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桃花雪花将妖狼身躯染红,妖血漫城!
顾余生与莫晚云,在那血暗的天空不断坠落!
生前拥有九境实力的大妖,睥睨纵横天下。
即便它已经死去,被左迁谪重新唤醒一点点记忆,也不是顾余生和莫晚云现在的实力能够抗衡的。
方才一剑。
顾余生与莫晚云倾尽所有力量,依旧只能让它受皮外伤。
莫晚云见顾余生白袍染血,面色苍白,她的眼眸中露出无尽的疼惜,只见她轻抿嘴唇,温柔尽消融,身上露出前所未有的傲然。
“晚云,等等。”
顾余生意识到什么,连忙喊了一句。
“谁伤你,我杀谁!”
莫晚云已凌虚踏步,出现在妖狼的正前方。
只见她持剑而立,以手掌向前,寒自脚下起,突兀的冰冻霜寒咔咔咔作响,以莫晚云为中心,刹那间大雪飘摇化作龙卷漩涡,月光下,整座芦城须臾之间变得白茫茫一片。
暴怒的妖狼正高高举起利爪,庞大如山的身躯却诡异般变得缓慢无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一座巨山冰雕。
就连在下方的莫凭栏,也被这一阵恐怖的寒意席卷,尚来不及逃跑,就彻底化作一座冰雕。
如此鬼斧神工的一幕,让整座芦城都陷入寂静,连芦城之外的妖兽,都在那妖狼冰封的一瞬,感觉到无尽的恐惧,纷纷逃跑,溃不成军。
当天空只剩下簌簌雪花的时候,莫晚云的娇躯也如冰雕般呆滞不动,绝美的脸上全然无一丝血色。
“晚云。”
顾余生一晃出现在莫晚云面前。
她朝顾余生一笑,已然说不出话来,但她的眼睛,看着那高高的冰雕。
“等我。”
顾余生毅然转身,手中斩龙剑一点点变得明亮,他的身影在雪花飞舞中冉冉上升,出现在妖狼的上方。
那冰冻的庞然身躯,头颅处的剑痕依旧清晰可见。
顾余生凝视着那一道剑痕,他内心深处的那一道背影,好似转过来朝他笑了笑,恍惚中,顾余生看清父亲出剑时的英姿勃发!
他的手再次紧握住手中剑。
如同年少时趴在木桌前被父亲以手握住小小的手掌,教怎么写一笔一画。
人生认识的第一个字是什么?
顾余生当然不会忘记。
一撇一捺!
人。
两只脚撑起的脊梁,昂然挺立于天地间!
唰。
唰。
一剑斩出两道剑影。
那是顾余生如今悟出的一字剑诀。
高大如山的妖狼,被一剑‘人’字般从头顶斩碎!
那一颗狼王丹,从崩摧的身体中一点点垂落,砸在莫凭栏的头上,让他冰雕破碎。
而顾余生,则是收剑的瞬间,好似耗尽了一身所有的力气。
他出现在莫晚云的身旁。
两人以身相傍。
肩并着肩。
何尝不是这天地间最难写的‘人’字。
一人只以脚为依靠支撑。
两人以肩膀为依靠支撑。
妖狼的恐怖妖气在逸散,卷动的狂风久久不绝,刮过芦城所有的街道。
顾余生与莫晚云在冰冷的街道上行走,顾余生胸前的鲜血在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
尽管如此。
他依旧紧紧的抓住莫晚云冰冷沁骨的手腕不放松。
“晚云,我们回家,我生火给你烤,你坚持一下。”
顾余生迈动艰难沉重的步伐。
“十五先生。”
韩文出现在顾余生面前,他的身后,跟着三十具傀儡士卒,齐齐行礼。
“十四先生。”
韩文再次抱拳,他注意到顾余生和莫晚云的情况,方才指挥都临危不乱的他,竟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
“韩文,我送十五先生回斩龙山。”
苏守拙出现在韩文身边。
瞿梁红也紧随而至,她目光扫过顾余生和莫晚云,发现没有莫凭栏,一向野性桀骜的她,一瞬间慌了神。
“凭栏呢?”
瞿梁红想要得到答案,可无论是顾余生,还是莫晚云,都几乎说不出话来。
苏守拙和韩文心里一紧。
“我在呢。”
莫凭栏的声音在昏暗的街角传来,他手里捏着一枚狼王丹,踉跄而咧笑。
“梁红,你看,发财了呢!”
“你这个财奴!”
瞿梁红跑过去,抬起手就要给莫凭栏一巴掌,莫凭栏的身体一晃,向前倒靠在瞿梁红的怀里,脸上还带着贪婪的笑容。
瞿梁红愣在原地。
顾余生则和莫晚云继续往前走。
“苏兄,守好芦城,我们能回去。”
顾余生摘下腰间的灵葫,抬头酌饮一口,酒与血在胸前流淌。
当天上的皓月逐渐淡去。
顾余生和莫晚云终于到了斩龙山的那一间小院。
房间里。
一塘火,一盏蜡烛,少年与姑娘对着火而坐。
莫晚云双手抚肩,冷得瑟瑟发抖,仿佛随时都会化作冰雕。
顾余生起身,想要寻一件厚实的雪袍,却依靠着墙,再难动一步,竟是昏睡了过去。
剑灵宝瓶不知从哪里出现,拿来那一件雪袍,给莫姑娘披上。
尽管如此。
莫晚云也还是一点点的冰冻,身上覆盖一层厚厚的冰,一点点沉睡过去。
“唉。”
宝瓶双手抱怀,一脸无奈。
“白雪,你也太由着莫姑娘乱来了吧?”
白雪的身影站在门外,她并不进屋来,因为她整个人都如霜寒一样冰冷。
她并不接宝瓶的话,只是默默伸出一只手,一点点的将莫晚云身上的霜寒之气汲走。
宝瓶见状。
也是看向顾余生。
她轻轻抿嘴,对着顾余生受了重伤的胸膛吹一口气,片片粉色的桃花飞舞,落在顾余生的伤口处,他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白雪将莫晚云身上覆盖的霜雪凝聚成一片雪花,轻轻悬浮在掌心,她神色漠然的说道:“其实,她如果求我的话,区区一只妖狼,我可以帮忙解决掉的。”
宝瓶小小的身子将顾余生一点点的托举放在床上,帮顾余生盖上被子,才一步跨出门外,身影落在被霜雪覆盖的那一株桃树上,她的目光眺望黑夜,好一会才开口:“我和你不一样,小主在我心中就是主人,我没有你那么大的本事,也不想左右小主的思想。”
白雪冰冷的脸上有些不解:“就因为他在烟州给你买了一串糖葫芦?”
“是。”
宝瓶点头,随手拿出那一串啃咬过的糖葫芦,还有两颗没有吃完,上面留着不少啃咬过的牙印。
白雪的目光变得锐利。
“我得提醒你一句,留恋凡尘的味道,会让你仙根染尘的。”
“随便咯。”宝瓶从桃树上跳下来,一路走,一路蹦蹦跳跳,“我从那一处樊笼里决定跟着他的时候,就已经做好接受所有最坏的结果了。”
宝瓶走到莫晚云身前,她回头道:“我家小主醒来,肯定是希望见着莫姑娘的,他们应该睡一起。”
宝瓶将莫晚云放在顾余生身边。
却又被白雪以一口气吹到另外一个房间里。
“看吧,在你心里,还是怕我家公子占你家小姐便宜,唉,世间之事太复杂,比书还难懂,我看书去了,帮忙照顾我家公子。”
宝瓶奔去厢房,一下钻进书箱不出来。
别院在黑夜无比的安静。
簌簌垂落的雪花仿佛能让人放心的安睡。
白雪的身影先是出现在顾余生的房间,悬浮在墙壁边看了一会,片刻后,她无声无息出现在另外一间密室,她的手轻轻一抬,房间的墙壁,迅速被霜雪冰冻,与外隔绝。
向来冰冷少言的白雪这时开口道:“我隔绝了与外的任何气息,没有人会知晓里面的情况,撑不住,没必要硬撑。”
“谢谢。”
声音从雪袍里传出来,莫晚云的模样无法看清,她的声音低弱。那延伸在墙角雪袍似乎有尾巴在轻轻晃动。
白雪悬浮在空,冰冷道:“你太乱来了,那可是九境级别的大妖,凭你现在的实力,强行做这种事,只会让你体内的血脉越来越压制不住,终有一天,会气机泄露,为他人所察。”
“要不是你当初以神魂幻化为红鱼跃过龙门,此时的你,可就不是陷入冰雕那么简单,那个少年……顾余生,对你来说,真的比生命还要重要吗?”
“是。”雪袍里传来莫晚云笃定的声音,“世界与他为敌,我就与世界为敌。”
白雪沉默,久久不言。
好一会,她才开口道:“你好好养伤,这几日,我会尽量替你遮掩气息,以他现在的修为,应该无法感知到你的情况,唯一让我有些担心的是,你母族一系派了擅长追踪的人探知你的气机……其实,回到你母族那边也没什么不好,你在那边获得的地位,不会比你如今的地位差,毕竟,夫子已经远游,你回到族内,实力提升得更快。”
“我不会走的。”
“我明白了。”
白雪化作一片雪花凭空消失不见。
房间陷入黑暗,隐约有簌簌的声音。
芦城。
某一间深巷古屋里,窗外霜雪飘飞,屋内火塘尚未完全熄灭,炭火偶尔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靠墙的木床上,一个小女孩手里抱着半块没有啃咬完的饼睡得正香甜,她的被子上,还盖着一件厚厚的雪袍大氅。
那是那天城外一位美丽善良的姐姐赠送的礼物。
这一间屋子,那一些饼,还有那一袋鼓鼓的碎银,让小女孩不至于冻死在寒冬里。
古屋的门虚掩未关。
片刻后。
深巷里传来窸窣的脚步声。
老妪佝偻着身子,怀里抱着一张灰色的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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