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齐修远双手捧着药碗小心翼翼的端到母亲床边,脆声道:“娘亲,你该喝药了。”
祝宛抬起头,见儿子圆圆的脸上挂满了汗不由一笑,她支起身子拿过碗一饮而尽,对儿子笑道:“好了,娘亲吃药了,修远去照顾弟弟吧。”
齐修远高兴起来,问道:“娘,弟弟越长越好看了,可以取名字了,你给弟弟取个名字吧。”
祝宛犹豫,“名字得你父亲取呢。”
齐修远有些不悦,他年纪虽小,却已经能分出亲疏,他对父亲并无好感,但他很少去反驳母亲,所以只能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期盼的看着母亲。
祝宛最受不了的就是儿子的这种目光,想到丈夫现在全部身心都在吴氏身上,未必会心疼他们的小儿子。
连长子的名都是她取的,想来他也不会关心小儿子的名字,所以祝宛略一沉吟就将自己思索良久的名字拿了出来,“那就叫浩然吧,取自《孟子?公孙丑上》:‘我善养吾浩然之气……其为气也,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于天地之间。’”祝宛含笑看向大儿子,“你觉得怎么样?”
齐修远星星眼,他还小,没怎么听懂,却感觉很厉害的样子,将名字反复念了几遍,记牢后就狠狠地点头。
他开心的道:“我去告诉弟弟他有名字了。”
祝宛含笑看着他跑跑跳跳的离开,谁也没想到这是最后一次见面。
小小的弟弟出生已经有些时日了,小小的一团白白嫩嫩的,齐修远趴在一边喜欢得不得了,只是拉着他的小手就能玩一整天。
直到孩子饿了要吃奶,齐修远才惋惜的离开弟弟蹦出去,看了看时辰发现正是午休时候,他转了转眼珠子,打算去找母亲一起午休。
齐家的主母刚生完孩子,谁都知道主人不喜欢主母及其子,所以对齐修远很是怠慢,看见了也当没看见。
齐修远也不介意,蹦蹦跳跳的跑到母亲的院子,发现院子里静悄悄的竟是连守门的婆子都不在了。
他不由蹙眉,放缓了脚步满是疑惑的去找母亲。
屋里传来说话声,还是自己最讨厌的吴氏的声音。
齐修远不由停下脚步,然后才慢慢的朝屋里挪去。
他趴在窗户往里看,见吴氏正低头与母亲说话,声音柔柔怯怯,内容却让他森寒不已,“姐姐放心,妹妹扶为平妻后一定会尊敬友爱姐姐,伺候好夫君和孩子们的。”
祝宛脸色苍白的看向站在一边的齐丰,问道:“你怎么说?”
齐丰眉头紧蹙,神色很是不悦,道:“我还能怎么说?这是母亲的意思,母亲现在卧病在床,正需要冲喜,而你不能侍奉左右,就让柔儿给母亲侍疾,她现在是大功臣,这平妻的位置是她应得的。”
祝宛眼中绝望,一瞬间爆发出无尽的恨意,她厉眼瞪向齐丰,却看到了他身后窗口上趴着的小身影,祝宛心中的气一下就泄了,她想,她不能让儿子看到这么龌龊的一幕。
祝宛心中升起一种危机感,她觉得她活不长了,这时候她的儿子绝对不能与齐丰起冲突,所以她的目光隐含悲伤与哀求的越过齐丰对上窗口的那个小身影。
齐丰却以为她是在看他,见她如此悲切,他不由一叹,放缓了声音道:“不过是平妻,你依然是我齐家的主母,这并没有改变,你何必如此心胸狭窄?”
吴氏也忙表示她不会和祝宛抢主母的位置的。
祝宛没有回应他们,只是将哀求的目光收回,指着门口淡淡的道:“滚出去!”
齐丰大怒,好似受到了大侮辱,转身就往外走。
吴氏忙追上去,而此时趴在窗口的小身影已经滑到了院子里的花丛后,他用手捂着嘴巴,让自己不哭出来,等父亲和吴氏走后才跑进屋去。
祝宛察觉到身下潮湿,再联想到中午喝了那碗药后她就昏昏欲睡,而她身边伺候的丫头婆子一个不见,哪里还不明白她是着了道。
但那药是儿子亲自熬的,更是他亲自端过来的,祝宛咬紧了牙关才没让自己露出异色,她知道自己活不长了,所以伸手去摸儿子的脸,低声嘱咐道:“修远,我儿,娘要死了,你要照顾好弟弟,知道吗?”
齐修远张大了嘴巴,眼泪“啪啪”的往下掉,他想要哭喊,却被母亲一把掐住。
祝宛掐住孩子的手臂,捂住他的嘴巴认真的嘱咐道:“别把今天看到的事告诉别人,娘是被齐丰和吴氏气死的,说出去于你也不好,你要保守秘密,等长大后就杀了吴氏给母亲报仇,记住,你的最终目的是照顾好自己和弟弟,如果杀了吴氏不能让你好过,那就不要杀她,只要你和弟弟过得好,娘亲就开心了。”
齐修远泪眼朦胧的看着母亲,祝宛的精神却空前的好,一一叮嘱道:“娘亲身边的人信不过了,你别相信他们,去找你夏姨,让她照顾你们,等你两个舅舅来了你和弟弟就跟他们走,长大以后再回来。”
祝宛反复的叮嘱道:“孩子,娘亲爱你和弟弟,所以你们一定要过得好好的,你记住,只要你们过得好了娘亲才能安心,报仇的事并不大,如果你为了报仇委屈了自己,那娘才是死不瞑目呢,等我儿出息了,捏死吴氏也像是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时再为娘亲报仇,好不好,好不好?”
小小的齐修远狠狠地点头,此时他也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祝宛呼吸粗重了些,她喃喃的道:“我是被齐丰和吴氏气死的,告诉你舅舅们,一定要照顾好你们,别把你们落在齐家,不要留在齐家……”
一定不能让儿子知道她是因为那碗药死的,那样他一生都不得安宁了。
齐家是龙潭虎穴,留在这里无异于找死。
祝宛在种种担心中闭上了眼睛,齐修远趴在床边大哭,此时院子里的下人才渐渐回来,听到哭声不对连忙进来,见祝宛面如金纸的倒在床上,心中大骇,上前掀开被子一看,发现床上的被子全被血浸透了,丫头惊叫出声,跑出去喊道:“太太大出血了,太太大出血了——”
齐修远满怀恨意的看了眼母亲身下的血迹,拳头紧握,嘴唇都咬破了。
祝宛高估了齐修远的听话程度,他不愿意离开齐家,他要日夜看着他的仇人,那样他才能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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