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不任拿着任命书,得意洋洋去了户部。
户部尚书接过圣旨,心里万马奔腾:这不是给我出难题么。
现任户部尚书本是户部小吏,也是杨业杀了贪腐的前尚书之后,提拔上来的。
杨业要求侍郎以上官员的任命,都要报批他同意。
而吏部给官员造册发俸禄的人数就那么多。
所以一人一岗,一岗一俸,出一个才能进一个。
现在没有人被调走或者降职,就没有空位。
李不任来了,又没通过吏部同意,不报批杨业,没有空缺,谁给发薪水?!!
李不任鼻孔朝天,问:“本官坐哪里?”
户部尚书又忍不住在心里骂娘了:你特么一个侍郎,还想坐哪儿?
要不我把尚书的位置给你?!!
现在情况未明。
我要是接受了你,那岂不是违背了杨业定下的规矩?
万一杨业回来,还不第一个办我?!!
可是你又是皇上钦点的。
若是杨业真铁了心要退隐,那以后女皇就是最高统治者。
我一样要捧着她。
谁也不能得罪,左右为难......
他陷入了沉思。
李不任没耐心等尚书发话,直接上尚书的位置坐下来。
不但是尚书,其他户部官员也被李不任的狂妄无礼,自作主张给惊到了:我去,没见过这样的。
李不任对其他人招手:“来,你们把户部近三个月的文书,账目都拿出来给本官过目。”
大家又转头望向尚书。
尚书很无奈,说:“去拿给李大人看吧。”
看呗!
反正你没有印信,什么都干不了。
随便看。
那边刚好从政事堂送来了批阅返还的奏折。
李不任又说:“来都拿上来给本官看看。”
嘶,诶呀?!!
你还真的想替我干活啊?
这个问题可就大了。
你办错了事,到时候是我给背锅啊。
尚书坐不住了,叫人盯着李不任,不准他把文书弄乱弄破或拿走,自己转头就去找左丞相了。
吏部归左丞相管。所以官员任免,必须经过他点头。
左丞相刚好从宫里出来。
户部尚书忙过去行礼:“大人,刚才李不任拿着圣旨来上任户部侍郎。”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不知道怎么处置李不任好,所以想让我来拿主意。
以后万一怪罪下来,也有我顶着。
左丞相看了尚书一眼,淡淡地说:“大人就按惯例处置。”
户部尚书一愣,下意识就说:“什么惯例......”
本代的太师辅政是大乾建国头一回,哪有惯例可以遵循?!!
左丞相似笑非笑望着他:“大人觉得该按什么惯例就按什么惯例。”
来了,来了......
杨太师这才歇了几天,之前的歪风邪气就死灰复燃!!!
明明是该这个官职拿主意该负责的,却总是推诿踢皮球。
最后出了事,就问责下面的人。
比如现在。
最后要出了岔子,被问责的肯定是我!!
户部尚书一阵心慌。
左丞相已经扬长而去。
户部尚书想来想去,还是要去问杨业。
比起皇上,他还是更怕杨业。
至少知会杨业一声,让杨业知道他的无奈,说不定就不怪罪他了呢。
况且他真的不知道如何处置才好。
杨业刚才在榻上看书看得睡着了。
这会儿户部尚书来求见,他才起来,靠在榻上,盘腿坐着。
他这副副慵懒的样子,让户部尚书觉得很陌生。
毕竟杨业平时见到他们要么就淡淡的,要么就冷冷的,看不出任何情绪。
这会儿的杨业更像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而不是腹黑狠辣的一代权臣。
尚书快哭了:我们水声火热,提心吊胆。您老人家倒是舒坦......
杨业问:“大人有何事?”
户部尚书一指身后的叫人抬来的银子:“大人,这是这个月赋税的抽成。”
杨业微微点头:“有劳了。”
户部尚书欲言又止。
杨业说:“有话就说。”
尚书:“皇上亲命李不任为户部侍郎。”
我也不是今天才知道齐莲儿的不讲道理,又菜又爱玩,不听劝只喜欢别人无脑吹自己。
要是没有我,齐莲儿就是个妥妥的被佞臣围绕,祸国殃民的昏君。
所以这会儿齐莲儿捧李不任,我一点也不惊讶。
捧吧,使劲儿捧。
捧杀捧杀,捧得越高,捧得越快,死得越难看。
杨业淡淡地说:“嗯。”
“嗯”是什么意思?!
你不管么?
尚书生怕他没听明白,又说:“这个任命没有经过吏部和您,户部也没有侍郎职位空缺。”
这等于是公然违反你定的规矩,跟直接跑你面前来打你脸有什么区别?
杨业还是淡淡的:“随他去吧。他待不了两天就会自己要离开。”
尚书又说:“我看他那意思,是还想帮我办户部的事。”
杨业看了他一眼:“是你糊涂了,还是我没听明白。他就算是户部任命的侍郎,有侍郎的印信,那不也只能办侍郎的事。如何帮你办事?作为侍郎,要办事也要来请示你这个上司,你不同意,他就办不了。若是他不经你同意就办事,就是越权,不管办错还是办对了,你该怎么罚他就怎么罚。”
更别说李不任连侍郎的印信都没有。
他就算去批公文,有什么用?
就算硬发下去,下面的州县也不会理。
啊。是。我是李不任那混蛋气糊涂了......
尚书放下心来,开始例行向杨业汇报今日的工作。
杨业一上任就在京城显眼之处,设了救济所。
把所有灾民按照籍贯姓名以户为单位登记在册,一人发一个小牌子,每日亲自督办布施粥水发放御寒衣物。
愿意回乡耕种的,交回牌子,一次性发给路费和干粮。
当时还有人反对,说这样会滋生出好吃懒做,冒领钱粮之人。
杨业说:“能安居乐业,谁愿意背井离乡。”
再说想在他面前冒领,几乎不可能。
结果那年冬天一过完,大部分灾民都返乡了。
加上老天帮忙,次年春天风调雨顺。
剩下的灾民,也都在夏初回去种田了。
还真没几个是赖着白吃饭的人。
如今京城再难看到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灾民。
救济所却一直开着。
城里任何人因为穷困老弱,吃不上饭,都可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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