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好,将军麾下之军不同某以往麾下并州军,训练刻苦,作战勇猛,与民亲如鱼水,乃是天下无敌之强军。”
尽管王言根本没有向后看,落后一些站位的吕布拱了拱手,说着好听的话。
当然他说的也是实情,这边的军队确实就是那个样子。毕竟他堂堂温侯,跟着一群士卒,光着膀子给百姓拉犁耕地,整整干了一个多月,才休息两天。放在以前,他想都不敢想,现在他就干了。暗自埋怨之时,每每想起百姓的笑脸,他竟还有几分高兴,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军规制度可都了解清楚?”
“清楚。”
王言含笑点头,吩咐道:“汉升,安排奉先升任百将。”
吕布的表现王言一直是很清楚的,之前已经升了伙长,干的还是不错的,吕布手下的士兵评价还好。吕布以前有多牛逼,下边的军士哪里知道那许多。再牛逼,还能有王大将军牛逼?不存在说违心话的情况,当官的干不好,他们是真敢骂。毕竟当兵是要打仗的,头上的领导不行,那就是送死。
王言也没想着一直让吕布在下边呆着,实在浪费人才。毕竟吕布已经不年轻了,再有一年多就四十,趁着能打的时候,该用还是得用……
黄忠拱手领命,他对吕布还是挺满意的,之前俩人还切磋过,算是打了个平手。
他问道:“大将军欲伐袁绍乎?”
“非也,今我两方相安无事,袁绍亦无大战,实在不妥。故尔须大军压境,教他紧迫,南下扩张。”王言笑道,“今日夜里整军,明日一早,吃掉此一万敌军,兵进高阳县。”
“是,将军,某必下高阳。”
“去安排罢。”
王言摆了摆手,黄忠带着吕布行过礼之后,骑马回了军营。
袁绍在边界陈兵三万,王言在这边陈兵两万,这一仗还是有的打的。不过这一次只有黄忠领宣武卫进兵,周仓、太史慈在后侧翼。另外又补了三千兵马,作为黄忠援军。
他没想发动大战,直接灭了袁绍。就是要给袁绍上上强度,让袁绍有点儿压力,别一天没心没肺的。一旦袁绍动起来,那么曹操就安生不了,曹操不能安生,袁术、刘备、刘表就不能安生。
天下一盘棋,从东北平原开始,一直到长江流域,一个环节有变动,所有地方都不能幸免。
只有长安、洛阳那边不一样,他们是自己玩自己的。那是另一个圈,跟这边形势不同。按照地理来讲,第三阶梯是一个圈,第二阶梯是一个圈。而这两个圈,最上边的都是王大反贼。
如果说袁绍想不开,尽起大军要跟王言死磕,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干死就是了。王言之所以亲临前线,为的就是根据战场形势及时应变,省的来回通信还得两天时间,不利于快速反应。
….
这也是老曹为什么转战南北,一直领军在外亲征,就是信息的时效性,临机决断。他要是不在前线,很多事都是在外的主将、谋士没有办法直接决定的,很容易贻误战机,而这正是致命的……
接到了王言的命令,忠诚的,誓死效命的黄忠,回到军营之后就下发了命令,通信兵四散而去,去宣武卫下各部驻扎的地方传递军令。
其实也没什么要准备的,他们都是混成的部队,以一都五百余人为一部驻扎,一百骑兵,一百弓箭手,三百多的刀盾枪兵,弓箭手在射没了羽箭之后,也是刀盾枪兵。
他们的准备,无外乎就是照顾照顾马儿,让马儿吃顿好的,再把他们自己养的猪鸡鸭鹅什么的全都给杀了,人也吃顿好的。其他的就是擦擦兵器,烧开水往水壶里灌,准备准备行军要带的东西,再准备一顿的干粮,饿了的时候垫吧一口。
主要是因为这一次并不是远途行军打仗,就隔了不到二十里,军队的后勤是完全可以补充上。主要还是打仗之前,要吃一顿好的。
这就是王言为什么十分抵触打大仗的原因,真的吃不起。
翌日,天还没亮,宣武卫各部便早早的升起了火,做起了早饭,各个伙长骂骂咧咧的叫着手下的军卒起床,打水洗脸,吃好早饭之后,做着最后的准备,拉屎撒尿喝水,互相的帮忙穿好甲胄。
而后便在各部军侯的带领下,小跑着进军。
战斗计划昨天都安排好了,并没有大部队集结,各部自主行军。
吕布骑在赤兔马上,扛着他的方天画戟,策动着马儿小跑。他升百将,自然是骑兵的百将,要不然他这杀出来的‘飞降’不是浪费了么。
他们这一部分到的任务很简单直接,那就是正面猛干。
坐在马背上的吕布说道:“进攻之时,以某为锋,切不可自乱阵脚。”
“百将大人宽心,我等兄弟皆于骁骑营服役三年,多经战阵,晓得轻重。”跟在吕布旁边的人咧着嘴回应。
骁骑营的基本战斗素质,就是弩射的准,槊掣的住,人能承受住动辄几百里的辗转颠簸,以及凛冽的寒冬气候。对他们来说,现在这种都是小场面。
吕布沉默着点了点头,他也清楚这一点,只不过还是想要嘱咐一句罢了。
众人的行踪是掩饰不住的,对面也不是废物,人家也是有侦查守卫人员的,宣武卫随着天明显露身型,看到一排排的黑影靠近,守夜的人二话不说就吹响了哨子,紧接着就是急促的金锣之声响起。军营之中开始嘈杂起来,军官大声的呼喝着集结军队。
他们这边集结到了一半,宣武卫也成功的杀了上来。
赤兔马很快,许久没有经历战阵的吕布很兴奋,风刮在脸上,让他迷醉,唤醒了沉寂许久的刻在骨子里的战斗基因。
….
自从当了小兵,又被王言打没了争霸天下的想法,吕布感觉自己更强了……
估摸着距离差不多,吕布拿出配发的制式弩箭,这是他从未见过的被称为复合弩的弩箭,可以连发三支。在他身后散开的骑兵,同样拿着弩,对着敌军就是三箭过去。
马的速度快,一百多米的距离,只足够他们射一轮,而且还要抓紧速度。但他们都是战阵丰富的老兵,十分从容的收了弩,夹好了马槊。并且稍稍压了马速,方才散开射箭的阵型收紧,以吕布为锋,成了∧形的锋矢阵,最大限度的接触敌人,同时又能保证队形不散,以及在前方人员战损之后,后方人员的补位。
吕布因着赤兔马的原因,甚至跟后边的队形都有那么一些脱节。
看着前方盾牌列阵,长枪拒马的敌兵,吕布鬼面之下的脸狞笑了起来。只见他一拉缰绳,赤兔马竟是高高的跃了起来。
在空中,吕布持着画戟只是一扫,就轻松的破了敌军的战阵,并扎进了敌军之中,轮着画戟就是一顿点、扫、批,如入无人之境。
而在吕布身后,慢了少许的骑兵不给敌军反应的机会,顺着撕开的战阵缺口就冲杀进去,锋矢阵自然的将这个缺口扩大。
再过了片刻,是玩命奔跑过来的步卒。当先一排的就是刀盾兵,他们狠狠的将前方的敌人撞飞,径直杀进去。再落后三四步,紧跟过来刀兵,抡起刀来就是砍,紧紧的跟在盾兵之后,埋头往里杀。
只这前后不过两分钟,就已经杀穿了第一层防线,几乎可以说一触即溃,宣武卫军卒根本不停,径往更里面杀去。
吕布虽然被王大将军打的半死不活,但没有人否认,他确实是十分勇猛的绝世猛将。在万军之中,没有一个人是他的一合之敌,即便有人侥幸,没被吕布弄死,还有后边的骑兵持槊猛刺呢。
纵观整个的战场局势,围绕着敌军的军营,有十余个缺口,而只有两个缺口扎的最深。这两个缺口,一个是吕布,一个是黄忠率领的校尉本部人马。
而这两个猛攻的人,目标都是同一个,那就是阵中的那个大纛旗,那是主帅之所在。
不过到底还是吕布突的更快,因为他们俩面对的阻力不是一个级别的,黄忠毕竟是主将,同样也是有帅旗的,那么敌人自然就会往他这边倾斜力量,自然也就忽视了吕布。
既然忽视了,那么以吕布的实力,重视起来的时候也就什么都晚了。
吕布远远的便看到了大纛旗下一身披银甲,挂着披风的将领,掣剑在手,大声的呼喝着。身前身后有上百个铁甲骑兵护卫,一看就是统帅。
那些人也发现了吕布,砍死了几个挡路的溃兵,竟是主动冲杀过来。
吕布哈哈大笑,狠狠的抡起了画戟,只一击便将二人扫落马下,接着便被襄了马蹄铁的马蹄踩在脸上,吕布二百多斤,赤兔马两千多斤,噗呲一下,死的干脆利落,没遭罪。
….
弄死了两人,再弄死几个,再弄死几个,对面终于是知道厉害了。不过对面的主将很有刚,见到吕布如此凶猛,根本不跑,反而还跟着左右一起杀了过来。
还是那句话,没有交手之前,吕布也是弟弟。吕布就是再大的名头,别人都会以为吹牛逼。何况这边的人,还不知道来人正是吕布。
见那敌将自己送上门,吕布更高兴,大力撩开袭来的长枪,在敌将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将人挟在了腋下,直接生擒,随即一戟砍断了大纛,由着手下骑兵继续冲锋,他则是停了下来。
因为这仗已经打完了,在大纛旗被斩断之后,敌军就败了。这时候打仗看的就是旗帜,主帅的旗倒了,那主帅多半也没了,那么自然就是跑的跑,投降的投降。这年头,当兵为吃饭。
事实上在以后的一千九百年,当兵都是为了吃饭。
只有王言这里,喊出了当兵是为保家卫国,守土安民,但即便是这样,吃喝也还比寻常百姓好呢,当然累也是真的累。
吕布坐在马上,挟着敌将,等到了后边的步卒过来,这才将敌将扔下,追赶手下骑兵去了。
敌将也惨,那些步卒知道了这是敌将,二话没说,先打了一顿狠的。这是避免敌将再有反抗,伤了无辜弟兄,打的半死不活正好。
他们也不怕万一招安了,回头受处置。大将军早都说了,战场上怎么安全怎么来,怎么轻松怎么来。真要有招安的,回头敢找事儿,劳役队欢迎你。
事实上这两年军队就没闲着,以前的幽州兵都是惹事生非惯了的,总有些人不老实,被收拾的太多了。劳役永远缺人,永远有人补充。
这一场突袭的战斗就这么结束了,以宣武卫大胜告终。其实也是可以夜袭的,不过王言否了,因为夜袭的战损,和现在这种突袭的战损,其实没差太多。而且兵力也不悬殊,不过就是几千人罢了。
这边的情况都是侦查好的,主帅在哪里,副将在哪里,如何安置的,补给等等,这些情况都清楚,完全的知己知彼。
而且因为实力差距的原因,敌军并不是跟宣武卫那样,五百一部分散驻扎。他们是两千人一部,中军两部。就是因为知道王言这边的装备好,战斗力强,才如此布置。
黄忠和吕布打的就是中军主力,这里有四千多人。这边被打散了,另外两边联络不上,自然也会溃败,所以这一场胜利很轻松。
战后统计,不过才死了二百多人,伤了五百多人。杀了两千多人,俘虏了四千多,逃跑了两千多,一场毫无争议的大胜。
霸县军营,王大将军永远是那么松松垮垮的穿着华贵的青衫,今天插了根骚气的红玉簪子,这是来自和田的,正宗西域货。来时是一大块切开的原石,做了一方大印,剩下的料子打了几个簪子。
….
此刻他正背着手,走在被踩踏的都不长草的土地上,看着三千军士要死要活的穿着三十斤的铁甲,跑着四百米障碍。这是最基本的体能,骁骑营、玄甲营还有他的亲卫,都是要跑八百米障碍的。
恰在这时,一伙骑兵跑进来,带头的伙长跳下马,一溜烟跑到王言跟前,站的溜直,锤了一下自己的胸口,行了个礼:“报大将军,宣武卫已攻破敌军,死伤八百,俘虏四千五百,缴获战马一千八百余,武器弓箭无算。百将吕布,活捉敌将,那人便是。”
王言笑呵呵的拍着伙长的肩膀:“王威,是吧?汝战功如何?”
叫王威的伙长听着大将军一口叫出自己的名字,嘿嘿笑:“一伙兄弟杀敌二十八。”
“甚好,今次战罢,与汝升官。”
“是!”王威回的老大声。
“带敌将过来。”王言对着后边的军士吩咐道。
就看那边的军士应了一声,押着被五花大绑的敌将近前。王言看的清楚,这人是被绑到了马背上,颠了二十里地过来的,此刻的样子可是不太好。
两个军士把人押过来,只是一松手,敌将就瘫倒在地,鼻青脸肿狼狈的很。
王言居高临下的俯视,淡淡的说道:“报上名来。”
“某乃麴义,某愿降。”
这就是麴义啊,王言乐了。界桥一战扬名天下,先登死士留名两千年的选手,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王言的面前。
他之前还真不知道对面是谁,这是源于他强大的自信,爱谁谁。
不过现在麴义说的话倒是不怎么样,张嘴就是投降,这可不好。
当然主要也是麴义不够格,按照他的标准,麴义是必死无疑的。原本他先属韩馥,后投袁绍,最后骄恣不轨,被袁绍弄死了。
这是一个有野心的人,而且还‘骄恣’,这个词一定程度上代表的就是不把百姓当人看。毕竟就算是两千年后的骄恣,人家压根儿也没瞧的上老百姓,糟践人的人,大抵都是一样的,不过是花样不同罢了。
王言没心思跟这种选手多说,摆了摆手:“送与医学实验之用。”
军卒一脚踹在了麴义的嘴上,不让他说话,用着怜悯的目光扫了一眼,随即就拖着挣扎不停的麴义走远。
散了这一伙军卒,王言招来亲卫:“令军士停止训练,休息半个时辰,整军前去押解战俘。完毕之后,增援黄忠。令集结一万民兵接应战俘,杀军官,其余战俘尽皆打为劳役,服役三年。”
“是,大将军。”
亲卫领命而走,前去传令。
王言默默的看着军士们的动作……
黄忠现在肯定还没走,因为有战俘在。等到处理了战俘,他们才会继续进兵高阳县。霸县距离高阳县有将近二百里,黄忠率军过去的时间,袁绍也就知道消息了。
现在就看袁绍懂不懂事儿了,袁绍要是懂事儿,那这一仗就打不大,要是不懂事儿,这一次袁绍可能就死了。
平心而论,王言当然是不希望袁绍现在死的,因为还要袁绍去搅动局势,那样才是对他有利的。不过真要是找死,那也没办法,只能是被迫吞并冀州了。
王言看向南方,袁绍,你可得懂点事儿啊,这是自救,别逼我弄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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