里明明不愿意,可是当那个少女凝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望着我的时候我还是点了点头。“嗯,好吧,不过不能让你哥哥看到。”
“嗯,一言为定!”
她倒是答应得快,拖着我就往绝代宫方向跑。
我心里一紧,总觉得漏算了什么,可是究竟是什么又说不上来,只觉得自己不应该再去那个地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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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代宫有四大奇观,湛蓝的水色,金色的芦苇,绵延的宫墙,还有一样很少有人知道——浩瀚的沙漠。
雪铺了一路,维拉湖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冰蓝色的湖上飘着金黄的芦花,远远望去像撒了一地的金屑,有阳光洒落,照在冰面上,发出熠熠的光芒。
我任由若归拉着一路蹦跳着走进绝代宫。
那里早已张灯结彩,富丽堂堂。宫墙外还是满地白雪,这里的雪却已经打扫干净了,方圆三十米左右的场地,大理石地面光洁得能照出人影子。中间五米宽的过道已经被红地毯覆盖,地毯一直扑到那看不见的大殿里。地毯的两边每隔一米摆放着一盏凤凰状灯架,灯架大约一米多高,用黄金雕刻而成,凤凰的眼睛更是嵌了蓝宝石。
东边的空地上,扎了一个大大的台子,想必是婚宴之时的戏台。西面是回廊,回廊的柱子上挂满了灯笼和彩带。
婢女侍卫在周围忙碌着,不断的将一些名贵的装饰物往可能装饰的地方放。
我眼睛在四周溜了一圈,没有看到那熟悉的身影不由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轻松过后又是绵长的失落。
丰清诺,我没有想到我会这么想你。
“姐姐,我们也去帮忙吧!”若归一边说一边将我往大殿里拉。
我手缩了缩,挣不开束缚只能任由她拖走。
富丽明净的大殿,八根白玉柱子依旧静静伫立,圆柱上的蛟龙壁灯已经点上了蜡,闪烁的光芒将肃穆的大殿照得有几分暖气。我站在水晶地板的一头一瞬间的失神,这么奢华的婚礼我竟连作宾客的资格都没有。水晶地板下的鱼儿依旧欢快的戏水,仿佛知道了这场天下独一的婚礼,它们也开始欢腾。
“见过十一殿下,见过……碧瞳公主——”
一帮侍卫放下手中的活儿,一骨碌的跪在我们面前,在我的呼号之前略微的顿了一下才将一句话说完整。
若归倒没察觉什么异样,衣袖一挥道,“你们各自忙吧,本宫这里就不用你们伺候了!”
侍卫们得了令又继续开始忙活,留下我和若归左看右看并不知道要帮什么。
人来人往,将地面印上一个个脚印,虽然不明显,但水晶地面的美观还是大大的打了折扣。我灵机一现,拿过一边的扫把和抹布,“喏,你扫地,我抹地,怎么样?”
她显然没有做过这活儿,接过扫把愣了老半天才道,“好吧。”
一边侍卫看的脸色一变,但看见是公主倒也不敢多插嘴,只是走路的时候轻慢了很多,不敢再留下什么印记了。
我撩起衣袖看了一阵,便蹲在地上认认真真的擦起地来。
好久没干活了,这么干净光滑的地板擦起来也是享受,我一面抹地一面逗弄地板下的鱼儿,到后来干脆跪在地上,一点点的揩拭着脚印。
小心的揩干净每一寸地板,看着鱼儿,看着自己的成果,我心里倏然一轻,那么多天堆积的抑郁总算也消散了一些。
手指轻轻拂过冰凉的地板,想着过不久他会站在这里娶到相伴他一生的人,未来的某一天他会在这里接见外使,这个地方会成为他垂名青史的一部分。
不知道他踏上这块我曾经匍匐为他擦干净的地板的时候会想起我吗?
“拜见殿下——”一声不算齐整的山呼在身后想起,惊得我一愣,下一秒也跟着匍匐在地。
我不能见他,我说过再不见他的。
“免。都忙你们的吧。”那人淡淡的声音想起,一帮人哗啦啦的站起来,又各自忙开了。
“四哥!”若归不知在哪里扫地,现在才跑过来,也许是太激动,走过我身边的时候她居然没有认出我。
“若儿,你怎么也来了?”他声音宠溺,似乎将她抱在了怀里。
若归呵呵笑了起来,“我在屋里闷得慌,所以就过来帮忙了。”
“哦,自己来的吗?”他似乎提不起多大的精神,声音懒懒倦倦的。想起舒仪芳说那天夜里他醉倒的情形,我心里浅浅的刺了一下。
若归没有说话,低着头我不知道她在搞什么名堂,想到有可能的尴尬我心里扑通通的直跳。
“那是谁?”
那是谁,那是谁?他竟然说那是谁?喉间滚动,我拼命咽下那丝哽咽。依旧背着身跪在那里,手上轻轻的揩拭,心却空落落的,什么东西也想不起来。
“那是……”
“若儿先出去玩吧,四哥有事要办。”若归的话被截断,那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我细细听着,屋子里步子来回,有一个细碎的脚步声远去了。
若归被他支走了吧,不知道他要怎么对待我?我心里一酸,不敢想后面的情节。
结局是自己设好的,他只不过是按着我的剧本在走,我应该感谢他的,只是这个时候,我分明的难过了,难过到要死。
很轻很轻的脚步声踏近,细到常人听不到,要是放在平时我也必定听不到,只是今天我闻到了那冷梅的香气。
衣袂拂过我的衣袖,凉凉的风透过斗篷沁了过来,我低眉看着面前那双黑色金丝边的靴子,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你是什么人?”冷冰冰的声音,如此陌生的语调,他怕是真的没有认出我来。
手抵着喉咙,我粗着声音道:“回殿下话,婢子是十一殿下宫里的。”
他不在意的哦了一声,淡淡的道:“抬起头来。”
我浑身一颤,还没思量出怎么应付便听到一声森寒的叱喝,“本宫要你,抬起头来!”
我一咬牙,抬起头来狠狠的瞪他,“看咯看咯,又不是没见过!”
那张精致的脸轮廓似乎更加分明了,他眼光一缩,眼神里却没有什么诧异。
我心下了然,原来,他是故意的。
“你怎么在这里?”
我耸了耸肩,将抹布扔在地上闲闲淡淡的看着他。“若儿拉我来的,我也不想来。”
他似是而非的点点头,踱到一边的主座上坐着,向一帮正在忙活的侍卫道:“你们先下去吧。”
“是——”
我眼睁睁的看着那些所谓的闲杂人等都一一散去,心中紧了紧,冷汗从额头滴了下来。眼角瞥着那主座上的那人,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我身上,冷冰冰让人心里发凉。
沉默了许久他低低的问出一句,“你为何还要来?”
我一哽,再度抬起头,眼光微眯的看着他。心里明明舍不下我却说,“代表墨国来向你祝贺。”
他嘴角轻轻扬起,似乎笑了,只是那眼睛请清湛湛,一点笑意也没有。“谢了。”
我抵死的笑着,继续俯下身子擦地。“不客气。”
脚步声再起,那双靴子再一次出现在视野里。我正想着他要做什么的时候,抹布突然动不了了。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我怔怔的抬头正看到皱巴巴的抹布定在那里,抹布的一角是某人的鹿皮靴子。
心中蓦地一震,我咽下满目泪水看着他。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这里并不需要你。”
七个字,道尽了七情冷暖,我心口一抖,讪讪的放了手。挣扎了很久却终究没有爬起来。“对不起,我冒昧了。”
“无妨,你走吧。”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哪怕是恨。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依旧答不上话。
安静中听到他轻轻的叹息。“消停一下好吗,我暂时不想见到你。”
我软软的跌坐下去,心中痛楚针扎的蔓延了全身,用力的握紧手,放开,再握紧,再放开。再抬起头来时,我已经笑得灿烂,一边拍净手一边站起来,我朝他斜眼一笑。“我也不想见到你,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得罪了瘟神,时时处处都见得的。”
“如此甚好。”
我哑了很久,转身,无视那滑落眼角的液体,死撑死撑的道:“好。”
“姐姐,你要走吗?”
奔出大殿的时候,撞见从戏台跑下来的若归,没注意她的表情,只听见那讶然的问句。
我草草的挥了挥手,“我还有事,先走了,有时间去流云阁找我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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