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度5,发烧了。”护士看了一眼刻度,把温度计放了回去。“应该要打点滴。”
俩人去的就是附近的社区卫生院,大清早的人很少,输液室里只有江知津和方颉。护士对着江知津的血管慢慢把针推了进去,利索地解开止血带,转头面向方颉。
“有什么不舒服的就按铃,看着点输液瓶,快没了就叫我。”
方颉点点头,说了句“谢谢。”
等人出去了,方颉站在原地,先抬手按住输液瓶再次确认了一遍上面的名字,又看了眼点滴下落的速度,稍微调慢了一点,才低头去看江知津。
江知津整个人蜷缩椅子里,歪着头挺认真地看输液室电视放的猫和老鼠,感受到方颉的目光时懒洋洋开口。
“站着干嘛,坐啊。”
声音有点闷哑。
方颉没坐,也没说话,伸出手搭在江知津输液那只手上碰了几秒。
江知津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又想起自己手上扎了针,勉强忍住了动作,用另一只手作势往方颉手上拍过去。
“干嘛呢?”
还没等拍到,方颉已经收回了手。
“太冷了。”方颉道,“我去问问有没有热水袋。”
有些人一输液手就会变凉,江知津更严重点,方颉摸到他手的时候感觉自己像是摸到了一块冰。幸好卫生院里有电热水袋,方颉跟护士要了一个,又耐心的在护士站等着充好电。
等方颉把热水袋拿回输液室,江知津已经快要睡着了。方颉走过去把热水袋垫在对方输液的手下,又把一截输液管轻轻压在了下面,让点滴进入血管时不要太凉。
江知津稍微打起精神睁开眼,由着他折腾完,等人坐下了才开口:“你是处女座吗?”
“不是。”方颉答,“11月12号,天蝎。”
“这么事儿我还以为你处女座呢。”江知津笑了一下,又接着道:“不过挺好的,细心一点招小女生喜欢。”
这句话江知津不过是顺口一接,方颉看了他一眼,突然问:“那什么样的招小男生喜欢?”
江知津微微眯起眼睛,半晌才答:“找抽是吧?”
“就是好奇。”方颉扭过头看着电视上的猫和老鼠,汤姆正在追隔壁家的小白猫。
“随便问问。”
“别随便问。”
“你不是不在意这个吗?”
方颉慢慢道:“还是这个问题也是薛定谔,属于在意和不在意之间。”
“……我这样的招小男孩喜欢行了吗?”
过了一晚上还在生气,江知津叹了口气,有点相信方颉是天蝎座了。他带上羽绒服的帽子往后一仰。
“困了,别吵。”
方颉没再说话。
等猫和老鼠一集放完,方颉才把目光从电视上收回来,转到了旁边人的身上。
江知津明显已经睡着了,呼吸均匀绵长。羽绒服的帽子挺大,挡住了他的半张脸,只露出鼻尖、嘴唇,还有下颚。
方颉看了挺久,最后不得不承认,江知津这张脸确实招人喜欢。
招小女孩喜欢,也小男孩喜欢,也……
反正,好像是挺招人喜欢的。
如果不开口说话的话,毕竟对方损人时候的语气听起来特别欠抽。想到这方颉忍不住笑了一下。
但是他知道,虽然江知津有时候嘴上乱七八糟,但做事的时候干脆利落,非常靠谱,包括但不限于经营好雲七,处理好自己的转学,摆平金项链和方承临。
他又想起方承临来的那天晚上,江知津对他说,“你现在只需要看着我就行了。”
看着他……
方颉的目光扫过江知津的鼻梁、嘴唇、下颚、喉结……
靠。
方颉猛地收回目光,轻轻吐了口气,觉得自己有点神经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输液瓶,一瓶点滴已经快要滴完。他去叫了护士,又重新把热水袋换了一遍。
就这么折腾了好几次,药水换到了最后一瓶,江知津居然还没醒,看得出来是真的又困又累了。
直到最后一瓶点滴快要流完,方颉拍了两下江知津。
“醒了。”
片刻之后,江知津才动了动,缓慢地睁开眼,说话的声音还带着沙哑的鼻音。
“嗯?”
“要拔针了。”
一旁的护士边俯身准备拔针边笑道:“你弟弟好乖哦,一直守着你。”
江知津看了方颉一眼,笑着答:“确实挺乖的。”
窗外没有下雨,甚至还有点微弱的阳光,江知津本来以为能暖和点。等出了卫生院的门,一股冷风直逼两人,几乎要刮进骨子里。江知津忍不住骂了句“操。”
方颉看了他一眼,走到了江知津前面。
挂了一上午吊瓶,两人在小区门口的面馆随便吃了两碗盖浇饭。回去时单元楼前面的积水还在,但不知道哪个好心人找了几块砖临时搭了条路,好歹能走了。这次江知津没让方颉背,自己走在了对方后面。
下午江知津又睡了一下午,顾巡倒是来了一趟,帮忙把江知津的车开过来,还把钥匙送了上来。江知津还在睡觉,方颉收了钥匙,把生病的事和顾巡简单说了说,对方还挺担心,问要不要开车去市院看看。
“应该不用了,中午已经退烧了。”方颉答,“下午我再看看吧。”
“行,那就麻烦你了。”顾巡拍了拍方颉的肩膀,笑道:“如果有事给我或者周洪打电话。”
整个下午方颉都没出门,连着刷了几套理综题,背了会儿单词,最后太无聊了,还做了几篇平时最不感冒的文言文阅读。期间徐航倒是友兴致勃勃的打过来电话问要不要再出去玩,方颉拒绝了。
他雷打不动的每个一小时就去江知津房间替对方,盖盖被子,测一次体温。因为江知津好像一直睡得挺熟,他只能用手先测测对方额头的温度,打算等万一有些烫的时候再把人叫醒。
幸好一下午江知津的体温都挺正常,直到晚上六点多,江知津终于起床了。
方颉当时正准备进去替他测体温,江知津恰巧推门出来。方颉一愣:“你醒了?”
“醒了,不用测了,我刚自己测过,退烧了。”
方颉看了江知津片刻,慢慢开口:“你下午根本没睡着吧?”
“睡着了。”江知津笑道,“但是没那么熟,你来摸我头那几次还是有感觉的。”
方颉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有点尴尬。幸好江知津立刻转了话题,轻描淡写地道:“吃什么,饿了。”
“……外卖吧。”方颉道,“你想吃什么?”
江知津闻言叹了口气,看着方颉道:“吃面吧,我来弄。”
“你——”
“还没病死呢。”江知津挽起袖子,转身走向厨房。
虽然是面,但江知津弄得还挺认真,卧了两个鸡蛋,配上了小青菜,还用番茄炒蛋做了汤底。
等吃完晚饭,窗外已经完全黑了。方颉收拾了碗筷出来,江知津正在摆弄电视,见到方颉出来了才问:
“看电影吗?”
……方颉瞬间想到自己上次和江知津看电影的事了。
惊悚、恐怖、悬疑片。
“不看恐怖片。”江知津估计也想到了,忍不住笑了,立刻补充。“随便找一部看看,白天睡太久了现在睡不着。”
江知津应该的确是随便找了一部电影,里面的演员方颉几乎都不认识,恋爱片,讲的是一个女高中生和一个混混恋爱的故事。
电影拍得还挺纯情,有点文艺片的感觉,江知津边吃薯片边靠,时不时还要点评一句。
“挺幼稚的。”
电影正演到女高中生像小混混告白,大雨里昏黄的路灯下,两个人相互对望,女生一句一句说着告白词。
方颉扫了眼江知津:“哪里?”
“未来不管怎么样都会永远和你在一起——这句。”江知津笑了笑,“可能是太小了,所以有点幼稚。”
“嗯。”隔了一会儿,方颉答。
他本来想说点什么,但好像说什么都不合适,因为就算在他看来这个剧情也确实有点幼稚,但是听到江知津这么说,他又有点不太爽。
但是很快两人就没机会针对“幼不幼稚”展开讨论了。
因为电影里告白之后,紧接着,居然他妈的,是场床戏。
男女主告完白就去旅社开房了——看得出来导演是一心想往文艺片靠了,床戏拍得又慢又长。喘息和脱衣的拉链声混合着窗外的雨打玻璃的声音,模糊不清的交缠,滋生出闷热潮湿的气氛。
方颉定定看着电视,脸上没什么表情,脑子里飞速运转。
靠靠靠,还有比这更尴尬的吗。
不对,我在怕什么,看的又不是小黄片。
不过这也和小黄片差不多了……江知津在干嘛,怎么没声音。
……这情节怎么这么长?
江知津家的音响挺好的,立体声环绕——方颉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假装去上厕所缓解一下尴尬气氛,又觉得这个举动说不定会让自己更尴尬……
下一秒,他听到江知津轻轻“啧”了一声。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原本歪在沙发上的江知津直起身,一只手抄过茶几上的遥控,另一只手朝着方颉伸了过来。
方颉的眼前一暗,所有光线与画面都被江知津的手挡住了,他只能感受到对方手心的热度,贴在眼皮与眼睫,源源不断地传过来。
江知津的声音在方颉耳边响起,带着点隐隐的笑意。
“未成年人禁止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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