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律师点点头:“当然俞敏高先生留下的家产很多,两千万损失不至于把你压垮,对不对?”
俞秋眼中燃起怒意:“华光晨星还在正常运转,今年一季度已盈利七十多万,我会走出低谷弥补前期损失。”
陈律师恍若未闻,续道:“我说过生意有赚有亏,最蹩脚的商人也不会一亏到底,如果仅仅这样倒也无可厚非,可是我无意中得到几张有趣的照片,同样来自推特…….”
他将一叠照片呈交给钱法官,同时打开幻灯片,画面上俞秋兴高采烈站在高大巍峨的建筑前。
“去过澳门的朋友都认识,这是有名的新葡京赌场,这一幅……是美高梅赌场,嗯,接下来是金沙…….”
俞秋强辩道:“这有什么奇怪?去澳门玩的人谁不在赌场门口拍照留念?”
“关键是这些照片并非同一天所拍,前后相距一年多,有趣的是每张照片下面还有好友评论,如金沙这张,一位叫Ezra的说‘哈哈,又大败而归吧’,另一位叫Dillon义气些,说‘输几十万美刀算啥?下次换一家换换手气’…….”
郑律师提出抗议:“钱法官,法律规定博客等网络信息存在利用技术做假的可能,不能作为证据,且我的当事人偶有小赌与本次诉讼核心无关。”
陈律师反驳道:“正因为俞秋生意接连折损,又沉溺于豪赌屡战屡败,把俞敏高的遗产挥霍一空,这才利用遗嘱中表述模糊的文字对我的当事人死缠烂打,期望搜刮些钱财弥补亏空……”
“根本不是!”俞秋怒吼道,“我才不是为了钱,钱在我眼里屁都不是,我就是不甘心一片苦心被那个贱人付之东流,她过河拆桥,利用我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郑律师连忙制止:“我方请求休庭,请求休庭,我方需要对被告律师提交的证据进行核实…….”
钱法官不悦:“这桩诉讼拖的时间太长了,原告方不可以屡次请求休庭中断庭审……这是最后一次!”
“谢谢钱法官。”郑律师松了口气。
双方从侧门退出时,白钰陡地说:“把楚晓珺叫来,我有话要问!”
几分钟后楚晓珺在陈律师陪同下出现在法官办公室,白钰盯着她看了会儿,冷不丁问:
“他为何指责你过河拆桥?”
“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楚晓珺摇摇头,“以前我们吵过很多次,他从没用过这个词……我,我还是宁愿和解,站在被告席被人戳着鼻子骂的滋味太难捱,花钱消灾,他手头拮据就给点钱吧,大家都安宁,否则……”
“赌博是无底洞,永远填不满,这次花个几百万让他渡过难关,假以时日生意上赔光了,赌输了老本,他第一个想到的还是你,到时摆脱他就难了,”陈律师在旁边真心实意劝道,“哪怕花一分钱出来摆平此事,即证明你承认违背遗嘱规定,他能把你盘剥得倾家荡产!”
“可我……”她不知不觉流下泪来,“在外人眼里我已是没有尊严,不知廉耻的女人,关苓的空气让我窒息,我一分钟都不想呆下去了……”
白钰严肃地伸出一只手指:“听好了,给你一天时间主动说出真相!今天庭审才只是开场白,我知道郑律师手里有更猛的料,但对方也有!与其在法庭上相互伤害、毁灭,不如私下和解……”
“白书计,现在的问题是对方不肯答应。”陈律师道。
“把真相告诉我,我找俞秋谈!”
白钰不容置疑道,陈律师看看楚晓珺,楚晓珺低头看鞋尖。
“那……白书计,楚女士今天比较累,等缓过气来再好好琢磨之后向您汇报,行不行?”
陈律师说得滴水不漏。
徐云岫在身旁板着脸说:“一天为限,不能再拖了!”
离开法院途中,徐云岫见四下无人悄悄汇报说春节前后被抓捕到毕遵的治安大队干警、扫毒大队干警经过政策攻心,以及这么久都无人营救均意识到形势严峻,纷纷松口争取宽大处理。
“目前把几个大队长都交出来了,而且明确指出大队长们都听命于余建新,特别治安大队集体罢工就是余建新躲在幕后唆使的,”徐云岫道,“市公安局问那几位大队长是由他们直接抓捕,还是关苓方面查?”
“没得选择,当然市局直接搞,”白钰喟叹道,“大队长都是科级干部,县里抓捕要经常委会通过,到时恐怕这边会没结束那边人已跑得没影了。”
看得出白钰对常委们深深的不信任,徐云岫赶紧说:“不至于不至于,最起码的党性和组织纪律性必须遵守,否则岂不成了笑话。”
白钰道:“有些领导的存在就是笑话!”似乎意识到说得太重,转而问,“全民禁毒工作进展怎样?”
“有全民禁枪的基础,禁毒工作还算顺利,没遇到太大阻力,不过,”徐云岫苦笑道,“私下向白书计说个请求,能不能把禁枪、禁毒两块移交给周瑶,这些日子实在是疲于奔命,身体严重透支……”
白钰道:“我也私下透个底,周瑶代公安局长只是过渡,几个月来我对他的表现也不是很满意,所以不可能委以重任。禁枪禁毒是关苓治安两大基础工作,除了你老徐暂时找不到第二个压得住阵脚的,就当是我个人请托,麻烦老徐站好这最后一班岗。”
见他心意已决,徐云岫无奈地摇摇头,道:“服从领导安排,全力以赴绝不偷懒。”
第二天上午,交通、路政、建设、民政等部门负责人守在办公室门口,一问才知铁清桥坠车事故赔偿谈判又搁浅了。
坠车事故纯属王翠芬胡搅蛮缠,抢夺方向盘并导致公交车失控撞上对面货车,反正王翠芬已经死了天大的责任摊到头上都没用,她没什么财产民事诉讼赔偿也就是象征意义。鉴于息事宁人原则,路冠佐指示公交公司出大头,路桥公司出小头,卡车司机也赔点再加上财政以慰问金形式补贴,测算下来每位死者家属能拿54万。
县领导们都觉得数额还可以,毕竟属于不可测的天灾人祸,如果按公交公司所投的乘客保险来赔偿只有十几万元。
然而遇难者家属们不肯答应,因为与他们预想的上百万赔偿金相差甚远。
几轮唇枪舌剑的较量后,现在矛头指向路桥公司,遇难者家属们认为它存在两个方面失职:
一是桥栏杆太低太脆弱,没有起到阻拦作用。路桥公司解释桥已建了近二十年且公交车冲力过大,就算按标准承建的新栏杆也无法承受。偏偏遇难者家属当中有桥梁工程师,居然实地模拟撞车现场并做了撞击模型,结论是以当时公交车撞击轨迹和角度,达到合格标准的栏杆应该能够阻拦住,因此路桥公司应该负主要责任。
二是桥下江里暗礁未清理干净,违反了桥梁施工方面的有关规定。从公交车损毁情况来看,坠江后发生了与暗礁的猛烈碰撞使得多数乘客瞬间严重伤亡,导致后面施救并未发挥多大效果,这个主要责任还在路桥公司。
因此要求路桥公司赔偿每位遇难者家属七十万元,再加上公交公司、保险公司、卡车司机、财政等方面补偿金合计一百二十万元。
他们预计正府主导的事故处理小组不可能接受这个要价,扬言联合聘请律师团进行诉讼,非把路桥公司和公交公司告趴下不可!
路冠佐表示无所谓,说告就告,拖个三年五年拖得他们没脾气为止!
郭佳凡则指示一旦对方告上法庭,原来承诺的财政、民政等方面补偿取消,严格按法院判决来办。
至此双方谈崩了。
正府领导不想谈,相关单位部门却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老百姓”概念具体到人,问题就不一样了。
遇难的死者,侥幸存活却落下严重心理创伤甚至精神受到影响的乘客,都是活生生身边的人。关苓县城很小,哪怕从没听说过的名字拐着弯就有了关系,再说拥有私家车的毕竟少数,老百姓出行还是以公交车为主,这样的案子会起到风向标作用,为今后再发生类似事件定下基调。
徘徊之后有人出主意说找找白书计吧,县领导里就他还没出面,如果也主张诉讼解决问题那真没办法了。
其实这些科级干部都不知道白钰对此事的态度,只是直觉这位县委书计尽管魄力大手段硬,但出发点都真正为了老百姓,因此硬起头皮上门碰运气。
听完情况介绍,白钰内心颇有感触。
这几位局长、主任、老总都还算心里装着老百姓,在谈判破局之际能够主动想办法,冒着得罪县长的风险找县委书计说不定两头不讨好。心眼小顾虑多的县委书计会想,正府那边否决的事找我出面,你他娘的居心何在,是不是想挑起书计县长矛盾?
他们完全可以捧着县长指示,打着官腔说这事儿县主要领导已经说了不行,上不上法庭你们自个儿掂量。
还可以说领导关照了协商解决还能多拿点,闹到法庭还没这个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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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头来都是县主要领导说的,跟他们半点关系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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