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宁笑一下说:“等她肚子里那个出来了就是唯二了,然后,这家里又多了一个看不见爸爸的小孩和等不到老公的妻子……燕东来,你要赚多少钱才会满足?你真的需要那么多钱?钱是你的家?你老婆?还是你的孩子?你到底需要谁更多一点?这些问题你想过没?”
“家人是要陪伴的,你舍不得分一点点赚钱的时间出来给他们,你结什么婚?要孩子干嘛?”
燕东来尴尬的站着听了一会儿,突然一拍腿说:“哎不对啊!今儿本来是该我训你啊……你为啥逃课,为啥骗老师?怎么变成你埋汰我了呢?我不回家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你可是最近才学坏的啊!”
他叉了腰又说:“来来来……燕宁小同学!本来我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既然这么着,咱们就好好把话掰碎了细嚼着说了!”
“你骗学校说家里有急事,一跑就是一个礼拜,星期三!对,就是星期三,袁倩倩给你去送营养品的时候才知道,急得她当场就哭了,然后就肚子疼了,还是学校派人把她送的妇保医院!
找辛俊林问,这小崽子居然说不知道!……她挂着盐水哭着给我打电话,我撂下手里的事情立马飞回来,先去医院看她,然后再学校找你们班主任……要不是我托人查了你的信用卡消费,我都不知道你去了东屏山!”
“就这事!我问你,你有没有错!?”
他嗓音高了起来,眼睛一瞪还挺有震慑力!
燕宁也从沙发上站起来,说:“错了又怎么样?这辈子谁还不犯错啊?你不犯错吗?顺便告诉你一声,我还有更大错在等着呢!你最好有点心里准备……我已经决定放弃高考了!这学,我,不,上,了!”
说完昂着头向楼上走去。
燕东来额头上青筋一暴,愣了一会儿才拍着椅子背吼道:“站住!你个小混蛋!你说什么?”
转身一把拉住女儿的细胳膊。
“你再说一遍!”
燕宁清清楚楚的说:“不高考,不上学,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你敢!”
动静大了,难免惊动人,落地窗帘后面出来一个人,穿着一身浅色宽松的孕妇裙。着二十七八岁的模样,披着头发,容颜端丽,微微蹙眉看着父女两。
“有什么不敢?我是你燕东来的女儿,你有多大胆我就有!”
燕东来被她顶得眼睛都红了,气的哇哇大叫,打女儿他又舍不得,只好朝自己腿上狠拍一掌。
“你这是想气死我吗?你这是干什么呀?有什么不满意的好好说,只要我能做到的,全都答应你!……怎么能不上学呢?你一个高三都没念完的将来出去能干什么?哪个公司会要一个高中毕业生?”
“你不也没上大学,不是混的也很好?天赋呀!高官都请你吃饭呢,大学教授都没你赚的多,读书多有什么用?啊?”
燕东来气噎住了。
这些话都是他平时吹牛的时候说的,没想到女儿会用它来堵自己的嘴。
“不行!你要是敢不上学,我就……就”他看着小竹苗似的女儿,随便掐哪儿都能掐断,偏偏哪儿都下不去手……还真拿她没什么辙!
揍她?不可能,19岁了,从来没动过,关起来?还得去学校呢!掐断她的经济来源?这孩子从小到大的压岁钱都能买套小户型的毛坯房了,人家根本不care !
去年还有Z卫视的导演发现她唱歌好,邀请她去参加超级歌声节目呢……
这么说吧,她现在离开自己这个爹还真饿不死,倒是他,一向以这个女儿为傲,和几个生意伙伴吹牛的时候也挣足了脸面,一想他的到小宝贝,心里总是暖暖的美美的很得意。
既然来硬的行不通,多年经商的智慧让他迅速的冷静下来,那就认怂呗!反正在家里,又没人看得到!
“宁宁……”他咧嘴一笑,脸上圆润的肌肉看起来很慈爱。
把女儿拉过来,一起坐回沙发里。
“我的小宝贝!别闹脾气!你说吧……想要什么,只要我做得到的,我立刻答应你!……你也别气你老爸爸了!这次体检出来的结果我身体也不算好……血压高,下压都110 了!心律不齐,外加脂肪肝哪!”
“说吧!有什么要求或者想法,都可以告诉爸爸!”
燕宁轻轻的看着皮沙发的纹路说:“不知道……”
“我不知道该向你要什么?反正除了钱、衣服包包什么的,你也没什么别的东西可以给我,不是吗?……你说,我还能要什么?一块地?一幢房子?”
“我已经习惯不需要你了……”
燕宁缩进沙发,平躺下来,把头枕在宽大的扶手上,像个小动物一样。
燕东来讶异之极,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佛系少女?
转过脸细细打量他的小公主,那么清丽可人,娇娇俏俏,不禁忽然想起她在襁褓里的模样来,日子过得多快啊!好像自己没费什么心人家呼啦啦就长大了!
十九年来,自己除了给钱爽快,有没有好好带着她去过一次公园?玩过一次游乐场?看过一场动画片?开过一次家长会?……
这么想着,鼻头忽然酸了。
说起来还是自己欠人家更多吧……长叹一口气按着太阳穴闭上了眼睛。
“宁宁啊!你大了,爸爸不能强迫你做不喜欢的事,不过,爸爸这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上个好大学,爸爸最大的骄傲就是有你这个优秀的女儿……把书读好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你再好好想想,行不行?……”
说完起身慢慢向一楼的房间走去。
躺着沙发上的燕宁突然瓮声瓮气的问:“你身体真不好?”
“嗯,”他点头,厚厚的背影有点小小的可怜。
有时候血压高了,头疼,心律快的时候容易胸闷!觉得累……精力大不如前。”他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袁倩倩,向她摇摇头,示意她别出声。
“那赶紧去看看呀!真病倒了怎么办?”
燕宁一骨碌坐起来,“我倒是没什么,反正也长大了,你不是马上就要有儿子了吗?为了他你也得保重啊!”
燕东来忍着笑,继续用衰弱的声音说:“好好,姑娘让我去必须去,明天就去!这世上,我姑娘对我最好!”
“别贫……身体是你自己的!”燕宁放下这句,就向二楼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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