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升宏陪滕存海去酒店休息,顺便商讨赞助费出账渠道、方式等细节。趁着吴郁明高兴,方晟提起后天卫君胜、童光辉等人来鄞峡的事。
吴郁明难以置信打量方晟,道:“来头不小啊,是你新交的朋友?”言下之意你居然能攀附到他俩?
方晟谦和地笑笑:“周六中午省领导接待,到鄞峡只是路过。”
对于路过的说法吴郁明高度怀疑,但不管是不是路过,结交正治局委员子弟对于他来说只有好事没有坏事,当即道:
“吃晚饭时咱俩琢磨琢磨接待方案……嗯,既然路过又不是工作日,不必牵涉太多人,就咱俩主接待吧。”
这是顺理成章的事。
让窦康、成槿方之流参与接待,既破坏气氛该说的事说不了,又不起任何积极作用,明明给他们脸面还当是麻烦事,不如不请不邀两下清静。
“卫君胜一行起码四五个人吧,省里会有领导陪同,这边单咱俩有点冷清,再加……”
想到这里吴郁明心头蓦地一惊:为什么第一反应居然是房朝阳和蔡雨佳?明明都是方晟的亲信!自己在鄞峡当了一年市委书记,竟没培养出得心应手的帮手!
果然方晟说:“叫上蔡博士吧,有在京都学习工作经历,谈吐不凡,又负责招商引资,级别也是副厅,你认为呢?”
他没提房朝阳,担心刺激对方。
吴郁明故意沉吟会儿,道:“行,博士毕竟是博士,就由他落实接待工作。”心里已经下了决心,若此次冲刺副省长失败,一定要从舟顿调两位老部下过来,防止方晟的势力坐大。
说完接待事宜方晟随即告辞,两人都没提及副省长位置空缺一事。吴郁明不想多说,方晟不便多说,两人各有各有小算盘。
周五上午,方晟让齐垚电话约来林枫,坐下后寒暄两句便切入正题:
“听说统战系统招商工作进展迟缓,一季度只能完成任务数的百分之六十?”
林枫眉头紧锁:“全市招商任务一把尺子量下来,去年统战部又完成得不错,本来不想在你方市长面前叫苦,既然问起,我也就实话实说了。”
“因为上次林部长还自信满满嘛。”
“刚开始以为凭京都那边老关系弄个千儿八百万没问题,跑了几趟至今落实的才一百多万,唉,大环境和小环境都变了……我也在看,上半年如果还搞不上去,恐怕就得请方市长手下留情了。”
方晟笑道:“记得上次谈过海外关系开拓招商的渠道……”
林枫眼睛一亮:“对,方市长说过有两位千万级投资商?”
“之前是内地身份,但下周起就是香港居民了,可以算港商吧?”
“当然算!麻烦方市长请他们过来,我全力以赴!”
方晟似笑非笑:“香港亿万富豪,打个电话就能叫来?”
林枫俊脸一红,抱拳道:“唐突了,唐突了,只要经费许可我去趟香港,争取在那边草签协议。”
“经费没问题,回头我跟相关部门说一下,招商引资是大事,必须全力支持。”
既能到香港玩一圈,又能拉到资金,简直是两全其美的好差事,林枫满脸堆笑,连声道谢。
下午方晟专程来到市胶管厂厂区开现场会。
厂区以土地划拨方式给潇南理工大学修建分校后,拆迁过程中遇到不少麻烦,有的通过协调、补偿等方式悄悄解决了,还积累下几桩难题实在无能为力,市直相关部门又相互推诿扯皮,不得不由校领导出面联系方晟。
麻烦最大的就是厂区西南角有三家钉子户!
严格来说西南角也属于胶管厂地盘,三家钉子户所住的平房是违章建筑。他们是趁胶管厂经营走下坡路时期,管理松懈,慢慢占据那个角落然后逐步盖了三间平房,一家开包子铺,一家修电动车,还有一家代收发快递,生意都还不错。
三家钉子户口径一致,要求现金两百万,然后在附近补偿同等面积的店面房,“不然三家十一口人跟拆迁人员同归于尽!”
第二桩麻烦是厂区南侧的水杉林,林龄都在十年以上,是胶管厂以前老厂长退休时作为补偿让他承包种植的。水杉成木周期长,现在砍掉经济价值不大但损失很大,倘若整体迁移吧代价更高,还不如砍掉。老厂长如今成天在水杉林里转悠,扬言谁砍就跟谁拚命,反正自己年纪大了,拚一个赚一个。
第三桩麻烦还是历史遗留问题,关于原胶管厂下岗工人的经济补偿。当初胶管厂欠下两千多万银行贷款,市区两级财政拮据无力拨款,一百多名工人就不明不白下了岗自谋职业,没给任何说法,社保、医保等等都欠在那儿,到龄后办理退休手续还得自费补交相关费用。
原厂区兴建潇南理工大学分校的消息传开后,听说总投资几十亿眼睛都红了眼,不想可知土地转让拿到一大笔钱,为何不首先补偿给下岗工人?当即组织起来,分三个组轮流到厂区闹事,搞得拆迁工作没法继续。
方晟沉着脸来到厂区,身后跟着十多个各怀鬼胎的相关部门负责人,首先来到密密麻麻的水杉林。
围着林子走了一圈,方晟心知的确没法移植,也不能砍伐,遂问校方基建办林主任:
“这片林子可以列入学校绿化规划吗?十年成材是不容易,砍了可惜。”
林主任叹道:“向方市长汇报,林子正好位于规划的教学区,涉及到两幢教学楼和会议中心,如果因为水杉林而对设计图进行结构性变更,那……那真是大麻烦……”
方晟沉吟不语。
他主导过江业新城设计规划,知道建筑设计是耗时费力的技术活儿,好容易敲定的图纸原则不会变更,不单是设计费用问题,而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牵涉到整体规划设计方案变动。
“如果补偿需要多少钱?”陪同而来的郑拓问。
“根据连厂长的要求,大概得五六百万。”林主任道。
明显开价过高,不过如同下蛋的母鸡,必须把未来预期收入考虑进去,不然人家不可能中途砍掉。
方晟问:“以基建办测算应该补偿多少?”
“唔……七八十万吧……”
相差八九倍,难怪这么长时间都谈不拢。
方晟没吱声,穿过水杉林来到西南角那个三角地带:快递点门前货物堆积如山,人行道旁横七竖八停了几辆送货车;包子店仍在营业,一屉屉热气腾腾的包子几分钟便卖得精光;修车铺生意也不错,方晟等人在附近站了会儿就有四五辆车送过来维修。
“水电从哪儿接来的?”方晟看到平房后面有电线、管道搭在围墙上,问道。
官员们面面相觑,都答不上来。
林主任道:“他们私自接在厂区泵房里,交涉过几次,当面是掐掉了,趁我们不注意又接上,来来回回打游击也没奈何。惹急了扬言报复我们,夜里放人翻墙进来偷工具、拆设备上零件,想想还是算了吧。”
“胶管厂停产这么多年了,泵房还正常使用?”方晟更奇怪。
“连厂长浇灌水杉林呢……”
“那费用怎么结算?据我所知胶管厂户头早冻结了,你们施工拉的是临时用电。”
林主任摇摇头:“我也不清楚。”
方晟扫了一眼身后官员:“林主任初来乍到当然不清楚,你们有谁能解释?”
官员们约好似的鸦雀无声。
郑拓为缓和气氛,道:“回头问下供电、供水部门……”
“齐秘书,打电话把供电局局长和自来水公司总经理叫来!”方晟吩咐道。
齐垚拨通电话说了会儿,道:“供电局说穆局长正在主持党委会,问能不能叫办公室主任先来了解情况?”
方晟看看手表:“你告诉他,十五分钟之内若不赶到,我方晟敢保证十五天后鄞峡市供电局长不姓穆!”
如实转达后,齐垚放下电话说:“方市长,穆局长说马上就到。”
在场官员都感受到方晟压抑的怒火,更加忐忑不安,知道即将面临万钧雷霆。
潇南理工大学是方晟的母校,胶管厂厂区兴建分校也是他穿针引线,但事关最容易祸及其身的拆迁,哪个部门都不敢轻易沾手,学校基建办找上门后便下意识踢皮球,总想着最终肯定有人站出来顶锅。不料基建办也仗着这层关系,一遍跑下来后索性搬来方晟这尊神!
一行人沿着围墙转到北门,十多名工人正挡在破厂房前阻止工程车施工,其中有人举着标语,写道:
还我工资!还我血汗钱!算清欠账再搞建设!
方晟盯着标语细看,齐垚和几名官员快步上前驱散工人,谁知听说方市长来此考察,十多人一齐冲上前跪倒在地,叫道:
“方市长为咱们做主啊!”
“我们只想要回自己的本份!”
混乱场面吸引了路人注意,车子、行人纷纷停下,有人掏出手机拍照。
官员们赶紧组成人墙阻挡大街那边的视线,齐垚等人上前将工人们一一扶起,方晟关照道一起到基建办会议室,现场把事情捋清楚。
基建办会议室只有十二张椅子,方晟和郑拓当仁不让坐下,官员们殷勤地招呼工人们坐,其余人则围成一圈,会议室显得拥挤而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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