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到了门前要开门离去,双手都按在了门板上。
因为这一声,所有动作下意识地停住。
只是等了片刻,再无任何声音。
谢长羽想,她是做了什么梦。
梦里都是抗拒的。
想想他刚才,甚至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以为她是醒了,要他别走……
怎么想的?
谢长羽闭了闭眼,调匀呼吸一把将门来开。
屋外狂风骤雨,一道惊雷劈下,声音大的吓人。
秋慧娴被惊醒,猛然间翻身坐起,还未彻底醒过神,就听到了门板拍合的声音。
秋慧娴怔了片刻,起身下床快步出去,将门拉开之时,看到一道魁伟的背影走在雨中,已经要出院门了。
“夫君?”
秋慧娴怔怔地唤了一声,不太确定。
谢长羽定住脚步,转过身来。
这幽云之地雨水本就不多,这样大的雨也极少见。
他来的匆忙没有打伞,身上的衣裳和头发早已经湿了大半。
两人就这么隔着雨幕相望。
片刻后,谢长羽率先开口:“我来拿东西,吵醒你了?你接着睡,我回营了。”
秋慧娴心里一紧,抓了廊下的伞追过去,“夫君!夫君你等等!”
她把伞撑在谢长羽的头顶,望着他张了张嘴,面容的温柔摆出来的那么着急:“夫君,现在还下着大雨……”
“你浑身都湿透了……要是骑马回营,你会着凉的。”
“况且时辰也已经很晚了,你、你留一晚,等雨小一些,或者早上,你再回去吧。”
谢长羽没有应声,低头看着她。
秋慧娴迟疑着,去牵住他冰凉的手,又抬头望着他,“夫君。”
谢长羽沉默片刻,点头:“也好。”
秋慧娴感觉自己像是松了一口气。
她无暇思忖自己的心情,牵着他冰凉粗糙的大手,往房间方向走。
谢长羽把她手上的伞接了过来,打在了二人头顶。
进到房中,秋慧娴把桌上的灯也亮了起来,“我让人给夫君准备热水,夫君泡一泡,换身衣服。”
谢长羽淡淡地“嗯”了一声,自己到柜前拿衣裳,又吩咐丁俭让人送热水来。
秋慧娴原本走进了两步,也探出了手,打算帮谢长羽宽衣。
只是谢长羽动作利落,三两下拆开腰带,将湿衣脱下,随意地搭在了一旁的架子上。
秋慧娴默默将自己的手收回来,又静默了一会儿,她去收他丢在架子上的衣服,一边说:“夫君是有公务回城吗?”
“对。”
谢长羽应了一声,拿起巾帕擦拭手上的水。
他还穿着墨色中衣。
只是衣裳已经湿透,完全贴在身上,勾勒的那身躯线条健美利落,在光影之中分外惹眼。
秋慧娴别开脸避过视线。
谢长羽瞧她一眼,拿了干爽的衣服往净室去了。
没一会儿,丁俭送了热水进来。
秋慧娴已经更衣就寝,自然是避在内室。
她听到水声哗啦,知道那是把热水灌进了浴桶里。
片刻后丁俭便带人离开了,出去之前朝着内室无声地行了个礼。
他们还是周全,有礼。
谢长羽也平静如同曾经。
可是也有些……干巴巴的。
秋慧娴咬了咬唇,片刻后拿了一条长帕和发带,走到净室门前,将门拉开:“夫君,我……我来、帮你擦擦背。”
她原本是下意识地要说来服侍他的。
只是话到嘴边不知怎么,说不出口,便换了“擦背”。
谢长羽背靠着浴桶边缘仰起头,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
秋慧娴迈步进去,浸湿了帕子,目不斜视,轻柔地用温热的帕子擦拭男人搭在桶边的手臂、肩膀。
看他没有抗拒之意,也闭着眼睛,如此压迫骤减,秋慧娴又认真地帮他擦了擦脸。
她这是第一次服侍丈夫沐浴。
母亲故去前她还不到出嫁的时候,没人教她如何服侍沐浴,只是凭着自己以为的方法去照看。
她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心想,这个男人现在是冷静又淡漠,如何都好。
便和刚成婚那时候一模一样了。
洗浴的过程并不长,谢长羽一向没有享受泡澡的兴致。
洗去浑身冷意,他便收回手臂睁开眼,朝秋慧娴看了一眼。
秋慧娴知道他那是什么意思。
她把谢长羽要换的衣裳拿过来摆好,又拿了一条很大的毛巾来搭在架子上,然后低头面对着墙壁。
谢长羽有些意外。
她竟然不出去?
沉默地看了她那纤秀的背影两眼,谢长羽收回视线,“哗啦”一声出了水,将毛巾扯来擦拭身上的水珠。
秋慧娴眼角余光一晃,他的影子落在了地上。
秋慧娴连忙收回了视线,盯着自己的脚尖。
片刻后,窸窣之声响起又停下,秋慧娴眼角扫了那影子一眼,看他穿了中衣,这便转过身,走到谢长羽面前去,帮他整理衣裳和系带。
她接手的时候,谢长羽默默地将手放下。
秋慧娴整理衣襟时瞧见他胸前那被白虎抓出的伤痕,便忍不住将指尖落在上头,轻轻抚触,“这伤还和上次一样……”
谢长羽淡淡道:“嗯。”
秋慧娴卷起他的袖子,查看手臂上的。
那里的伤早已经结痂,皮痂脱落,很是丑陋。
秋慧娴摸了摸,稍稍踮脚又去查看谢长羽脖子和下颌处那两道伤痕,毫无意外都留下了痕迹。
她指尖抚触,不觉皱起眉头,“这疤痕要一直这样吗?”
她靠的太近了。
只要谢长羽抬起手臂,就能把她圈进怀中来。
那游移地手指,温柔的声音,如兰的气息一点一点挑战着谢长羽的自制力。
只是念及她的公事公办,谢长羽一下子兴致大减。
这应该也是另一种公事公办了。
谢长羽侧过身子,避开她的碰触,“没事。”
秋慧娴一下子定在原地,浑身发冷。
不让碰了。
这样的躲避对秋慧娴来说很严重很严重,这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用生气两个字就能解释的。
她逐渐变得紧促不稳的呼吸声实在是太过明显。
谢长羽便回头看过去。
她定定地看着他,眼底似有几分水汽在闪烁,又在她飞快眨眼之后消失的干干净净:“夫君要不要吃点什么东西?”
“……”
谢长羽看她这般模样,便想以淡漠的姿态回应。
相敬如宾是她自己一定要坚持的。
只是先前她眼底的点滴水汽,又让他心头紧缩,呼吸不畅。
半晌,他叹了口气走近秋慧娴面前,“叫我留下就是为了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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