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瑾驾崩的消息在皇宫中不胫而走,一时间峰也皇宫乃至整个峰也城都乱了套。水师提督苏扈第一时间就带着兵冲进皇宫,堵皇城,封消息,抓刺客,所有事情好像预先有人吩咐一样,他顺其自然的做着代理皇帝的工作。
后宫乱成一片,真的假的哭声混合在一起,大半个皇宫都炸开了锅。恍惚中我想起了在幼儿园小班实习的日子,那帮小孩子刚刚离开家离开父母,也是这么哭,哭得这样撕心裂肺。
水墨宫里,南宫瑾袒露着上身靠在睡榻上,很安详的闭着眼睛。腰上包扎的白色纱布隐隐的透出猩红。院子里的哭声越来越大,苏扈的假惺惺的哭喝更是震耳欲聋,他口口声声的要亲眼看到皇帝的尸首才肯安心,被九宫卫以‘陛下遗嘱’打了回去。也许也忌惮那潜藏的危险,他哭嚎一阵后渐渐的消停了下来。我心中抑郁,起身就往外走。
手指被人牵住,我愕然回头,睡榻上那人已经睁开了眼,脸色发白但那双眼睛却熠熠有神,看样子精神已经缓过来了。
“我出去告诉他们,你没死。”一丝莫名的尴尬爬上脸面,我朝他挤了个类似微笑的表情很认真的说。
他微微一笑,露出那洁白过分的牙齿,脸上的神色柔软得要化掉。“听话,不要去,你在这里陪着我就好。”
脸上表情塌下,我极度无语的跺着脚跟,不情愿的坐回榻上。“那苏老头跟狼嚎似的,我实在受不了了!”
他再次一笑,手捂住我的耳朵道:“由着他去好了,若是不想听便捂住耳朵。”
“我就不明白了,你干嘛要纵容他,他明明就是……”
“嘘——”他竖着一根手指在嘴边,轻声轻气的继续道,“不要说那些话,妞儿,我们要等,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冷笑着甩开他的手,有些嘲弄的皱皱鼻子,“哦,原来是某人舍不得苏冉心吧?”
他侧了身子,避开伤处靠在睡榻的靠背上,很无奈的摇了摇头。“我的心难道你不懂么?后宫的那些个女子我何时会舍不得,便是水湄儿死的时候,你可见我皱过半点眉头?”
他闲闲散散的靠在那里,一句话说的风轻云淡,我眸子一敛,心中霎时沉下深渊。是啊,水湄儿死的时候,他眼睛都不曾眨一下,那可是个和他血肉相交过的女子,那个女子曾经为他生下过骨肉……
我讥诮的看着他,心中苦郁纠结,仅仅想到一句话。“你真没良心!”
他倒是笑了,若无其事的来拉我,被我侧身别过,依旧笑得无赖。“哈哈,我们彼此彼此吧。”
我一怔,不悦的瞪着他。“我什么时候没良心了,我良心可是大大的好的!”
“是,对丰清诺你良心大大的好,对我呢,对我你可曾讲过良心?”
他眼光灼灼的看着我,灯辉浅淡游移,树影斑驳流泻,而他的眼光比之两者有过之而无不及。诚然,今夜良辰美景,若是面前人是他那该有多圆满,丰清诺,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呢!
“云朵儿,不许想他!”
一个声音带着薄怒飘到耳边,我愣了一愣,抬头看去,原本懒散的靠在睡榻上的那人不知何时已经坐直了身子,光着膀子在我面前十厘米的地方,那双深棕色的眼睛里似乎有熊熊火焰在跳跃。
我尴尬的捂了捂脸,“不好意思啊,等我调整到下一个状态。”
“你可以把我当成他,但是不能在我面前想他,即使想也不要让我看出来。”
声音没有什么情绪,隐隐的觉得说话人已经接近崩溃边缘,我更加的无语加汗颜,起身从屏风上捞了件外套扔给他。“穿上吧,初春天寒,着了凉就真的死得成了。”
衣衫意外的罩在了他头上,他拉下衣服披上,兀自瞪着大眼睛看着我,显然没有反应过来,许久捉狭一笑。“我身材这般好,你是怕自己把持不住吧,没想到多年过去你依旧狼性未改啊!”
我?把持不住?被他的话噎了老半天,我差点没吐血。“得了吧,就你那样,丰清诺的身材可比你……”
“云朵儿,你要我说多少次,不许提他——”
他终于还是情绪没有稳定,一声怒吼震得整个宫殿都有些晃动。由此导致的直接后果是,一,伤口再次触动裂开;二,门外的苏扈高声叫嚣着要进来见驾。
我摊开双手,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啊!“看吧,谁说的,谁说的,由着他叫嚣,现在不是时候?”
他很不以为然的翻着白眼,理所当然的很。“还不是你逼我的!”
“皇上,微臣苏扈求见——”
……
“陛下,您见见臣妾吧——”
……
“陛下,您可是活过来了?”
……
外面的叫声再也压制不住,一声起万声随。我们并排着坐在睡榻上,面面相觑。
“怎么办?”
“由着他们喊吧,我就不信了,他们还敢闯进来!”他倒是神闲气定,似乎早已胜券在握。
我无所谓的点点头,“好吧,反正不关我的事,到时候你自己去……”
“父皇,父皇,娘亲,你们在里面吗,父皇,您见见岳儿吧,岳儿不惹您生气了——父皇,您不要死——呜呜呜——娘亲,您在里面吗?开开门呀——”
话没说完,就听到一个奶声奶气的呼声。我诚惶诚恐的看着门外,光影人影交错跳跃,似乎立刻就要冲进来了。
转身看去,正抓住南宫瑾脸颊抽搐的瞬间,“看吧,你儿子来了,你也不见?”
他情绪倒是变化的快,嘻嘻一笑道:“也是你儿子,你说吧?你说见咱就见,你说不见咱就不见!”
问我,废话,我当然希望那帮人都进来才好,我倒想见见那个所谓的贵族之家的马匪长得什么样!“那么,让他们进来?”
“早知道你会这么说!”他颇为扫兴的干了脸色,冲着门外不大不小的道,“宣小皇子,苏大人,苏妃进来,其余人等先退下吧!”
阿九淡定的答应着。
只听见门吱呀,就有三条人影跌跌撞撞的奔了进来。
最前面的是一个头发发白的老头,他大概一米七五左右的个子,并不是很高,一身淡金色的云纹袍子,腰间扎着一根镶玉的金腰带。他每一步走得又快又稳,每走一步身边的灯火就会晃荡几下,灯火闪烁里之间他那双三角狼眼发着雪一样的亮光。
我一怔,潜意识里的一种惊悸惊得我不知不觉的竟站了起来。
这人莫非就是苏扈?
嗯,这人一定是苏扈,即便是锦衣加身,也掩不住他那一身蛮横之气。
他是马匪出身!
“微臣见过陛下,护驾来迟,让陛下受惊了。”他在榻前跪下,头微微的低着,一句话说得貌似恭谦,实则没有丝毫悔意。我用眼角溜了南宫瑾一回,他已经完全收敛起那副闲散的神情,深棕色的眸子在灯光里潋滟深幽,看不清情绪。良久他向着扁着嘴委委屈屈的站在最后的南宫岳招了招手。“岳儿,到父皇身边来。”
两岁多还不算大,南宫岳比其他小孩子要聪明些,不光话说得很流利,走路也走得很稳当。本来还在规规矩矩站着的,听南宫瑾这么一说不得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咧嘴就哭了出来,“父皇,岳儿再也不淘气了,再也不惹您生气了——呜呜——”
我吃惊不小,有些脸干的将目光转向南宫瑾。只见他那双原本清淡的眸子也染了几分讶异,两条眉毛渐渐笼在了一起,终于在南宫岳打第三个滚的时候一声怒意层层的叱喝爆发了出来。“南宫岳,谁叫你打滚的!”
在场人都怔住了,苏扈头蓦地垂的更低,苏冉心脚下一软也跪了下来,就连自诩大胆的我也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南宫岳翻身爬了起来,几步奔到榻前,扯了扯我的裙摆,可怜巴巴的望着我。“娘亲,岳儿知错了,岳儿不敢了,你让父皇别生气了,好么?”
“我……”
“南宫岳,爹要罚你,你娘说了也没用!”话头被他截断,而且是用这么暧昧的字句,我顿时哑口无言,安静中只觉得榻前有四束能杀死人的目光朝我射来,分外扎眼。
苏扈大概跪得膝盖都麻了,开始按捺不住心中的烦躁气如雷霆的道:“微臣苏扈,救驾来迟,要杀要罚全凭陛下做主。”
南宫瑾正在帮他儿子拍身上的灰尘,听他这么一说便停下手里的活儿一瞬不瞬的望着他。我闲着没事,也靠在睡榻的扶手上看着他。
“陛下,爹爹一听说您遇刺连晚饭都没顾得上吃就往宫里赶,他当真是忠心一片啊!”苏冉心的目光时刻没离开过我,怨毒狠辣,恨不得将我生生吞下。
我翻着白眼将她的目光自动屏蔽,拉过南宫岳护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拍他衣领上的尘埃。
“苏爱卿忠心至此,朕倍感欣慰。爱卿来得委实正是时候,倘若晚一步朕便真的要驾崩了,到那时还望苏爱卿能辅佐幼主,治理好我大墨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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