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瞎说。”我走过去拉轩儿。
“好年轻,不是外祖母。”轩儿依旧定定地看着母亲。
人们都笑了起来。
“果然小孩子最爱说实话,母亲生得年轻,和润儿妹妹站在一起,活脱脱像姐妹俩。”汤珂打趣。
“是啊,此事怪不得轩儿。”花韵将轩儿抱了起来。
“外祖母该在脸上画两道皱纹不成?轩儿,快来,看看外祖母给你准备了什么好礼物。”母亲乐盈盈地从花韵手里接过轩儿,将一套白玉九连环送给他。
厅堂里欢声笑语。
孩子们很快玩在一处。
我和嫂子们帮着招待前来赴宴的女眷们。
路过园子的时候,我远远看到叔父盛怀臣。
他走路一瘸一拐。
我本想上前请安,一位男客与叔父交谈,他们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了。
见到婶婶胥良玉时,我突然想起此事,便问起来。
“咳咳,他那是被我打的。”胥良玉微微抬着下巴。
我惊讶:“叔父又做不着调的事情了?”
“我怀了身孕,吐得天昏地暗,夜里睡都睡不着,他倒好,跑出去喝酒听曲儿!还说什么纯听曲儿,素得很!哼,再素也不行!我难受,他不该在家陪我吗?!”胥良玉向我吐苦水。
“应该,叔父应该心疼您。”我忍笑颔首。
“就是嘛!对了,江钰对你好不?他若是敢欺负你,我去揍他!”胥良玉很是仗义地说。
“他不敢欺负我。”我忙回答。
“那就好。你叔父这种男人,就是皮痒,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胥良玉叹息。
我从书信中得知,叔父如今甚是守男德,不仅不敢出去寻花问柳,就连府里的姬妾都不敢亲近。
叔父自觉地将不曾生养的姬妾赶了出去。
生养过的姬妾,留在了国公府。婶婶好吃好喝地照顾那些姬妾,也不曾明令叔父什么,但叔父就是一步都不敢往那个院子迈。
黄杏带着其余姬妾,看明白形势,不再奢求什么。她们在院子里作伴,打牌玩乐,倒也自在。
“你叔父本事稀松,也就在床上还行,体力好,花样多,要不然,我早就一脚把他踢开了。哦,润儿,你夫婿这方面如何?”胥良玉好奇地问。
我霎时羞得脸通红。
“这有什么?食色性也。”胥良玉啧啧两声,怪我脸皮太薄。
“还好。”我忍羞用蚊子般的声音答了,落荒而逃。
胥良玉在我身后哈哈大笑。
我低着头,脚步极快。
差点撞上一人。
“哎呦。”我后退一步,站定抬眸,心中一惊,急忙敛衣行礼,“见过皇上。”
“平身。”皇上的声音很有磁性。
我起身,微微垂首。
黑色龙纹皂靴往前一步。
“你……还好吗?”皇上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
“臣妇很好。”我回答。
沉默。
两个人一起沉默。
正如当年。
当年皇上用颤抖的声音问我:“我将后位赠卿,将天下与你共享,你竟半点都不心动吗?”
沉默许久之后,我狠心回答:“臣女心向山川旷野。”
“皇后可享尽大好山河,可驰骋于无边旷野。”皇上急切地说。
“臣女不愿做上林苑里面的鹿,臣女爱自由。”我不忍心,却还是固执地说。
那时候,皇上沉默了许久。
我甚至听到了他的啜泣声。
他其实明白,皇后与自由,是相悖的两个词。
最终,他红着眼,一字一顿告诉我:“朕许你自由。”
一别经年,此时此刻,我们再次相对沉默。
“如今的你,得到了你想要的自由吗?”皇上终于开口。
“得到了。多谢皇上成全。”我不敢看皇上的眼睛。
皇上亲政多年,后位一直空悬。
朝臣进谏多次,皇上都不予回应。
“那就好,朕心甚慰。朕……朕要立后了。”皇上道。
“恭喜皇上。” 我松了一口气。
皇上叹息,转身离去。
我呆呆站在原地,他肯立后就好。这几年,他应该承载了很多压力。
“润儿,沐白舅舅给母亲送来了贺礼。”一人走到跟前,拉住了我的手。
我回望,朝江钰笑了笑。
沐白舅舅,一直不曾回京,但母亲每年生辰,他都会派人送来礼物。
他如今在山东任按察使。
这次回京,我顺路拜访了沐白舅舅。
沐白舅舅与母亲同岁,鬓发竟然已经半白。我劝舅舅寻一人相伴余生,舅舅摇头,说不想拖累害了旁人。
沐白舅舅的事,令我唏嘘不已。听闻前舅母卢兴华是个很好的女子,可惜两人有缘无份。
卢兴华如今买卖做得极好,母亲曾与她合作,也曾帮过她。
沐白舅舅与卢兴华只能这般了,种种爱恨,都已是往日云烟,如今各自安好,已是幸事。
外祖父和外祖母此时都在不周山修行,他们得闲时会一起下棋,讨论道家学说,老来作伴,竟也和谐。
祖父提前将安国公的爵位传给了父亲,带着祖母四处游玩,他们说,要趁着还能走得动,游遍大梁山河。
今年春日,祖父祖母游到江浙地区时,曾在绍兴小住,我得以短暂地承欢膝下。祖父和祖母气色都很好,两人恩爱更胜往昔。
“小心台阶。”江钰揽住了我。
我回头看他。
四目相对,情意缠绵。
得成比目何辞死,只羡鸳鸯不羡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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