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椅子五文钱,小店免费送一碟瓜子。
不一会儿茶楼底下那层的椅子就被搬空了,还有百姓想上楼来搬椅子的,见着守在楼梯上的兵士们,便怯怯的退了下来。
“扬州是个温柔富贵乡,别说谋逆了,就连杀人强盗的事情也不多。瞧这些百姓的神态,应该是很久没见过死刑了。”
掌柜的亲自上来送上茶水,见座上两个容貌相似的兄妹,面色冷淡沉郁,不敢多言。
他躬身做了个揖后,便退下了楼。
陈文心看向不远处的刑场上,五个身着白色囚衣、背后插着决死牌的人并排跪在地上。
他们身上伤痕累累,白色囚衣几乎要尽数染成红色。
在红柳和二爷的面前,摆着两幅绞刑架。柳岚等三人面前,摆着一把锃亮的大刀。
底下的人群兴奋地叫嚷起来,议论着这五个人的刑为什么会有区别。
“照我说啊,谋逆刺杀皇上这种大罪,让他们死得这么容易也太仁慈了!”
“那你说判什么罪好?”
“最不济也得千刀万剐,凌迟处死啊!你看,还有两个能留全尸的呢!”
“那是个姑娘,姑娘家的就算是逆贼,恐怕也出不了什么力气。所以给她个全尸罢?”
“那个姑娘可不普通呐,你们不知道?那是秦淮河畔烟云馆的头牌红柳姑娘,听说前任两江总督就是死在她床上的……”
众人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议论,很快又聊到了秦淮河畔哪个姑娘模样俊,哪处小曲儿唱的最好。
瓜子壳撒了一地,很快又被后面挤上来的人踩到脚下,混在泥土中看不出来了。
陈文心默默听着,叹道:“人情似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人死不过视为一场戏罢了,又能得几分感怀?”
这一场抛头颅洒热血的戏,四月春暖,落得她一声叹息。
“父亲只知教你我仁义礼信,谦和良善。如今才知是误了你,早知如此,不该使你这样良善。”
陈文义眉头一皱,望着她眸中带着忧虑。
“二哥以为我怜悯他们,所以要来看他们行刑?”
陈文心道:“我没有。其实,我真的很恨柳岚。”
“若不是因为他,我可以一直无忧无虑地和皇上在一起。我每天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就算在宫里,我也很开心。”
“如果不是他的诬陷,皇上不会猜疑我,我也不会对他失望。一切和从前一样,从前很开心的,对不对?”
陈文义很想告诉她,就算没有柳岚,这件事也许迟早还是要发生的。
有些事是注定的必然,绝非偶然。
皇上毕竟是皇上,他习惯了周围的人对他使心眼玩手段,习惯了猜疑和监视。
他真正能相信的,恐怕只有自己。
“民间夫妻尚且有争吵猜忌,何况天家。况且你们有夫妻之分,还有君臣之名,不可求全。”
这不是陈文义的心里话,却是他此时此刻不得不对陈文心说的话。
是啊,她记恨柳岚,记恨皇上又有何用?
柳岚是要死的,皇上注定是她的夫君。
和皇上赌气,伤的不过是她自己罢了。
她看着刑场之下,盯住那个面对大刀跪着的男子。
他劫持过她,将她在冰冷的秦淮河中拖行。
他蔑视过她,视她为忘了自己民族大义的无耻之人。
他也同情过她,赞赏过她,而后。
爱上她。
最让她气恼的是,这些并不仅仅是他的单相思。
她曾给过他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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