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余生正好奇间,他感觉到自身周围有明显的元气波动,他凝神看去,只见他所处的那一间密室,桌子上的那一盏灯变得前所未有的明亮,刚刚被顾余生一剑斩为虚无的雪妖,那一团团如雪雾的光影中,有一簇簇妖灵精华被那一盏神秘的灯吸走。
虽然过去顾余生也能感知到那一盏灯的神奇,具有吸走妖兽精魄的能力,可似眼前这般壮观,还是第一次。
顾余生收了剑,快步走到房间,眼睛盯着桌子上的那一盏激活符文的灯,随着它逐渐变得明亮,墙上的符文也似乎被激活,闪耀着神秘的光芒,那一道门的符文也激活,短暂的封闭。
下一刻,那一盏灯上,绽放出一道道神秘的符文,符文将整个房间激活,在地上形成一个古老的阵。
顾余生感觉到一股精纯的力量涌现,不由自主的被他吸取,并迅速的流入到骨骼之中,顾余生的身体骨骼上泛起一层光膜,体内的元气也迅速的游走全身经脉,自行的修炼起来。
“这是?”
顾余生脸上露出一抹错愕,下意识的催动煅骨诀,他的身体骨骼好似突然间拥有前所未有的活力,从那灯芯中汲取神秘的力量,这股力量极为霸道蛮横,横冲直撞。
若是顾余生没有凝练出金骨,只怕骨骼根本受不住这样狂暴的能量。
原本,他只差头颅部分的骨骼没有淬炼成金骨,如今,在这一盏神秘灯汲取妖兽精魄的帮助下顾余生的头颅一点点的淬炼完成,整个人被一团金色的光影包裹,不仅如此,顾余生的肌肤上,还形成一层翠莹的光泽。
当他身体骨骼头颅的银光褪去,金色的光盛到极致之后,顾余生感觉到自己整个人身体陡然一轻,好似在云端翱翔,他的神魂好似突然间从一个混沌的世界苏醒,张望着一个难以分辨前后左右和上下的世界。
他在黑暗中前行,不知过了多久,他看见满天的星河,他就像凌空飞度的仙人,一点点的往上飞,忽然间,他看见一座桥,桥的上方,有一座仙阙之门,绽放着七彩之芒。
好似他只要能跨过那一座桥,穿过那一道仙阙之门,就能触及那星河世界。
然而,当他神魂靠近那桥时,他却惊讶的发现,那一座通向仙阙的桥,中间是断裂的,它断得整整齐齐,好像是被一把锐利无比的剑整齐的挥断一样。
顾余生明明感觉到自己可以跨过桥,可他一靠近那一座桥,就再也无法前进分毫,那被斩断的桥,如同无形的屏障,把他分隔在两个世界,看得见一道宏伟之门,却永远也到不了。
忽然间。
顾余生只觉大脑剧痛。
眼前的世界轰然坍塌。
“唔!”
顾余生睁开眼,桌子上的灯芯依旧明亮,他身上的骨骼不仅绽放着金灿之芒,整个身体如一块新打磨的璞玉一般,没有任何瑕疵。
金骨之上有玉骨。
其骨如玉,身若谪仙!
这是顾余生从一本奇书上看见过关于上界仙人的评价。
原本,此时顾余生应该高兴才是,可他却凝望着墙上铜中的自己,久久难以平静。
“怎么会这样?”
顾余生的眼中露出难以置信,他再次盘坐凝神,让自己强行进入刚才的顿悟状态,这一次,他神魂所处的世界变得灰暗了许多,混沌的世界,好似末日之景一样,但他依旧看见了那一座神秘之桥。
他一点点的催动神魂抵达。
他站在那一座桥前。
凝望着那一座中间被斩断的桥,久久不语。
“为什么?”
顾余生睁开眼,脸上写满浓浓的不甘。
因为那一座桥,是修行者三魂归海的魂桥!
修行者凝结元胎,开脉,煅骨,就是让自己身体强大之后,解脱封印在体内的三魂,让三魂穿过魂桥,回归到本命瓷瓶,就正式踏入凝魂境!
只有凝魂境的修士,才是真正的修行者。
御空飞行,身若鸿,魂之所念,身体可至!
三千术法,可选道而行。
可现在,顾余生惊奇的发现,自己的魂桥居然是断的。
如果魂桥不是断的,凭他刚才的机缘,甚至可以直接进入凝魂境!
“我的魂桥是断的。”
顾余生喃喃自语,突如其来的打击,让他一个人呆滞盘坐,不明白为什么老天会给他开了这么大的玩笑!
“是谁斩断了我的魂桥?”
“与长生无缘,与修行无缘?”
“不,一定是弄错了。”
“一定是我修行还不够。”
“或许其他人的魂桥也是和我一样,需要续接起来才对,等我历练之后,出去查阅一下资料,或许煅骨诀最后几页记载进入凝魂境的方法是错的。”
顾余生自我安慰。
他重新盘坐,从灯芯中汲取收集的妖灵精魄。
但很快,那一盏灯暗淡了下去。
他又取出那一块蓝色的晶石,从中汲取更精纯的能量,他的骨骼,逐渐由金骨变成玉骨。
等那一块蓝色晶消耗完时,顾余生除了头颅之外,四肢和肋骨都变成了玉骨。
当密室的门打开时,顾余生迫不及待的冲了出去。
这一次,顾余生遭遇了妖群,有近百之多,而且大多数妖兽,都有二阶的实力,甚至还有一只三阶妖兽。
顾余生像是疯了一样,手持木剑,主动冲进去妖群!
他一个人,包围了近百只妖兽。
剑光涌动,那些二阶妖兽被他斩杀,它们的精魄被灯汲走,那一只三阶妖兽,似乎长了灵智,看见顾余生猎杀了其它弱小的妖兽后,它竟然露出畏惧的神色,打算逃跑,可它没逃出去多远,就被顾余生追上,手中木剑在它身上留下一道道的斩痕。
这一只三阶妖兽本是皮糙肉厚,以防御见长,却被顾余生以木剑活生生的斩出上百道伤痕,流血而亡。
身为掌门亲传弟子的竹青感受到强大的气息,以为是哪位弟子遇险,连忙催动密令传送过来,而他来时,只看见顾余生把一只三阶妖兽拖拽着,在地上划过一条长长的血痕,那三阶妖兽明明还有一口气在,一双如铜铃的眼睛中透着无比绝望和惊恐。
那一道门关上,竹青眉头紧皱。
好一会,他才用手中剑割了一下自己的手指,让鲜血流出来。
“不是幻觉。”
他喃喃自语,随后挠头,嘀咕道:“我疯了,还是他疯了?三阶妖兽……难道我看错了?”
竹青一脸茫然,随后眼睛一亮,恍然地拍了拍后脑勺:“对了,一定是因为镇妖塔的镇妖之力,削弱了妖兽的力量,不行,我得去找一只试试……不能白来一趟,嗯,以我目前的实力,或许可以找一只削弱过的四阶妖兽练练手,打不过,我就跑,万一打过了,也可以获得丰厚的宗门贡献点数,连那些长老也要眼红吧。”
这位青云门掌门亲传弟子,催动掌门给的神秘令牌,寻找他狩猎的目标妖兽去了。
……
青萍州边境,细雪霏霏,那通往仙葫州的官道旁,已经开了几十年的茶肆隐没在雪林间若隐若现,偶尔有一缕青烟从烟囱中冒起,冉冉升空后被冷气吞没。
破旧的门背后,满脸皱纹的卖茶翁拢着手,身体靠在门框上,一动也不动,他一双浑浊的目光仰望着远方,青萍山的巍峨和高耸,总是要在屋檐下观看才显得更加神秘与壮阔。
灰暗的天空有一道剑光乍现,随后东西横贯,天空陡然一暗,地面的雪无风自动,高高的苍穹深处,有一只展翅百里的巨妖翅膀陡然断裂一只,向青萍山深处的山脉坠落,那掉落的翅膀很快燃起一团火焰,消隐不见。
地面轻微的晃动了几下。
没过一会,天真的黯淡下去了。
整个世界安静得出奇。
卖茶翁起身点燃挂在墙上的油灯。
没有把门关上,他把充满草木霜的黑壶悬挂在火盆上,往火盆里加了一些木炭。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火盆上的茶壶水早已烧开,水顺着壶嘴沸跳着流出。
又过了一会。
外面才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一只手先是扶在小院的门扉上,稳了稳身形,才缓步走来,负剑的秦酒,一边走,一边解下身上的大氅,嘴里冒着冷气。
卖茶翁依旧坐着一动不动,看秦酒把大氅认真挂在墙上,抖落肩头的雪花,颇有诗意的开口道:“你一个整天与剑为生的人,也学那些读书人一样,做一回风雪夜归人?可惜我这一壶好水,烧老了。”
秦酒坐在火炭边,一言不发,他好似很冷,整个人快缩进火盆了,他又摘下墙上的大氅披在肩头,这才仿佛舒服了一些,缓缓吐出一口霜寒之气。
卖茶翁给秦酒倒了一碗热茶。
秦酒端起来,手抖得厉害,茶水洒落不少,才把茶送进嘴里。
喝完茶,他靠在墙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卖茶翁把茶碗放在火盆边,加了些厚重的茶叶,用炭火把茶叶烤得快燃起来,才把水倒进碗里,抬头看一眼秦酒,不慌不忙的道:“你的剑变钝了,一只七阶大妖王而已,不应该啊。”
“放屁!”那个在顾余生面前从未说过脏话的秦酒,突然破口大骂,他的眉毛很快扭在一起,一只手放在腹部,鲜血顺着他手指溢出,“想我秦酒,以剑为傲,却被人以剑偷袭……老伙计,你知道吗?三年前那只大妖,不仅进阶八境,还化为人形了,可即便如此,他也不过是被人差使的奴仆而已,接下来的事,我管不住了,我可能快死了。”
“死在哪都行,别死在我茶馆。”
卖茶翁五指扣住茶碗,那茶碗中的茶水咕咕咕作响,很快冒起湛蓝色的焰火,递到秦酒的面前。
“喝了它。”
秦酒抬起眼皮。
卖茶翁冷笑道:“没毒,老东西,别人我还舍不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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