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方才你与另一姑娘在这吃完东西便往前东边走了,那位公子是从另一头过来的,他刚到不多久你就追来了。”
林织窈闻言,呆愣在了当场。如此说来,自己确实冤枉他了!
林修睿总说她个性冲动不长脑子,对此林织窈很是不服气,不过这会她却不得不承认,事实的确如此。她细细回想了一番,自己方才给了银子后似乎是将荷包随手往旁边一放……
“你怎么不早说啊!”林织窈欲哭无泪。
摊主看了她一眼,小声道:“我见你们都要打起来了,这不是怕么。”
……
陈渊走到半途,每每迈出一步,后腰下就隐隐作痛,他懊恼的啧了声,也不知方才那女子怎么回事,劲如此之大。
这时候,忽然就听到身后有人在喊:“哎,你等等!”
熟悉的声音传来,陈渊吁了一口气不想再与之纠缠,脚步未见丝毫停顿。没过一会,就见方才那名女子已经绕到了自己身前,伸手拦住去路。
“你究竟想干什么?”他语气有些不耐。
话音刚落,林织窈收回了手,站直了身子,双手规规矩矩帖在腿侧,对着他躬身歉礼,语气诚恳道:“对不起!方才是我误会了你。”
林织窈知晓今日之事确实是自己冲动了,那时候她没想那么多,看到这人拿着自己的荷包东张西望,便直接认定了是他偷了自己银子,想也不想便踹了人家一脚,且,这一脚还用上了自己十成的力量。
做错了便要认,秉承着这一点,她才追了上来,看到他时不时捂捂后腰的样子,林织窈当真羞愧难当。
陈渊有些意外的,她将身子俯的很低,自己只能看到她的后脑勺,还未说话就听她继续道:“我会对公子负责的。”
言罢又觉得这话不太对劲,忙抬起头来,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公子想要任何赔偿都只管开口,只要我能做到。”
陈渊面无表情,淡淡说了句:“不用。”
林织窈想了想,“那干脆你也踢我一脚吧,我保证不躲!”
“说了不用。”陈渊皱了皱眉,说着就绕过她要走。
林织窈不死心,追了上去:“要不你打我一巴掌也行?”
陈渊简直要被她气笑了,“我还是生平头一次见到,求着别人打自己的。”
林织窈顿了顿:“今日之事是我太冲动了,原是我的错,你若是不打,我这心里过意不去。”
“那关我何事?”陈渊心情不太爽,丢下一句话之后便加快步伐离开,速度比之刚才要快上不少。
林织窈想要再追上去,视线稍微一偏,就见不远处红玉着急忙慌的向着这边跑来,身后却不见顾怀瑜的影子。
这会功夫,陈渊的身影已经汇入人群,她也只能先将此事放下,日后若是有机会再见,再做补偿罢。
“红玉?”
听得林织窈的声音,红玉停下了脚步,接连喘了好几口粗气才缓过来。
“大小姐!”
“发生何事了?怀瑜呢?”
红玉也不敢耽搁,简短的将事情说了一遍,听得林织窈直直皱眉。
“快带我过去。”
红玉擦了擦额头上沁出的薄汗,张口道:“小姐命我先去报官。”
林织窈目光朝着周围一看,若是跑去报官,这一来一回的时间要很久,顾怀瑜就带了绿枝一人在身边,若是出了意外,自己难辞其咎。
想了想,她向着不远处几个护卫道吩咐道:“你先去衙门一趟,其余的人跟着我来。”
重新回了那条巷子,里头连半个人影都没有了,红玉着急得不知怎么才好,眼角余光处一闪,便发现了顾怀瑜留下的线索。
墙角处静静卧着一粒晶莹剔透的珠子,米粒大小,被烛火投下的光一扫,很容易便能看到珠光闪耀。
“这里还有!”前头探路的护卫也发现了一颗。
林织窈略一思索,道:“动作放轻些,沿着这条线跟上去。”
琉璃珠链上拆下的珠子已经没了,借着月色做掩,顾怀瑜和绿枝远远跟着那些人到了一处小院。
院子不大,墙角处的草长了有半条小腿高,糊着泥的围墙倒塌了一半,门口青石阶上满是青苔,想来已是荒废许久。
破落的房子里燃着一盏昏黄的灯,从门窗上映出的投影能看出房间内还有两人。
她二人躲在了墙角隐秘处,顾怀瑜将宋时瑾送来的簪子紧紧捏在手里,以备不时之需。绿枝则换上了戒备的神情,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院内有交谈的声音传出,离得太远,二人也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片刻之后房门打开,原来带着面巾的一人推门而出。
顾怀瑜心里一惊,视线却是落到了他缺了半只耳朵的面庞上,一条褐色的疤痕如同扭动的蜈蚣,从左耳处延伸到了嘴角。
她下意识捂住了嘴,生怕自己发出一丁点声响来。起初本以为这几人只是普通的人贩子,这会儿也发现了事态的严重。
如果,这个人是真的存在,那么是不是代表,她前些日子所梦到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上辈子,宋时瑾的身亡,便是拜他所赐!
刀疤脸很是警惕,戒备地张望四周片刻,这才重新进了房门,顾怀瑜刚松了一口气,转瞬的功夫,他又推开门出来了。
“将人给我看好了,连苍蝇都不能放一只进去。”他对着门口守着的二人叮嘱了一句,抬脚向着院外走来。
顾怀瑜暗道不好,可若是此时再退走,必定会被他发现。就在此时,一只仓鸮在头顶啼鸣一声,怕打着翅膀飞起,刀疤脸脚步一顿,转而向着两人藏身之处走来。
门口的黑衣人见状,瞬间将腰间挂着的佩剑抽出,打起了十二万分的戒备。
刀疤脸循声而来,先是仔细的探查了墙角一圈,又抬头望了望葱郁的树冠,手腕用力一甩,一个石子带着破空声飞了出去,啪嗒一声,刚刚起飞的仓鸮已经被打落在地。
他皱眉看着已然断了气的仓鸮,躬身将它提起,又等了片刻,这才抬脚离开。
“无事。”
门口二人闻言,松了口气,将长剑收入鞘中,重新回了门口候着。
枝繁叶茂处,立于树冠之上的顾怀瑜在见人离开后,长舒了一口气,自然而然的抿了抿干涩的唇。
唇瓣上传来干涩微凉的触感,她猛的屏住呼吸想要扯下覆盖了她大半张脸的手。
掌心一片温热,宋时瑾的胳膊绕过她的肩头,树冠处太窄,他只能尽量贴紧顾怀瑜才能保证两人不会从树上摔下去。
察觉到她的动作,宋时瑾心跳似鼓,不自觉抿唇笑了笑,低下头附耳低语一句:“别动,当心摔下去。”
轻飘飘的尾音似投入面的羽毛,挠得顾怀瑜耳蜗发痒,她点了点头,伸手弹了下宋时瑾的手背,心道,你倒是放开我啊!
随着她抬手的动作,宋时瑾看到了那枚簪子,心满意足的笑了笑,虽不舍,还是拿开了覆在她面上的手。
温热不再,他握了握掌心以指摩挲,就听顾怀瑜压低了声音道:“你怎么在这里?”
宋时瑾视线飘了飘,随即微抬了下巴,顾怀瑜顺着他所指看了过去,此处视野极佳,透过屋顶上破出的大洞,能清晰地看到屋内的景象。
那个孩子被丢到了地上,麻袋口没有解开,他被束缚住了手脚一时间挣脱不开,只能在里头像条毛毛虫般蠕动。
不其然间,顾怀瑜脑中忽然闪过刀疤脸提剑刺向宋时瑾的画面,她忍不住出言提醒:“你要小心那个刀疤脸。”
“为何?”宋时瑾挑了下眉梢。
他刚处理好手上的事情,暗卫便传来顾怀瑜正在跟踪人贩子的消息。宋时瑾有些放心不下,闻讯便丢下一切赶了过来。
也幸好他来了,不然照方才那个情景,顾怀瑜保不准又会受到什么伤害。这倒不是他不信任自己的属下,只是事关顾怀瑜,他不允许有一丁点意外出现。
却没料到在这里,看到了刀疤脸。
“你会……”顾怀瑜顿了顿,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你瞧他方才,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一出手便将空中的仓鸮打了下来,可见武功高强……”
不给他说话的机会,顾怀瑜指了指小院内,“你能将那孩子救出来吗?他才四五岁的样子,也不知这会家里人急成了什么样。”
“好,我先带你下去。”她的话,宋时瑾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听他如此一说,无暇顾及自己的顾怀瑜这才感觉出些许不对劲,他们两人好像离得太近了些……
宋时瑾没有给她尴尬的机会,伸手圈住她的腰身往上一提,直接就跳下了树冠。
突然袭来的失重感,让顾怀瑜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抓紧了身边的人,直到轻飘飘地落到地上,脚踏实地顾怀瑜才松了口气。
宋时瑾见她无事,这才抬手做了个手势,原本空无一人的林中忽然闪出了几个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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