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丰丘一脸戏谑之色的看着成歌,忽然像是想起来了什么,猛地向后一缩:“我倒是忘了,咱们成大高手啊可是修为惊人呐,万一受不住这屈辱出手了怎么办?我受伤了倒还是小事,就怕我这小手一抖啊,这两块灵牌就这么化成了一堆碎屑了。”
旁边看戏的严少卿从最开始的饶有兴趣看到现在就已经是怒不可遏了,满脸冰寒之色:“唉,我说,你差不多就得了,看你那副德行。”
韩丰丘瞅了严少卿一眼,又扭过头去不置可否,目光炯炯的盯着成歌,手上的力道故意又大了几分,敲击的过程中不自觉的发出了更大的啪啪声,期间更夹杂着清晰的咔擦声,要是力道再大一分或许就会立刻从中断裂开来。
成歌看着在韩丰丘的手中不停的被亵渎的两块灵牌,胸膛中早已经被怒火所充斥。以往在南柯小镇上的日子不可抑制的浮现在成歌的心头,收养之恩,赐名之恩,抚养之恩,一时间全部涌向成歌心头。往日里老板和老板娘对自己的照顾,宁可自己打骂也由不得别人说上一句重话指一指头,甚至是往日里对自己的打骂在此刻想来都是那么的亲切那么馨宁。从小到大成歌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也不想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只是早已经将老板和老板娘当做了自己的父母。既然已经恩同父母,那么父母之灵便由不得别人惊扰。
成歌好恨,好恨当初为什么会心慈手软放过了韩丰丘这小子,为什么没有一下子把他给打废给他打怕,这样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一幕了,老板和老板娘的在天之灵也就不会被惊扰。
成歌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将韩丰丘碎尸万段然后挫骨扬灰。可是当成歌低眉看着韩丰丘手中的灵牌的时候就好像被当头浇下了一盆冷水,让老板和老板娘收到惊扰已经是自己天大的不是,要是因为灵牌受损他们的在天之灵收到惊扰自己就是错上加错。
跪,还是不跪?
若是跪,那成歌今天是死活咽不下这口气的,倘若今天成歌当真跪在此地,势必会在自己的心中留下很深的阴影,恐怕成歌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若是不跪,以成歌的实力完全可以轻而易举的将韩丰丘给重创甚至当场格杀,但是诚如韩丰丘所说在他受伤之前他手中的两块灵牌绝对会先化为齑粉,成歌不想让老板和老板娘在死后还被惊扰,若真的连累了他们,成歌更是一辈子不会原谅自己。
一时间成歌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成歌只觉得熊熊的怒火已经快要将自己点燃,直到最后成歌闭上眼睛,溘然一声长叹,双膝一软。
一旁本来只是观战的严少卿一声惊呼,没想到这个在黑袍人面前都不露怯色,却在这个卑劣的家伙面前软了心气。严少卿有些不解,更是难以理解成歌这种向韩丰丘示弱的做法,如果不是成歌刚刚说过这是自己跟韩丰丘之间的事情让他不要插手,此刻韩丰丘早已经被自己捅成了筛子。
就在成歌双膝刚刚下落还没落地的时候,一声清脆的木板裂开的声音出现在成歌耳边,成歌眼睛猛地一下子睁开,如同猛虎开眼。眼前的一幕让成歌肝胆俱裂,其中的一块灵牌已经从中断作两截,凄然的落在地上。两截灵牌上“祖济苍之灵位”,触目惊心。
成歌本来快要落地的双膝此刻猛然弹起,虎目圆睁死死的盯着韩丰丘。
韩丰丘似乎根本没有看到成歌的疯狂,自顾自的说道:“成歌啊,这个真不好意思。打拍子力道大了点,你别在意啊。你别停啊,给我跪下啊,不然这剩下的一块灵牌可就要在我的手中化为齑粉了。”说完,还朝成歌扬了扬手中的那一块灵牌,笑容可掬。
成歌森然出声道:“你他娘的是在玩我?”
“嘿嘿,你说对了,我就是在玩你,你能把我怎么着?我就是要看着你在我的面前悲恸欲绝,就是要让你跪下来求我,我才会觉得开心。你越绝望,我就会越开心。”说到最后,韩丰丘一脸的笑容可掬变得狰狞可怖,就好像是一头恶魔,甚至比成歌还像从地狱中归来的鬼魂。
到了此刻成歌渐渐收起了暴怒的神色,渐渐的恢复平静,既然暴怒不能解决问题,那么又何必让面前的这个家伙当猴耍?真正熟悉成歌的人都知道,成歌现在的这副模样才是成歌愤怒到极点的表情,冷静甚至到了冷冽的程度。
看到成歌竟然恢复了常态,这让一直想要成歌愤怒悲恸的韩丰丘怎么能如愿?将剩下来的一块灵牌握在手心,身体中的灵力疯狂的运转,肃穆的灵牌从底座开始被一点点的化为木屑,然后随风飘散。
可是让韩丰丘失望的是,成歌竟然从始至终竟然再也没有露出哪怕是一丝一毫的痛苦之色,面容沉静冷冽,甚至没有任何一丝的愤怒和悲伤。
当韩丰丘手中的灵力快要运转到底座下从下往上的第一个字的时候,成歌动了。
从成歌的喉咙间发出一声虎啸之声,一拧身手中的风泊荡出了一片宏大的剑幕,锋锐逼人的剑气从平地升起,砭骨的寒意将方圆十丈的距离尽皆笼罩,就连在一旁观战的严少卿也不自觉的往后退出了二十丈的距离。
剑光流动,一剑递出。
没有任何的悬念,一剑之后场中还站立的两个人变成了一趟一站,方圆十丈距离之内的所有树木在此刻都化为粉尘,不存纤毫,只留下三块灵牌还完好无损的保留在原地。
远在二十丈开外的严少卿抽了一口冷气,成歌一直藏着掖着的剑四终于出手,只是竟然恐怖如斯。以成歌归脉一境的修为动用这剑四,恐怕普通的初入归脉三境的修者只有饮恨在当场。
成歌也不好受,动用了这手中最大的底牌之后,几乎已经再也没有力气在站着了,在此刻哪怕就是一丝轻风都能把成歌吹倒,可是就是这样成歌还是坚持着摇摇晃晃地把躺在地上的三段灵牌收在手中,哪怕最后的一块灵牌在韩丰丘的摧残下几乎已经化成了一堆碎木。
严少卿在一旁几次想伸手帮成歌一把,都被成歌摇头拒绝了。晃晃悠悠地做完这一切,成歌才一步一晃的走到躺在地上的韩丰丘的面前,然后抬脚重重地踏在韩丰丘的胸膛上,然后把风泊放在他的脖子上。
成歌不管韩丰丘那想要喷火和杀人的目光,艰难的开口问道:“为什么?”
“你问我为什么?”韩丰丘的胸膛剧烈的起伏,愈发癫狂,“你这个乡巴佬,从来没有见过修者的贱民,凭什么在还不会修行的时候就能打败我?凭什么能在进山的时候就有那么好的修炼环境?凭什么就能在刚刚修行的时候就再一次打败我?凭什么你能认识那么多天资妖孽的人物?凭什么你武试中能通过最终的考核?凭什么你在打擂的时候击败我那么羞辱我?凭什么我这个世家子要比你这个泥腿子贱民要弱?凭什么?”
一连八个“凭什么”倾泻而出,道尽所有的原委,成歌也明了了所有的一切。这简直就是一个脑子有问题的家伙,没有任何道理可以讲。
成歌丢给他一个不屑的眼神,然后重重的朝他吐了一口唾沫。
韩丰丘几欲疯狂,不停的在地上挣扎,双目血红恨不得吃成歌的肉喝成歌的血来洗刷所有的屈辱,口中大声的嘶吼:“就凭你也有资格给我一个不屑的眼神?你有什么资格?”
成歌将踏在韩丰丘胸膛上的脚拿开,然后淡淡的开口道:“就凭我比你努力,就凭我这一年来晚上从来没有睡过一次觉。你这身世家子的狗皮在我面前一文不值。我从来不想把别人赶尽杀绝,就算是条狗我都会给他留一条性命,可是你在我的眼中就连一条狗都不如。”
对待一个自恃清高的家伙,对付他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比他更加的不屑,更加的高傲。
或许是嫌这力道不够,成歌加了一句话:“但是今天,你成功的激怒了我。在我们小镇上有这样的一种说法,祸不及父母妻儿。所以,你去死吧!”说完,成歌的眼中终于再次浮现出了狠戾的凶光,远远超过了之前的任何一次。
“不,不,不。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韩丰丘惊恐万状,眼中写满了惊骇,“你要是杀了我,你也会死的。成歌,你不是通过了武试的最终考核吗?你三十年后就能出去的,犯不着为了我搭上你自己。你放了我,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你.........”
韩丰丘的话还没说完,成歌却再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了,成歌手中的风泊一剑横过,一颗浩大的狗头飞起。
成歌嫌恶的看了一眼在地上翻滚的头颅,小心的躲开飞溅的血,严少卿此刻才知道原来刚刚成歌拿开腿不是为了放掉韩丰丘,而是不想沾到韩丰丘腥臭的血。
成歌再次朝韩丰丘的身上吐了一口唾沫,喃喃道:“仗义多是屠狗辈,负心每是修行人。连狗都不如的家伙,我呸。”
然后,成歌眼前一黑朝后栽倒。
严少卿看着到底的成歌的,终于知道了成歌为什么始终不让自己插手了,因为从一开始成歌就没打算放过韩丰丘,因为成歌固执的认为自己的事情只能让他自己亲手去解决。
问着飘过来的血腥味,严少卿知道成歌心中的猛虎终于出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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