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蘅撩起眼皮,目光如同清冷刀刃,微微淬着寒光。
然后他抬脚朝这边走来。陵玉心里一悸,只来得及对屋里喊一声“快走”,云蘅就已经到了他的面前,只轻轻拂袖,门便轰然打开。
君澜刚从方淮身上下来,衣襟半敞,露出苍白的肌肤。
他面容偏于阴柔,眼神却慵懒,此时漫不经心地扯过被褥,将方淮的身体遮住,然后抬手松了缚在他脑后的软绸。那软绸被方淮含在唇间,勒着两颊,即使解下来,依旧留下了两道胭脂般的长痕。
方淮呜咽着,捂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怕别人看到他被玩弄的狼狈模样。
许绍玉率先闯入,扑过去捉住方淮的手腕,查看他的脉象,大约是发现雌蛊已除,他面色一松,长长吐了一口气。
君澜想摸一下方淮的脸颊,被许绍玉挡住了。
随后许绍玉侧过头,冷冷地凝视着他,眼神像在看一个死人。
君澜讥讽地笑了一声:“这样看我做什么?你不会是在吃醋吧?我好心劝你一句,实在不值得,在你眼里方淮冰清玉洁,但事实上,他早就被我睡过很多次了,都是他自愿的。当我的炉鼎,也是自愿。”
方淮攥着被角,慌乱地打断了君澜的话:“你胡说八道什么?”
他紧张地看了一眼许绍玉的脸色,不顾自己浑身的情欲痕迹,从被褥里爬出来,捂住了许绍玉的耳朵。然后前言不搭后语地说:“许绍玉,你不要听君澜说的,我没有跟他睡过很多次,也没有当他的炉鼎。真的,你不要信他的。”
许绍玉的眼睛里一向繁花似锦,温柔得让人沉醉,但此刻,那双眼睛只有平静,这种平静让方淮心里生出了无尽的惶恐。
方淮无力地说:“都,都不是真的。”
他努力想解释,但心里知道已是徒劳,君澜还在继续说着:“方淮,有胆子做,怎么没胆子承认?我们第一次的时候,我就已经征求了你的同意,后面哪次不是我一找你,你就巴巴地凑过来?当初一拍即合,现在倒全部成了我的错。”
方淮尖声吼他:“你闭嘴!谁跟你一拍即合啊?像你这样阴晴不定的脾气,谁愿意上赶着伺候你?我早就说过,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牵扯,是你不肯放我走!君澜,你为什么总是不放过我?极北之地那么凶险,你怎么没有死在那里啊?”
君澜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他没有说话,只死死盯着方淮,然后道:“你刚才说什么,有胆子再说一遍。”
方淮脸涨得通红,在绝望和极端的愤怒之中,他彻底忘了对君澜的恐惧,用尽全身的力气朝他吼:“我说极北之地那么凶险,你怎么没有死在那里!君澜,你怎么不去死!”
君澜朝方淮走近了半步,屋外忽然掠过一道闪电,把他的面容映得越发森寒。他的声音也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方淮,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去极北之地?我是为了给你……”
说到一半,他又忽然顿住,片刻后,面无表情道:“算了,你不必知道了。像你这样的贱货,也不配别人对你好。你的世子哥哥瞎了眼,把你看得像宝贝一样,但在我眼里,你就是一个被玩烂了的破鞋。”
方淮不回答他,只尽力捂着许绍玉的耳朵,不想让许绍玉听到一点关于自己的诋毁。方淮从不在意自己在旁人眼里有多脏,他只在乎许绍玉的看法,只要在许绍玉的眼里,他没有那么脏就行了。
许绍玉低声道:“筝筝,你放心,我什么都没有听到。”
他把方淮的手拿下来,握在掌心,平静地说:“就算听到了,我也不会信,我只信筝筝告诉我的。”
宋臣洲忽然出声,懒懒道:“打断一下,你们这出情意绵绵的好戏很好看,但可以待会儿再演吗?现在还有正事要做。”
许绍玉擦去方淮眼角的泪,让方淮趴在自己怀里,随后才看向门口:“原来云蘅真人早就想好,要拿方淮做饵,钓出君澜这条大鱼了。”
云蘅没有出声,只是抽出了腰间的一柄软剑,轻轻一抖,寒光四溢。
宋臣洲道:“虽然方法不太光明,但胜在好用。你看,一听说方淮出事,君澜不就立刻赶了过来?魔尊对自己的炉鼎如此情深义重,和传闻中,倒是一点也不一样。”
君澜冷笑道:“什么情深义重?那个贱货也配!”
他此刻还没有拢好衣襟,在他胸膛的左侧,有一个复杂的古文字,正是云蘅的“蘅”字。之前云蘅率领仙门围攻他时,在他身上设下了这个禁制,困了他数十年之久。
君澜看着云蘅,扯了扯唇角:“云蘅,闭关这么久,终于肯露面了?”
云蘅道:“是。为了杀你。”
君澜斜睨了一眼他手里的软剑,猩红色的瞳仁越发幽深:“你的‘无尘’呢?不用‘无尘’就想杀我,只怕太狂妄了些。”
“无尘”是云蘅的本命剑,抽了他一根指骨铸成,和他性命相关,是世间难得一见的仙器。每个修道之人,都想有一把“无尘”那样的好剑,却求之不得。
云蘅握着软剑的手指慢慢收紧,声音依旧淡然:“不用‘无尘’,也足矣。”
君澜道:“难道不是你没办法再用‘无尘’?我早已听说了你的境况,修行时出了大问题,被迫提前出关,连本命剑也无法驱使。云蘅,这样的你,凭什么做我的对手?”
云蘅道:“可以一试。”
话音未落,云蘅便已足尖点地,掠到了君澜面前,手里的软剑如灵蛇,直指君澜的喉咙。而君澜只用两指就夹住了剑刃,用力一弹,软剑便寸寸断裂。
“看见了吗?没有‘无尘’,你拿什么来杀我?”
云蘅没有说话,继续用断剑逼向君澜,把君澜逼得退后数步,一直退到床边,而方淮正缩在许绍玉的怀里,只露出一双楚楚可怜的眼睛,不安地看着他们。
君澜和方淮对视了一眼,便咬牙对云蘅道:“出来打。屋里施展不开。”
云蘅堪堪收住剑势,随后用掌心覆上断剑的裂痕,不过须臾,那断剑便重新长了出来,恢复了原本的锋利。
他跟着君澜一起出门,正要走进漆黑的雨幕里,就听到身后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方淮赤脚站在地上,扒着门框唤他:“师祖!”
按照云蘅的性格,是不会回头的,可因为一些连他自己都说不上来的原因,他还是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方淮一眼。
方淮勉强对他笑了一下:“师祖小心。”
云蘅微微颔首,继续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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