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道长虽然无法直接出手对付荒兽,却同时催动道家法诀,以一套神秘的乱环阵法将那荒兽禁锢在天空之上,让它无法继续吞噬。
“小友,我等施展的禁锢手段,最多能禁锢其两个时辰,两个时辰之内,你务必让天子剑出世,否则后患无穷。”
天罡道长说完,与另外两名道长纷纷双手抱阴阳,他们以自己的无上道韵激活道鼎,让道鼎里云城的道家玄符真意传递进顾余生的神海之中,帮助他领悟。
顾余生心以三鼎相合,道家无相心经,佛家无量劫经,儒家浩然紫气三大秘典中的玄妙皆在大脑如时光流萤般浮现,三鼎上的符文灵纹与之呼应。
顾余生虽知晓时间仓促,却也不强求急成,入秘藏之前,他已念头通达,以剑破境,如乘剑而越过无数山。
他深知,以如今自己的经历过往,想要慧悟三教之精义,绝对是异想天开,所谓道在脚下,而不在心间,历练不足,强求亦是无用。
然则,形势危急,天下之重皆系一身,顾余生虽无救天下苍生之执念,却不想负曾许人间第一流的志向,也不想辜负秦先生的教诲,更不想让那一把沉寂之剑失望。
父亲的剑,不如天子之剑,不如妖帝白帝剑。
那或许是未曾走完的路。
尚有期许,尚有遗憾。
以血脉相传。
又怎甘于平凡?
心有念,则以剑应。
三教之典,学不会就学不会,不必执着!
而在于用乎其道,逞乎其能!
顾余生心中以剑为执念,三教之秘典皆融于剑,豁然之间,如登高俯瞰,向来繁复的儒道佛三教精义,如今思来得来,不过尔尔!
心境之变化,如见山观山,见水观水,如月上西楼,如月下西楼。
匆匆时辰流走。
如同忽忽少年行江湖数年间。
铮铮铮!
藏在顾余生心中的那一道剑意,与灵葫中深藏的那一道王朝剑意相通,抗拒之意不再!
祭台上的天子之剑,如龙吟在渊,即将苏醒!
三位守夜人见此,面上皆喜,可也因顾余生引发天子之剑的异象,三位守夜人心中所持的执念松动,刹那间,萧萧白发飘如银丝,他们本来已有生机的身躯,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这一次,他们连原本腐朽的肉身都无法维持,一点点湮灭,灵魂如三道影子,变得虚无缥缈起来。
与此同时,天空的荒兽似乎也感应到什么,眼眸中激射出一道灰蒙蒙之光,咔的一声,禁锢它的乱环之阵泯灭消失。
荒兽发出奇特的怪异之声,张开巨口,将天魔鼎中散发出的精魂尽数吞下。
嘶嘶嘶!
如圆球一般的荒兽,身体蠕动几下后,陡然膨胀,赫然化成一只造型奇特的触角异兽,它以人族幽魂为躯体,半人之身,以妖族之精魄作面首,对双触角雷霆弧光涌动。
它变身刚成,第一时间便是朝顾余生所在的地方掷下一道威力极为强大的雷威术球。
其雷弧束状千丝,几乎将整座王城都覆盖进去。
三位守夜人灵魂如影,纷纷没入三鼎之中。
刹那间,三鼎呈现不同的光,滴溜溜的旋转,其表的符文,纷纷涌向顾余生。
呲啦!
闪电划空过后,雷瀑湮没王城。
不知过了多久。
仿佛一切都归于寂灭。
而天空的荒兽,则是手如触须利爪,猛然间探向苍穹深处的血月。
它竟欲吞噬古魔之眼。
就在此时,一道睥睨的剑气,穿透苍穹,斩断荒兽的一只手。
鼓楼之巅。
顾余生身体笔挺,以手指月,目光透着坚韧,决然,他身上的气息,洒然出尘,浑然已发生质变。
三鼎加持于身,修为境界终于突破,一跃成为金丹巅峰。
三鼎上的符文依旧明亮,泛起的符音灵光与顾余生形成某种灵韵。
三位守夜人已成青烟般的迷雾透状。
仿佛随时都会烟消云散。
“为何会这样……”
天罡道人见顾余生没有突破一个大境界,眼中满是不解。
地斗道人面有愤色,抬头看天,愤然道:“天道无情,大道无常,难道真的是宿命吗?若天是道,那后人的路,不应该被绝的……何其不公也!”
人璇一声叹息,仿佛充斥着无尽遗憾。
可就在此时,顾余生回头,抱拳躬礼:“三位前辈无忧,顾余生庆幸之年,终有一日,将持剑斩破这虚假的天道。”
言毕。
顾余生手指一划,一道须弥之门打开。
“长夜不醒,我定当背剑而行,恭送三位前辈。”
三位守夜人得顾余生许诺,面上无憾,临行时,少言的人璇回头,对着顾余生说了一句什么,可惜顾余生怎么也听不见。
唿!
当那一道须弥之门消散,顾余生收敛心神,他转过身,看向祭台上的天子之剑,丈许高的剑柄,正泛着刺目耀眼的光芒,外表尘封千年的锈迹,正一点点褪去。
这就是人皇铸造的天子剑吗?
顾余生凝目细观。
无数人想要的这把天子之剑,可谓近在咫尺,唾手可得。
它是如此的光芒万丈。
它是如此的傲世人间。
仿佛。
能持有它的人。
必然是世间强者!
可顾余生的心中,却总有一种莫名的失落之感,他的目光,忍不住看向那一把未曾张扬震颤的剑。
那是一把如山般高大的身影背过的剑。
终究平平无奇,在举世之剑,世人追捧的剑前,黯淡无光。
默默无闻。
年少时,未曾从他人口中听说过父亲的光辉事迹,也未曾是世人眼中的英雄,当负名昭著,顾余生曾无数次期盼着父亲拔出背上的那一把剑。
那是他一生想要窥看见的无上之光。
不为别的。
只为证明。
他的父亲不是一个懦夫!
现在。
顾余生好似回到了原点。
可那一把剑,如同被世人抛弃了一样,藏躲在灰暗的角落。
顾余生怔然的目光很快变得清澈。
因为。
世人皆可无视那一把剑。
唯独他顾余生不能。
顾余生身形一晃。
出现在那无人的角落,对着那一把剑弯腰,躬礼,并用双手,将其拾捡起来,以掌间纹印抚剑鞘。
当年父亲无论如何也不让他触摸的剑。
如今就在掌中。
剑是如此的沉重。
重到顾余生几乎握不住。
就在此时。
天空有两道人影奔来,出现在祭台左右,举手投足间就可以拔出那一把堂皇的天子之剑。
讥讽的声音自天空传来:“仙君说过,低贱的人就如一株狗尾巴草,生在泥地里,长在泥地里,永远都只是一棵杂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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