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甘从自家楼上的露台看到程究的车还在路边停着,没有走,也不知道在车里做什么,时间不早了,路上静悄悄的,没有人经过。
阿姨上楼看到辛甘站光脚站在露台,疑惑问了句:"辛甘?你在看什么?"
辛甘回过神,匆忙道:"没、没事。"她放下帘子,关了玻璃门,回到屋里,问阿姨,"阿姨,你还没睡吗?"
"想起楼上的门没关,上去关一下。倒是你,怎么站在那一动不动,这么晚,还没睡?程先生走了吗?"
辛甘说:"恩,刚走,屋里有点闷,我出去透透气。"
阿姨不相信她的推辞,见怪不怪道:"是在看程先生吧,他的车还没走,我都看到了。"
辛甘微微窘迫,倒是没说什么了。
还是阿姨一副过来的人口吻。说:"小姑娘害羞了,这热恋期嘛,阿姨懂。"
辛甘更窘迫了,找了借口先回房间了。
几乎是一路逃回房间似的。
……
程究不听医嘱,还是抽了根烟,才驱车离开。
不过他没回程家,而是去了自己市区的房子,到了之后给辛甘发了条短信,约她明天出来,有事跟她聊。
本来今晚想带她过来的,考虑到时间不早了,她也没换洗衣物,就没提。
他合衣枕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看,嘴角一直勾着,心情很好,没有什么能比今天的事更高兴了。
他有点不同寻常的兴奋,自然也是睡不着,这么晚,也不知道她睡觉没。
短信她没回,程究握着手机看了一会儿,终于收到她的回信。
她回了个字,好。
程究想了想,拨了个电话过去。
……
辛甘洗了个澡,在擦头发,听到手机弹了条短信的铃声,走过去拿手机一看,是程究发来的。
他约她明天出去。
她这会也没工作,即便工作日也不需要上班,就回了句好。
她没有想过拒绝跟他见面。
证都领了,那还躲着他做什么,干脆坦诚自己的内心,跟他处着好了。
至于先前规划好的,得打乱重新规划了。
何况,走到今天这步,再想后悔也来不及了。她跟程究已经彻底绑在一起了,没有她后悔的退路。
她是挺喜欢他的,浑身上下,哪里都喜欢着。
正走神着,程究直接打了通电话过来。
辛甘接通后,听到他嗓子很低喊她名字,问她:"怎么还没睡?"
"刚洗完头发,等头发干。"
"这么晚还洗头?"
她是长头发,晚上洗头不好干。
辛甘抓了抓头发,说:"白天出了点汗,不洗的话睡不着。"
"处女座?洁癖?"程究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有笑意。
辛甘听出来了,却不知道他是笑自己是处女座还是笑自己洁癖,可她不是处女座呀,女孩子爱干净也很正常吧。
"有一点洁癖。"
程究忽然正经起来:"那我们俩之后得分床睡了。"
"……"辛甘脸皮真没他这么厚,愣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过了几十秒,程究又问她:"明天十点过去接你,行吗?"
即便他这会就想过去找她,接她过来。
辛甘说:"十点,这么早吗?"
"恩,陪我去商场买点东西。"他的伤还没好,孟参长原本不同意他立刻回去,让他继续休养一段时间再说,可他是坐不住的。想先安顿好辛甘,就回去,欠辛甘的婚礼,年底再补回来。
"那好,那就明天十点。"
"恩。"
辛甘舔了舔嘴唇,说:"还有其他事吗?"
"没了,那你休息,先挂了。"
"晚安。"辛甘声音温温柔柔的。
程究虽然想和她再说一会话,但是也不忍心让她熬夜,何况都快十二点了,也就挂了电话,让她去休息。
……
一晚上,辛甘没怎么睡好,说不出来的亢奋。
因为没睡好觉,有黑眼圈,她只能化妆遮盖,顺手涂了口红,最日常的色号,不夸张不夺人眼球,很平常的打扮,还穿了条吊带修身收腰的黑裙子,显得非常清凉,有几分撩人的性感。
辛甘打扮的挺漂亮,下楼遇到辛母,辛母一脸安慰,嘴上却说:"今天要出门?"
"恩,出去会。"
"和谁出去呀,和朋友去逛街吗?"辛母说。
辛甘怀疑辛母是故意问的,她昨天才跟程究领证,今天要出门,除了跟程究,还能跟谁。
辛母也不等辛甘回答,叮嘱道:"那你早点回来,别玩太晚了,要是回不来提前打个电话,我叫阿姨不煮你的饭。"
辛甘几乎是面红耳赤走出家门的。
程究早到了,倚着车门在抽烟。
他烟瘾很大,是老烟枪了,嗓子低沉也跟他抽烟有关系。
程究抽烟一口,正吞云吐雾呢,看到辛甘走出来,脸色瞬间黑了。
几乎是一时间垮了脸。
辛甘有些懵,不知道怎么了,又不敢问,怯弱弱站稳后,说:"早。"
程究不动声色上下打量她的打扮,鼻音很重嗯了一声,说:"上车吧。"
有点冷淡。
辛甘心里有些失落。他似乎是不太高兴?
至于为什么突然不高兴,她是不太清楚的。
……
辛母在昨天辛甘的位置看到不远处的车,自然也看到了辛甘和程究了,等他们俩上车走后,辛母欣慰笑了笑,回头跟阿姨交代了句:"晚上不用做辛甘的饭了,她不回家吃。"
……
上车后的气氛更微妙了。
辛甘低头在抠手指,程究也没说话,好像跟她想的不一样。
到了商场,程究推车,她在他后面走着,突然停在一排货架边,程究看了一圈,眼花缭乱,不知道她用哪一个牌子的沐浴露,随手拿了一瓶问她:"你用的什么味道的沐浴露?"
要买的都是日常生活用品。
辛甘随口说:"都可以。"
她用的很常见,也不是什么非常贵的大牌,很正常的价格。
程究正眼瞧她:"选一个。"
辛甘就在货架上拿了一个牌子放在推车里。
程究嘴角勾了勾,推车往前走了。
辛甘也不知道他卖什么关子,一时半解跟了上去。
跟昨天的氛围完全不一样。
又是一样的路数,他要买洗发水,也问她。
辛甘咬了咬牙,说:"你买你习惯用的就好了,不用问我。"
说完,她走到另一旁的货架上看零食去了,她想,等会陪他逛完商场,她拿零食去表姐家里,去跟可可玩,顺便跟表姐谈谈,她脑子这会快炸了。
程究看着她的身影,察觉到她的情绪,他倒是笑了笑。
最后结账的时候,程究连同她拿的零食一块付了钱,这会人多,后面的人在挤,她也不好跟他分开结账,就站在一边等他付钱。
还在装袋子的时候,后面的人挤了一把辛甘,她穿着高跟鞋,没站稳,身体失去重心往前栽的瞬间,她伸手抓住程究胳膊,程究手快扶住她的腰,揽入自己怀里,她这才没有摔倒。
挤了辛甘的那位年轻男人看到程究不善的眼神,立刻读懂他们俩的关系,连忙道歉:"抱歉,不是故意的,我赶时间,所以着急买单。"
"着急就可以推人了?"程究长得高大,严肃的时候很有威慑力,那年轻男人肯定不敢搞事情,瞬间萎了一个劲道歉。
辛甘没说什么,离开程究怀抱,站稳了说:"我们走吧,还有好多人等着买单。"
辛甘不想惹事,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她也没摔倒,没什么事。就想息事宁人了。
程究明白,他也不是什么恶人,不过那男人是故意推搡的,他看到了,要不是他一直注意辛甘,等会她真摔了碰了。
收银员也帮忙打圆场,要是把事情闹大,对商场也有影响。
"还不是穿的漏,穿的这么少,故意勾男人吧。"
排队的队伍中有人评判了一句,声音不大,但是足以让周围人听见。伴随这一声议论,推搡了辛甘的年轻男人也笑了笑,又看了辛甘一眼,似乎坐实了这句话。
程究拧眉,语调严厉:"谁说的,站出来。"
辛甘看程究是生气的样子,连忙拉住他手臂,小声说:"没事了没事了,我们走吧。"
她是真不愿意惹事,而且程究这会身上还有伤,她不想把事情闹大。
但程究这么一问,也没人敢站出来。还是收银员一个劲道歉。
程究看辛甘不想计较,一口气憋在胸腔里,握着她的手,警告的眼神盯着那年轻男人看了一眼,凌冽,绝对不好惹的表情。
那年轻男人也不敢回嘴,被盯了那一眼,心里直直发憷,额头都冒了一层汗。
……
到了停车场,程究把东西上车,上了驾座,找了一根烟抽。
辛甘闻到烟味被呛了一下,咳了咳,下一秒,程究就把烟掐了,摇下车窗散散味,透气。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没说话。
还是程究起了个头,说:"有没有伤到哪里?"
辛甘摇头:"没有。"
"你穿成什么样是你的自由,不用管别人说三道四。"程究说这话的时候,没看她。
辛甘心里咯噔一下,好像明白了他今天早上开始反常的情绪,试探性问了句:"那你早上为什么不理我?"
程究说:"哪里有不理我?"
"有。"
"……"程究侧过头看她,四目相对,他眼神变的不一样起来,嗓音更低沉了,说:"我没有不理你。"他只是不敢看她。
有了证之后,他想对她做的事情变多了,他怕控制不住。
他的自制力,在她跟前,不值一提。
辛甘垂了垂眸,视线集中在自己的手指上,失焦,也不知道在看什么,说:"我觉得你不高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在意一个人嘛。就容易被对方的情绪牵着走。
他但凡有点情绪不对劲的地方,她从他的眼神、表情,还有说话时候的语气都能感觉到。
大概很多异地恋没有坚持下来,或多或少也有这方方面面的原因。
不能第一时间察觉到对方情绪的变化,无法做出相对应的反应,就会觉得对方不在意、不理解自己,争吵是第一步,无休无止的争吵是耗尽双方关系的炸药桶,一点就燃。
她跟程究,大概率也是要经历所谓的异地的。
突然的,下巴被人捏着抬起来,映入眼帘的是程究那张硬朗英俊的脸庞。在眼前放大,她能看到他的眼睫毛,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温热,有湿气。
还有一点点烟草味。
她不讨厌,就是觉得自己轻而易举掉进去了。
程究看着她,说:"我没有不高兴,而是在忍耐/撕/掉/你这条裙zi的念/头。"
辛甘好久才明白过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程究捏了捏她好看的下巴,心情好点了,指腹摩挲着,低声笑,说:"我怎么会不高兴,你嫁给我,我做梦都会笑醒。"
辛甘耳朵又红了,还烫的厉害,她架不住他随时随地说些--动人的情话。
她今天穿的嘛,很正常的打扮,就是在他眼里,太过撩拨而已。
……
辛甘跟他去了他市区那套房子,倒也不是第一次来,对房子的布局摆设还有点印象,她进屋后,就去厨房找水喝,太渴了。她心里怪天气太热的缘故。
一连喝了两杯,才缓了过来。
程究走来,站在她隔壁,说:"给我倒一杯。"
这幅画面,跟上次有七八成的相似。
他堵着她的去路,她无可奈何说:"我再去拿个杯子给你倒水。"
"你手上不是有吗?"
"我刚用过。"她说。
程究说:"不嫌弃。"吻都吻过了,还嫌弃什么。
上次她倒水,他不喝,吻了她。
这次她倒水,递给他后,他接过,仰头饮尽。
杯口上。还有一抹口红印。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
辛甘觉得他是看到的了。
中午,程夫人打电话问程究在哪里,怎么不回家吃饭。
他早上出来的时候,没跟程夫人说去哪里,直接开车去接她。
程究站在阳台冷静冷静,说:"不回去了,不用等我吃饭。"
"你才出院几天,天天往外跑,昨天才和辛甘领证,这会又跑出去,你也要注意跟辛甘联络联络,别冷落了她。"
程夫人以为他又跟贺川出去吃饭了,这才习惯性教育他。
……
辛甘在客厅浴室摆放买回来的日常用品,听到了程究在打电话,但是不知道是跟谁打,她也没问,摆放好就走了出去。
程究刚好走进来,说:"先不忙活了,出去吃饭。"
"出去吃吗?"
"恩,家里没开火,也没做饭的家伙,下午再买,中午先出去对付。"
……
说是对付一顿,程究还是精挑细选选了一家餐厅。刚点完菜,程回的电话就打来了,问他在哪里,他说吃饭。
程回立刻嚷着要来,不然就跟他没完。
程究不想她来掺和,刚要挂电话,程回立刻嚷着:"你要是不让我去,我给辛姐姐打电话,反正我有她手机号。"
程究恨不得掐死她。
算了,一年也见不了几次面,就让她来了。
辛甘不介意,不就是吃顿饭而已。
程回火急火燎赶到。第一时间就跟辛甘哭诉,抱着她的手臂,假哭道:"我哥这么多年终于干对了一件事,就是娶了辛姐姐,太好了,家门有幸啊家门有幸。"
程究盯着程回看了半晌,嫌弃样说:"你怎么黑成这个鬼样子?"
程回立刻捂脸:"你才黑,我哪里黑了,不就是黑了一点点而已。"她军训,晒了一个月太阳,涂再多防晒霜,也被汗水融化了,哪里防得了晒。
辛甘看了看她的脸,说:"军训结束了吗?"
程回嗓子还是有点哑,喝了一杯水,说:"还有三天呢,还没结束呢。"
"还没结束?"
"我们学校是出了名军训时间特别长的,简直不是人待的。"程回指了指自己的脸,"我脸上三种颜色,额头最白,鼻子第二,下半张脸最黑,跟鬼一样。"
辛甘被她自嘲的语气逗笑,笑的眼睛弯弯的,跟月牙一样。
程回哭脸:"我嗓子还喊哑了,我跟教/官说过,我嗓子之前做过手术,不能太大声喊,他不听,非要我喊,还抓我走站军/姿,我哇的一声就哭了,还有,哥,你为什么不回来,你回来做我们教/官啊。"
程究没好气说:"都不是一个系统做个鬼,何况给做你们教/官那批都是新/兵/蛋/子,让他们带你们玩而已。"
程究顺便叫了服务员点菜,加了两份冰糖雪梨汤。
"玩个球球啊,他们要求超严啊,我每天晚上都在哭,辛姐姐你看到没,我哥铁石心肠,冷血无情,你现在甩了他还来得及。"
辛甘笑笑没说话,拿过茶壶给她杯子倒水。
程究不紧不慢纠正她:"程回,改口,叫嫂子。"
辛甘有一点不适应这层身份的转变。抬头的时候,跟程究的视线对上,她立刻挪开,拿杯子喝水。
程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也许是天气热,也拿了杯子喝水。
"小嫂子,我哥以后就拜托你照顾了,他要是惹你不高兴,跟我说,我们家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他们俩领证那天,程回在学校呢,没有人告诉她。还是她打电话跟程夫人抱怨,程夫人说的。
她可高兴坏了,嘟囔了句:"我哥下手有点快啊,我还以为真要到年底呢。"
程夫人叫她别乱说话,以后注意一点。
程回是真高兴,特别喜欢辛甘,一直看着她,由衷赞叹:"姐……小嫂子,你皮肤好好,跟你对比,我就是个黑鬼。"
辛甘安慰她:"到冬天就白回来了,你之前是很白的。不要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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