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渡之战,乃是汉末三大战役之一,也是决定天下走向的第一次大战。
不过相对赤壁和夷陵之战来说,这一战的跨度相当长。
从两家开始对峙到起兵决战,再到分出胜负,整整打了一年半之久。
而战争开启的时间,就是建安四年六月,也即四个月之后。
但实际上这一场是不该这个时候开启的,因为曹操和袁绍都没有准备好。
在原本历程之中,开战之时曹操刚击败吕布和袁术,南边刘表和孙策都蠢蠢欲动,同时刘备也在朝廷貌合神离,正处于内忧外患之中。
而袁绍也差不多,别看袁绍统一了河北四州,可公孙瓒却在幽州坚持了一年之久。
经过了一年的舟车劳顿,袁绍本身也没有开战实力。
但彼时的袁绍灭了公孙瓒,自信心已然爆棚,且曹操在此之前,一直都是袁绍小弟。
故在袁绍看来,灭了曹操远比灭公孙瓒简单。
于是在麾下谋士郭图等人的劝解下,袁绍起十万精兵南下,直接拉开了官渡之战的序幕。
可以说这一战的开启,是绝对不合常理的。
因此现在经得秦瑱之口说出,刘备自然一阵惊异道:
“军师是言曹袁两家即将开战?可两家并无开战之意啊!”
“袁绍今虽势大,可北方终究尚未平定!”
“曹操虽有余力,却仍在西进之中,两家便要开战,起码也得等到明年!”
“何以半年之内,两家必会开战?”
而面对刘备的惊异,秦瑱便摇了摇头道:
“此事不当由明公这般推论,从当今天下表象而论,确实两家似乎并无开战之意!”
“可若是从内在意图来看,实际上曹袁两家早已开始准备决战!”
“因袁绍与曹操二人本为同盟,可两家早已生怨。”
“兴平元年,袁绍初定冀州,曹孟德初定兖州。”
“彼时瑱尚仕于曹孟德麾下,驻守东郡,彼时吕布来袭,被在下击破。”
“后袁绍便以此由,欲求孟德家小北上为质,后被孟德所拒,两家间隙初生。”
“后于兴平二年,在下知袁绍之患,故请纳流民而填洛阳。”
“袁绍由此暗使张扬、王邑阻之,同时增兵并州,欲以此威胁洛阳之地。”
“自去年公孙瓒退守易京之后,袁绍即使沮授坐镇魏郡,暗中积蓄粮草。”
“由此可观之,袁绍虽人在北境,却早有意南下。”
“同理,自去年年初开始,曹孟德便在避免与我军直接冲突。”
“反倒是将军力不断投向关中、南阳等地。”
“此等举动看似是不愿与我军交战,实则是在准备应对袁绍南下之举!”
“而今公孙瓒被围困一年之久,其麾下早已四散。”
“只待今年开春,公孙瓒必亡于幽州。”
“袁绍此人虎踞四州,交好诸胡,已无后顾之忧,定会寻机南下!”
“其准备时间再长,也不过晚于今年秋季。”
“此事并不难判断,曹孟德麾下郭嘉、荀彧等人自能推出。”
“故而曹孟德要想应对袁绍,便需先发制人!”
“所以在下敢断定,曹孟德在秋收之前,便会对袁绍发起主动进攻。”
“曹操一动,袁绍必动,故两家半年之内便会开战!”
实则秦瑱之所以敢判断两家会依照原本历程开战,除了对历史的熟知之外,也包含了对当今天下形势的判断。
诚然,现在他们异军突起,对曹操来说形势并不有利。
可相比原本历程之时来说,曹操现在的形势好上了太多。
毕竟随着徐州被他们夺取,曹操东线的压力,就转移到了他们身上。
又因为他帮老曹做的事情,使得老曹西线并不像原本局势那么空虚。
所以现在的局势变成了曹操可以从西线抢先发起进攻,夺取河东有利地形进行战略防守。
如果有必要,老曹甚至可以放弃东线泰山郡、东平国,集中兵力和袁绍决战!
一旦赢了,曹操便可从并州,即今日的山西慢慢吞并河北。
即便输了,曹操也可以放弃中原之地,转向关中,进而夺取蜀地!
这样一个局面,显然是可以让老曹主动搏一把的。
由此,在秦瑱看来,官渡之战只会提前,而不会因为他的蝴蝶效应延后。
他这一番话听在刘备耳中,自是让刘备眉头一皱道:
“若是依照军师此言,曹袁两家或许真会开战!”
“可如今我军方夺徐州,孙策又未灭尽,若是两家开战,我军又当采取何等态势?”
本来依照他的想法,现在他也算地跨三州,如果两家晚点开战,他或许可以先发展两年。
但如果这两家半年之内就开战,这属实有些赶鸭子上架的意思。
不过这个不是最大的问题,最大的问题是这两家开战,他们该如何应对!
简单来说,就是帮谁的问题,帮袁绍还是帮曹操?
涉及到这种大战,曹袁绝对不会让他置身事外,他帮谁就能决定谁的胜负!
如果帮袁绍,两家南北夹击,曹操绝对撑不住。
如果帮老曹,他只需出兵青州,袁绍也难以击破两家联军。
问题就在于其中利益纠葛十分复杂,这个问题显然并非老刘所长。
然则刘备虽然皱紧了眉头,秦瑱却是笑了出来:
“依在下之见,曹袁大战,我军只管作壁上观既是!”
“若说真要采取什么态势,那我军就一个态度,尊天子诏。”
“因是当前明公所以得诸多俊才相辅,乃因我军尊天子。”
“故我军当一以贯之,天子让我军怎么动,我军便怎么动!”
他一说罢,刘备便摇头一笑,往后一仰道:
“此言却是讨巧,说是尊天子,不还是帮曹孟德乎?”
“今曹孟德挟天子于许昌,政令虽出于天子,却有曹孟德之意。”
“军师与其言之尊天子,不如言说助曹孟德!”
可他话音刚落,却见秦瑱面上笑容不减道:
“明公误会矣,吾言尊天子,非是助曹操!”
“而是不论天子如何令之,我军都只尊天子之令。”
“明公只以为曹操挟天子,便要助力曹操。”
“但若是天子密诏我军讨伐曹孟德,我军又该如何处之?”
刘备一听,顿时猛地撑起身来,一脸惊奇道:
“军师此言何意也?莫非当今天子会令我等讨伐曹孟德不成?”
关于天子下密诏讨伐曹操这种可能性,他还真没想过。
但如果真出现这种可能,那即便他们开始帮了曹操,得诏之后,也必须背刺老曹。
这种情况下,即便他背刺了曹操,天下人也不会有任何意见。
毕竟相比私下联盟来说,尊天子才是绝对的政治正确。
想到此处,他似乎有理解秦瑱为什么要强调尊天子之诏了!
而他是反应了过来,秦瑱却是看着灯火悠悠道:
“天子会不会发密诏,仍未可知也!”
“然则去年子扬入朝之时,却见天子对曹操似有不满之意!”
“故如是真有机会迎奉天子,我军便要竭力迎天子南下!”
现在这个时间线,衣带诏时间还会不会发生,他并不知道。
但只要衣带诏出现,且他们有提前准备,那就是他们迎奉天子的最好机会!
只要把刘协接到南边,那随便曹袁打生打死,他们都能稳居东南。
以天子之名讨伐刘表、刘璋,很快就能一统江南。
只要操作的好,彼时再进行北伐,统一天下便指日可待了。
此事刘备自然也知晓,思虑了片刻即点头道:
“军师此言实为老成持重之语,我军是该以天子诏为准!”
如此说着,他突然又是一阵犯难道:
“说来在此之前,军师言说伯圭兄即将兵败!”
“吾与伯圭有同窗之谊,若是尚自流离,难以相帮即罢。”
“而今即吾地跨三州,不知如何能助伯圭一臂之力?”
要说刘备和公孙瓒也算难兄难弟了,二人同是大儒卢植弟子。
昔日刘备便从属于公孙瓒,任平原相,但后来随着刘备南下之后,便脱出了公孙瓒麾下。
在原本历程中,公孙瓒死的时候老刘正在许昌苟活,听得死讯也只得暗自神伤。
而这条时间线上,老刘越混越好,秦瑱一提起,他就想起了自己这个老兄弟。
既然公孙瓒要兵败了,那他老刘于情于理,也得做些事情!
秦瑱自然知道老刘重感情,早已想好了办法,当即道:
“公孙伯圭刚愎自用,以致今日兵败之祸,我军虽在此地却是鞭长莫及。”
“明公若有意助之,或可遣使北上,劝公孙瓒南下。”
“那辽东之地冰雪消融须得三月,距今还有月余时间。”
“徐州之地多有海船,我军若从海路北上,便可接应其南下!”
“若其愿意南下,自然是好,若其不愿南下,我军也难助之!”
刘备闻得此言,也知现在形势困难,只得点头应道;
“但叫尽人事,听天命而已,便是伯圭不愿南下,吾亦当全其家小。”
当下,趁着秦瑱在此,他便令人拿来纸笔,亲自手写一书交予秦瑱安排。
做完一切,刘备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困扰,索性又何秦瑱商议起了徐州和江东的治理和防守问题。
二人整整谈到了后半夜,直到睡觉之前,最终定下了一个具体布置方案。
总的来说,徐州方面以臧霸、陈登二人为主,把徐州分为两部分。
以琅琊、鲁国、东海三郡划分军区由臧霸管理,任臧霸为牙门将军。
另将琅琊、东海二郡分为东莞、利成、东海三郡,以臧霸麾下孙观等人各领太守。
以陈登负责下邳、广陵二郡,任陈登为下邳国相,兼督二郡军事。
在这两家的基础上,让糜竺代领徐州刺史,糜芳出任彭国相,以徐庶升任中郎将,兼沛国相,督彭国、沛国两郡军事。
在豫州方面,关羽继续担任偏将,升任汝南太守,督汝南、陈国二地军事。
在扬州方面,江北继续由刘备直辖,同时调令华歆北上担任扬州别驾。
江南把豫章、会稽两郡分割,以鲁肃为豫章太守,治南昌,兼管水军。
分南城、庐陵、赣县等八县为庐陵郡,以太史慈为庐陵太守,兼督南平、庐陵两郡军事。
分会稽南部地广之地,为南平郡,治所东治,以诸葛瑾暂待太守。
另外日后的丹阳太守、吴郡太守、会稽太守均还未定,暂时保持现状。
当然,这个安排只是临时方案,像鲁肃、太史慈等人都不能上任。
但随着这个方案定下,刘备麾下治理体系已初步完善。
相较于原本太守军政大权一把抓的情况,逐渐转变为军政分治的状况。
如此商议之后,一场议事便算结束,是夜,二人抵足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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