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奴婢去和陛下求碟乌梅来......”
在大户人家,主人间不肯低头,叫贴身的侍女去递个话当做台阶,是很常见的做法。
可连央不懂这些,就如此刻,她甚至不明白蔷薇怎这样激动。
担心她被药苦的难受?
“你别担心我,往年得了风寒大多数时候我得靠熬,现在只是没了甜嘴的乌梅而已,不值得你难过。”
至于红了的眼眶?
连央可控制不了这个,毕竟这药确实难喝的。
连央没被人好好的疼惜过,即便是奶娘,也并不能够全心全意的为她,总也需要平衡她与家中。
若是换一个女子,此刻该想的就是如何讨好封九妄,如何让他消气。
可连央觉得,最要紧的是要趁着封九妄还肯给她药喝,赶紧养好身体。
这样即便他把她送回了永安侯府,她也能熬一熬,熬过这个冬日。
熬一熬他就又想逗她顽儿了呢?
想了一夜,连央总算隐约摸到了一点,封九妄对她的态度。
他喜欢逗她玩。
所以只要她乖,他就有兴致逗她玩。
昨天她居然真敢说他心尖上的弟弟有不足,真是自找苦吃。
参透的真相半真半假,也实在不知,该夸连央聪明还是笨了。
日子不咸不淡的过着,雍渊帝与连央之间依旧冷战。
这场源自于帝王幼稚的好胜心产生的争端,不知怎么就成了拉锯战。
直至某日清晨,并不曾因为连央挪去了东暖阁而怠慢的宫人,提着喜庆的福字入内。
连央才有了一些后知后觉的委屈。
如果不是封九妄留她在宫里,即便寒风萧瑟,在这样的热闹中,奶娘也是会叫她一并享受节日的氛围。
她会从家中带上红纸,她们一起冻着手燃着呛人的炭盆,自己剪福字。
奶娘比她厉害许多,还会剪好看的窗花。
她们会一起用简单的红字贴上门窗,一起煨红薯吃。
总不是像现在,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看着别人热闹。
鼻尖的酸意说来就来,泪珠子止不住的往下掉。
自从封九妄教她学着不自轻后,她比以往藏得住眼泪的多。
可这些时日的坚强,仿佛都只是为了这一瞬间的脆弱。
泪水模糊了眼眶,她就那样呆呆的坐在榻上,愣愣的流泪,听不见旁人的惊慌,只陷在委屈中。
没有得到过糖果的小孩,不会惦记那口甜。
封九妄待她好时,好的过分。
让她恍惚觉得,她真的拿到了糖。
直到这一刻,她才后知后觉,那根本不算糖。
再相见已是年宴。
人人面上带着喜色,带着对来年的期盼。
封九妄坐在高台,连央的位置安排在永安侯身后。
他听说了她那日哭的很凶,但他并没有去看她。
他是帝王,从来是旁人向他低头。
无论对错。
但封九妄饮下一杯酒,皱了眉。
她穿着宫中做的浅青色流云撒花裙,衣襟袖口滚了毛边。
是她喜欢的毛绒绒,但为什么选了浅青色?
她应该更喜欢鲜艳的色彩,如红山茶抑或红梅。
腰间不大合身,她似乎瘦了。
他好不容易给她养出来的一点肉,全没了。
太后称病不出,淑妃是宫中位份最高,她带着大公主坐在帝王下首,很轻易的察觉了他的心不在焉。
淑妃没多在意,她甚至更好奇今日年宴上,被他钦点的那几出街头卖艺的好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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