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饮台周围没什么人, 归念小声分析人家蹦床馆的盈利模式。
“年初我妈跟我唠过几句,说易叔为了开这个蹦床馆,把自己的大半身家都投进去了。乍看挺冒险, 其实有个一年半载的就能回本。”
“我查了这个新安商场,负一二层的小商铺租金每平日均七块,像易叔这么大面积的整租, 租金不是死数,一般会走保底租金加扣点的形式。蹦床馆客流量大,起码能把商场扣点压一半。”
“所有成本里只有地租和器材是大头,一次性投入, 资金回笼快。室内娱乐这行当本来就火, 蹦床现在又正好是一个网红项目, 玩跟健身结合起来,要比游戏厅、VR体验这些室内娱乐形式更容易得到政策上的倾斜。”
总的来说,就是一个投资回报率很高的长青产业。
“易叔这回改行挺靠谱的。”
陈安致没有插话, 听她从商场地价一直叨叨到易福坤有远见,唠了十分钟。
送上来的鳕鱼球里混着洋葱碎末,归念舌头尖, 尝出来了, 一口不再吃。陈安致拿着签子把她剩下的一个个吃完,她才将将止住话。
“你也想开一个这样的蹦床馆?”陈安致问她。
她嘿嘿笑:“不想,我就是随口一说。这馆加盟费太贵, 自己买设备的话, 又太考验积蓄和人脉,如果我真的要开蹦床馆, 不管是钱还是人脉, 都得回家跟爸爸开口。他一听我要创业, 肯定又要骂我蠢蛋,骂完了,给我投点钱进来,还要从头到尾指手画脚的。所以不想跟他说。”
“那你想创什么业?”
归念弯弯眼睛:“有几个想法了,但还没定下来,等咱们去旅游的时候,我边玩边琢磨。”
“好。”
陈安致父亲从商,他自己却没怎么经手过家里的生意,这么些年耳濡目染,也只稍稍懂些皮毛,不敢胡乱指点她,帮不上什么忙。
眼下他只做了一件事,解锁手机,打开了好几个银行的APP,建行、工行、招行,一个一个的存款页面都给归念看。
几张银行卡,数额都不小。
手机摆在她面前,归念愣住了:“做什么呀?”
陈安致笑笑:“我把密码改成你生日,要是起步资金不够的话,就拿去用吧。给我留下一张卡就行。”
尽管她有意回避“资金拮据”的问题,可刚毕业的穷学生,App分红也是今年年初才开始有的,能攒下多少钱?小姑娘还倔,想创业都不跟爸妈开口。
“哇——”
归念极捧场地,拉长调子感叹了一声,像一块糖炸开在心里,差点把自己给甜齁。
以前老是看到各种鸡汤毒鸡汤说,世界上最感人的情话不是“我爱你”,而是“我养你”,以前她还不信,这一瞬间竟深有同感——舍得把全部身家摆在你面前,这分明是最大的爱与信任。
归念乐得嘴角咧到了耳朵根,又忍不住问:“给你留下的那张卡是做什么用的?娶我用?”
她为自己的臭不要脸作解释:“我昨天看到你抽屉里藏着的售楼册了,好几本呐,嘿嘿嘿,你是不是在挑咱们的婚房?”
嘚瑟鬼。
陈安致准备了一半的惊喜就这么没了,只得点头。归念声音不小,旁边桌坐着的小情侣下意识地飘来一眼,陈安致脸有点热,无奈:“快吃吧,都凉了。”
归念笑嘻嘻地追问几句:“陈老师,你这是先斩后奏呀。婚房这么大的事,你都不让我跟你一起挑。”
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陈安致怕她多想:“没顾上细看,只是关注了几个刚开售的新盘,我先大致筛一遍,然后再带你去看,好不好?”
归念美滋滋地应下:“晚上我跟你一起看。”
他的手机还摆在她面前,新上任的管家婆数了数银行卡上几位数,心里有底了,把他手机还回来,“你把钱留好,我自己的钱就够用,用不到那么多,等我创业项目凉了,你再花你的钱养我。”
“我的你的”分得还挺清,陈安致听着有点不是味儿,没在这个问题多纠扯,只应了声“好”。
眼看着快要中午两点了,这顿不早不晚的小吃不顶饭,陈安致怕她没吃饱,又领她去楼上的美食街吃了顿午饭。
归念去洗手间补完妆,刚走到电梯口,挪不动脚了。电梯旁立着个电影海报架,她留神看了几眼,是一部爱情片,她挺喜欢的一个演技咖的新作。
她一个眼神飘过去,心思就全在脸上了。
“想看?”
“想。咱俩好几年没一起看过电影了。”
两人的爱好都挺单调,不喝酒不打牌不蹦迪。当初在一起的两个月正好是春节前后,十几部贺岁档赶着趟,陈安致陪着她,从九分神作到四分烂片,一场一场地看过去。
要是好片,归念看得全神贯注,连陈安致起身去了趟洗手间她都不知道;要是烂片,她一秒钟都忍不了,就凑到他脑袋前,小声嘀咕些琐事。
“周六给我做糖醋鱼好不好?”
“这周辩论会我是正方二辩,你要不要来看?来看吧来看吧来看吧,难得轮上我当二辩!”
大事小事说不完,全都想分享给他。
挺怀念。
开场前十分钟临时买的票,位置竟还不错,周四没什么人来看电影,中间几排零零星星坐着。
电影不太好看,演的是现代社会下很常见的速食爱情,男主花心放纵,女主大龄焦虑,419之后再谈感情,套了个轻喜剧的壳子。两个人都挺不待见这种感情观,没提前瞄影评,总是容易踩到雷。
归念心思有点飘,看不进去,脑子里全是“婚房什么样”这个念头。
不多时,右手手腕上添了点轻轻的重量,凉丝丝的。
她看不清,眯起眼睛摸了半天,“你给我戴了什么?手链?”
“转运珠。”
归念仍旧看不清,解锁手机,怕影响到后排观众,手捂住屏幕,借着那点亮光照了会儿。陈安致已经系在她手腕上了,一根手工编织的红绳上系着三颗指甲盖大小的白色玉石,旁边缀着几颗小小的金饰,款式简单又好看。
“楼下玉石店买的?”
“对。”
她最近不顺得厉害,一身霉气,毕业前遇游|行,一回家就生病,病还没好又跟爸妈吵架,连吃个土豆泥都会咬到嘴唇。是该转转运。
“你没给自己买一串呀?”
“买了。”
陈安致把手伸过来,让她摸了摸,黑色的珠子,和她那串是一个款式。
等归念看完了,他的手握上来,摩挲着她手串最中间的小玉珠转了几个圈,又换到另一颗珠子上,低声说:“玉有灵,刚买回来要多摸摸它,它就跟你熟了。”
归念噗地笑了:“想摸摸我手还要找借口,你随便摸呗。”
陈安致一噎,没搭理她。
情侣卡座很宽敞,归念缩进他怀里,又坚持看了会儿电影。坐着的椅子不舒服,两人抱在一块还热,她却不松开,仰起头亲亲他。
“巴黎有一家情侣电影院,走前忘记带你去了。是一家特色电影院,里边没有座位,全是一张张的双人床,躺着看电影特别有feel。”
敏感地抓住“双人床”三个字,陈安致顿了顿:“跟谁去的?”
“Anais呀,我就她一个室友。”
陈安致笑,“B市也有,想去么?”
靠在肩膀上的脑袋摇了摇。隔了会儿,又问他:“新家布置一个家庭影院好不好?再摆一张床,咱们把这些年落下的经典爱情片全看一遍。你不知道,我连泰坦尼克都是大学时候才看的。”
最后一句隐约是控诉,陈安致听出来了,支着额头笑了会儿。
他以前带她和裴瑗来看电影,俩孩子还小,他会很注意地避开爱情片,每回带她俩看的都是动画和喜剧,顶多加个科幻片和历史片。归念从小到大徜徉在动画片的海洋里,以至于这些年每每看到电影院挂出来的爱情片海报就蠢蠢欲动的。
“好说。新家还想布置什么?”
“书房要大一点,你用一小半,我用一大半,我书太多了。”
“好。”
“床我要自己挑,我睡哪张舒服就挑哪张,你没有发言权,知道没有?”
这是嫌他的床垫太硬,陈安致随她:“好。”
“卫生间要两个,我一个你一个,我洗澡慢,你每回催我,我就有点烦。还有偶尔、偶尔啊——蹲在里边打游戏的时候你也别催我。”
陈安致失笑:“好。”
归念笑得说不下去了,电影彻彻底底沦为了背景音。她靠在他怀里,满心都是暖软的东西。
以前,她就常常会想,和陈安致真在一起后会是什么样子,她能从和他牵着手去逛街,一直脑补到几十年后两人齿秃发白的样子。
以往的那些一厢情愿,那些只存活在想象里的小美好,竟真有一样样实现的这天。
他一句句应着“好”。由当初的一厢情愿,变成如今的两厢情愿。
*
归念心情荡漾了一整天,晚上睡不着,把陈安致看中的几个在售楼盘都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户型有哪几种啦,小区绿化好不好啦,都要认真问他。
陈安致关注过一段时间了,归念问得琐碎,他还都能记得清。
“几个小区位置都不错,都是精装成品房,要是对设计和家具不满意,还可以二改,好不好?”
精装修的楼盘省心省力,交房就能入住,但不是自己经手过的装修,多多少少会有些不尽如人意的地方。
“想自己跑装修也行,那咱们就买毛坯房,一点一点装成你想要的样子。”
只是那样一来,房子的事会拖得太久,一年内婚房出不来,要么等着,要么在旧家结婚。而旧家,要么是他的画室,装修和家具都简陋,要么挂着父母的名字。自己常住的那套房子又不在市六区,位置有些偏,再东边都要上高速了。
他自己一人住了七八年,住得偏是为图个安静,却舍不得委屈她。
最好离老宅近一点,离她家近一点,她能常回家去玩;可念念还要创业,还是买在新区好。
大大小小考量太多。好在归念懂他的顾虑:“就买成品房吧,都很好看呀,住不惯咱们以后再慢慢改。”
“好。”
归念捧着几本宣传册看了一整晚,陈安致做晚饭的时候她在看,陈安致带着Bra|ve夜跑回来她在看,他洗完澡了,归念还在看。把几本宣传册吃透了,又去搜官网介绍。
“不用看官网介绍,看这个用处不大,得亲自去看房才行。”
归念一整晚美得冒泡,压根听不进去,挑来挑去,哪个都喜欢。
熬到一点钟,归念都没半点困意,反倒心情越来越荡漾了。她压着声音,土拨鼠一样捧着脸“啊啊”了一会儿,回头扑到他怀里:“陈老师,我好爱你啊。”
似乎是被她压疼了,陈安致轻轻嘶了声。归念这才看到他阖着眼,已经睡着了,眼下有浅浅的一圈青。
他是太困了,在巴黎陪她的那三个月落下不少事,回国后都要补起来,今天又带她玩了一整天,晚上还撑着眼皮陪她熬到了一点钟,终于困得睡着了。
归念轻手轻脚地从他身上爬起来,把空调调高两度,下床关掉灯,又轻手轻脚地钻进他被窝里。
知道他睡熟了,还是忍不住地重复了一遍。
“我好爱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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