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擎第二天并没急忙忙地去办差,而是陪着玉熙用过早膳才走。出门的时候,玉熙说道:“和瑞,你让陈先生过来一趟,我有事跟他说。”给陈先生平冤的公函,玉熙昨晚看到了。
云擎转头问道:“找陈先生有什么事吗?”看着玉熙脸上带着笑容,他就觉得应该是好事。
玉熙笑吟吟地说道:“等晚上我再告诉你。”这喜事,玉熙想亲口告诉陈先生。
云擎也不是寻根问底的人,见状说道:“那成,晚上你告诉我。”说完,就出去了。
玉熙送走了云擎,抱着枣枣到了隔壁的菜园子溜达一下。望着树上飘落下来的树叶,玉熙说道:“又到了秋天,得储存过冬的物资了。”抄许家唯一可惜的是许家的几个粮仓的粮食没搬到榆城来,全都被谭知府给运送到府衙的粮库去了。等反应过来已经迟了,云擎再厉害也不可能去衙门的粮库运粮了。
紫堇道:“夫人,这也差不多到了做腊肉跟香肠的时候了。”不说那些大老爷们,就是紫堇也很喜欢吃熏制的香肠跟腊肉。
玉熙说道:“今年准备得充足,应该能多腌制一些,到时候有你吃的。”去年一直到年底才准备,配料不够,所以熏制的不多。
散完步,玉熙回到院子里将枣枣交给蓝妈妈:“抱去霍叔那吧!”玉熙希望霍长青明年开春身体能痊愈,这样她就能轻松一些。
石榴走进来道:“夫人,陈先生过来了!”
陈先生走进来,给玉熙行了礼后,问道:“不知道夫人寻我过来有何要事?”小事玉熙也不会寻他。
玉熙将福建官府发的公函递给陈先生,笑着说道:“打开看看。”平了冤屈,解除陈先生犯人的身份,对陈先生来说绝对是大喜事。
陈先生看完以后双手都抖的起来,到最后眼泪也落下来了。十多年了,他日思夜想就想洗清自己的冤屈,今天终于等到了。
恢复平静以后,陈先生跪在地上朝着玉熙磕了三个头,说道:“夫人的大恩大德,陈勉无以为报。”
玉熙坦然受了陈先生的三个礼,说道:“起来吧!好好协助将军办差,就算是报答我了。”所谓施恩不求报,那是圣人。她不是圣人,当日答应帮陈先生平冤,就是奔着回报去的。
陈先生说道:“夫人放心,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协助将军。”因为是犯人的身份,一直被夏先生给压制着。其实论才学,他并不比夏先生差,差的只是阅历跟经验。
玉熙说道:“唯一遗憾的就是不能恢复你的功名了。”陈先生被诬陷时,身上的举人功名被剥夺了。这次虽然给陈先生平反了,但功名却没有恢复。
陈先生说道:“能给我平反,就足够了。”
玉熙笑着说道:“这么大的喜事,你跟你妻子一起分享。”说起来陈先生也是幸运的,有一个对他不离不弃的妻子。如果没有妻子的支持跟鼓励,陈先生未必能支撑到现在了。
陈先生也很想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夫人,妻子跟着他在榆城十多年受苦受累从没有怨言。但她担心因为他犯人的身份,影响子女的婚嫁。现在他平反了,再不用担心了。
陈先生走后,玉熙转头跟紫堇说道:“到了十一月,就将你跟余志的婚礼办了。”十一月也是没什么事,有时间操办紫堇的婚礼了。紫堇跟她同一年,如今十八了,也该成亲了。
紫堇非常坦然道:“听夫人的安排。”
玉熙见状故意说道:“十一月成亲,就只剩一个月,你的嫁衣可绣好了?”绸缎跟针线玉熙都准备好,可紫堇都没动过。
紫堇哪里不知道玉熙故意打趣她,说道:“夫人又不是不知道,那绣花针到我手上,都成鱼钩了。”绣花针是直的,被紫堇生生给掰成弯的。
玉熙失笑,说道:“你呀,也就余志受得了你。”虽然余志胸无大志,但对紫堇是真真的好,让她看了都忍不住为紫堇高兴。
紫堇撇嘴道:“什么呀?我愿意嫁给他就是他的运气了,要不然就他这样的,谁看得上呢!”余志要钱没钱,要才没才,要家世没家世,而且还胸无大志,就想着过自己的小日子,也就她,其他女人谁愿意嫁呢!
玉熙呵呵直笑。
十月中旬,钦差大臣到了新平城。谭拓正在府衙料理事情,就听见他的大管家跟他禀报了这个消息:“大人,钦差再有半天就到城门口了,我们是不是要去迎一下。”
谭拓说道;“曹德跟我是同一品级,有什么好迎的。”
大管家谭鸣劝说道:“大人,曹德虽然跟你同是四品官,但他现在是太子钦点的钦差大臣,又是来查许家的案子,还是出去迎了一下比较妥当。”谭拓跟曹德在会试之前就认识,因为志趣相投,关系很不错。后来两人又一起考中进士,关系更进了一步。
谭拓说道:“许家通敌叛国的事证据确凿,要查就让他们查好了。”
谭拓手中不仅有云擎送过来的许家的贩卖粮草到关外的证据,还有许家草菅人命、杀人放火、勾结官府倒没官粮等种种罪证。别说只是曹德来,就算是太子来也不能帮许家翻案。许家做下的事,灭族都便宜他们了。
谭鸣说道:“大人,还是需要谨慎为之,现在曹德毕竟是太子面前的红人。我们不讨好他,但也不能得罪他。”他家大人有时候行事太过刚直了一些,若能再圆融一些就好了。
谭拓说道:“不用再说了,我意已决了。”两人原本是好友,可后来谭拓看不上曹德的行为,才疏远了曹德。
曹德当日为了往上爬,娶了户部尚书的侄女。结果户部尚书一倒台,他就让怀着身孕的妻子病逝。手段之狠辣,让人心寒。能力再强又如何,品性不好,不说他不屑于与之交往,就是其他人也不敢用他。谁知道用了他,到时候会不会被反咬一口。
谭鸣见状,也就不再劝了。
这日下午,曹德就带着一干人进了新平城。谭拓没去迎接曹德,不过却是在驿站等着众人。
曹德见到谭拓,满脸笑意地说道:“景纯兄,十多年没见,景纯兄风采依旧呀!”谭鸣的字就叫景纯。
谭拓虽然不屑于曹德的为人,不过在众位同僚面前他也不会让曹德下不了台,当即一笑,说道:“曹德老弟这话就太客气了,我老得都不成样了,倒是曹德老弟还是跟当年一样,模样半点没变。”
曹德听了这话不得不感叹,时光真的能改变一个人。想当年硬邦邦的谭拓,如今也会拍人马屁了。不过如今这样,才更适合官场了。曹德笑着跟谭拓介绍起了跟随的两个官员。一个是刑部许谌,一个是翰林院侍读学士江滨。
互相见过礼以后,谭拓笑着引了众人进去,说道:“略备薄酒,还请几位大人不要嫌弃。”这顿饭并不寒酸。虽然没有山珍海味,但也是鸡鸭鱼肉样样俱全。
作为东道主,谭拓也喝了不少酒。等喝完酒以后,谭拓醉得都走不稳了,得谭鸣扶着才成。出了驿站,谭鸣将谭拓扶上了轿子,然后跟曹德告了罪,这才带着谭拓回去了。
曹德望着远去的轿子眼睛闪过一抹厉色,他刚才跟许谌几个人灌酒,就是希望将谭拓灌醉,然后套谭拓的话。因为谭拓有一个缺点,就是喝醉后别人问什么就答什么。可今天,谭拓喝醉后只一副难受不已的样子,话却没一句。这种情况只可能是两种原因,第一种是谭拓没醉,是装的,不过装得这么像这演技也了得;另外一种谭拓意识到自己这个会致命的缺点,将它给改正了。不管是哪种,都只表明一件事,谭拓没以前那么好对付了。
醉酒后会问什么说什么,这是身体的本能,再厉害的人都不可能控制得住。所以,谭拓这回只是装醉。
一回到他的卧房,谭拓就取了纸笔写了一封信,写完信以后跟谭鸣说道:“去将余丛余大人叫来。”
余丛就在知府衙门,所以来得很快。
谭拓将写好的信递给余丛,说道:“你现在就派人将这封信送去榆城,要交到夫人手里。”
余丛是知道谭拓去见了钦差大臣的,听了这话问道:“大人,是否钦差大臣要对我家将军跟夫人不利?”要不然也不会见了钦差回来,就让他送信去榆城。
谭拓没有回答这话,说道:“你的职责是守好那些金银财宝。”谭拓现在都没信心自己是否守得住这些财物,也不知道云擎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为什么还不将这些金银珠宝运到榆城去。
余丛心里有些恼怒,只是他也知道谭拓既然不准备告诉自己,他问再多也不会说,当即说道:“我这就让人将信送去给夫人。”
谭鸣送了余丛出去,又折回来,看着谭拓一脸疲惫的样子,问道:“大人,怎么了这是?”
谭拓说道:“曹德这次,肯定会有大动作。”从今天吃饭时候曹德跟许谌几个人旁敲恻隐想套他的话,他就感觉不对了,等他装醉以后,还试探性地问了几句,也就看他不应,才没继续问下去。不过,从这点足以知道,曹德不怀好意。
谭鸣说道:“大人,云将军跟云夫人也不是任人揉捏的人。曹德想要搅风搅雨,也得看有没有这个本事。”
谭拓说道:“希望如你所说。”云擎虽然是大将军,但根据他跟云擎的接触,这个大将军委实不是什么会耍弄心机的人。倒是云夫人,有勇有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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