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朱书记的这一声令下,咕咚一声,李尊坐了下来,还发出了一声竭嘶底里的闷哼。市纪委副书记立即起身快步朝外走去。
会议室里除了董硕之外,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董硕却不清楚,这到底发生了什么,忙低声问陈聪是怎么回事?但陈聪在这个时候没法回答他,只是让他好好听。
十多分钟之后,市纪委副书记再次走进了会议室,在他身后,王月堪被市纪委的四个工作人员给押了进来。
市纪委副书记对王月堪道:“王月堪,今天扣押上访群众,对上访群众滥用私刑,是你自己的决定还是别人指示你的?”
王月堪这个人渣败类,当他一进门,看到会议室里是这么一副局面时,顿时脸色苍白蜡黄,双腿发抖,几乎站立不住,险些尿在了裤子里。
砰的一声巨响,朱书记脸色铁青猛地抬手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厉声喝道:“王月堪,你要如实交代,说。”
王月堪双膝一软,直接朝地上跪去,但随即被纪委工作人员给拽住了,他用死鱼般的目光看了看李尊,垂头丧气地道:“是李尊局长指示我这么做的。”
“放你娘的狗臭屁,我草泥马,王月堪,你这个王八蛋,敢诬陷我?”李尊再次蹦了起来,破口大骂着就要扑向王月堪,但被陈聪和赵逵给拦住了。
李尊如果不对王月堪破口大骂,王月堪心中还感觉对不住李尊,毕竟出卖同伙是很不齿的行为。但李尊这一骂,顿时把王月堪也给骂火了,他突然站直了身子,抬头冲李尊瞪眼喝道:“就是你给我下达的命令,让我将Q县上访的群众堵截住,不准他们靠近市委大院。还说我可以随便处置,只要不出人命,咋处置都可以。”
李尊却道:“我是让你不准闹出人命,但你是怎么做的?”
这番话说出来,李尊彻底傻了,整个会议室陷入了一片死寂般的沉静。李尊这话等于是不打自招了,他这是等于自己亲口承认,此次事件就是他指示王月堪这么做的了。
咕咚一声,李尊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哀号,脸色苍白蜡黄,浑身都在瑟瑟发抖,额头冷汗直冒。
朱书记突然厉声喝道:“李尊,你指示的王月堪,那又是谁指示的你?老实交代。”
李尊抬起死人一样的老脸,看了看李岳,颓废绝望地道:“是李副市长指示我的。”
出乎大家意料的是,李岳竟然很是沉稳地端坐在那里,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慌乱,仿佛此时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一样。
朱书记看着李岳,愤怒地道:“李岳,你怎么解释?”
李岳突然抽出烟来,很是悠然地点燃上。郭市长实在是气不过了,厉声吼道:“李岳,快回答问题。”
李岳狠狠地深吸了一口烟,这才慢条斯理地道:“是我指示的李尊局长,这没有错。我是分管公安系统的常务副市长,对公安局长下达指示,这是我的份内工作。上访事件,历来是困扰各级政府的难题。Q县的这批上访群众,不是一次上访了,他们是多次上访,严重干扰了政府工作。我给李尊局长下达指示,是不想让这批上访群众靠近市委大院,干扰市委的工作,我这么安排,是从大局着想。我分管公安系统,肩负着维稳的巨大责任,我这么做难道还有错吗?”
会议室里再次陷入了沉寂,无耻,真他妈太无耻了,陈聪恼火地看着李岳,恨不得上前摁住他弄死他。这个时候,陈聪多么希望李尊能够站起来,当众揭露李岳。但李尊却坐在那里,摇摇欲坠,整个人似乎处于梦游状态。
庄菲脸色冰冷地对李岳道:“你是怎么对李尊下达指示的?”
李岳深吸了口烟,竟然优雅地吐出了一个烟圈,道:“干工作就得要多长个心眼,不然一旦出了事,还真是说不清楚了。这个世道,小人实在是太多了,不得不防啊。”
李岳的这番话把整个会议室里的人都几乎给激怒了,小人实在是太多了,你他妈说谁是小人呢?满屋子里的人,最卑鄙最无耻最龌龊的小人就是你,你这狗日的竟然还反咬一口?陈聪被气的浑身打哆嗦,他已经快要忍无可忍了。如果这不是市委常委扩大会议,陈聪很有可能扑上去厮打李岳。
李岳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道:“我今天给李尊局长下达指示的时候,临时多了个心眼,将我和他之间的通话录了音,口说无凭,这才是证据。我将这段录音当着大家伙的面播放出来,省的别人以为我胡搅蛮缠。”
说完,李岳按下了录音播放键,手机中传来他对李尊下达指示的录音。
“是李尊局长吗?我是李岳。”
“哦,是李副市长啊。”
“Q县的那伙上访的又来了,正在朝市委大院赶,你赶紧派人将他们赶走,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进入市委大院。”
“李副市长,这伙上访的人是很难缠的,我已经派人驱赶了好几次了,但驱赶回去,过一段时间,他们又来了,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李尊,你这个公安局长是怎么当的?维稳工作是你的第一要务,这伙上访的人是一伙典型的刁民,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不准他们踏入市委大院一步,还要保证今后他们不敢来上访。”
“李副市长,驱赶他们容易,但我不敢保证他们今后不来上访。”
“你要保证不了,那你这个公安局长就别当了。”
“李副市长,你这不成了不讲理了吗?”
“有什么理可讲?我就给你下达两条命令,第一,立即把他们驱赶走,第二,不准他们今后再来上访胡闹。”
“李副市长,第一条我能做到了,第二条我真的做不到。”
“你做不到,就不要当这个公安局长了。”
“你这不是以权压人吗?”
“我就是以权压人了。不以权压人,你能听吗?快点执行吧,我没工夫和你在这里磨牙。”
至此,李岳和李尊的通话录音播放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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