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的时候，那年宫宴他看到十四岁的顾允卿将一名贵公子揍得鼻青脸肿之后，直接把人丢进了湖里。
虽然后来父皇并没有计较，可他隐在暗处看到，顾允卿由一开始的桀骜，到最后的不自然。
不自然？
等到父皇不计较之后，顾允卿火急火燎的离开。
他跟在身后，也就是这一次，他彻底的知道了她的身份。
翌日顾允卿醒来之后，看清了殿内的装饰，心猛的一跳。
发生了什么？
她怎么会睡在这里？
她先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装扮，发现衣服穿得好好的，还是昨天穿的，就松了一口气。
殿外梁福的声音响起：“顾大人可醒了？”
顾允卿先是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服饰，然后打开殿门。
就看到梁福一脸笑意。
“梁公公，不知我是如何睡在偏殿的？”
其实不用梁福回答，顾允卿也大抵知道一些。
“哎哟喂，大人您是困倦成什么样子了？”
梁福忽然的反问，让顾允卿摸不着头脑。
“您是不知道，陛下正询问着您事情呢，久久得不到您的回答，才发现您睡了过去。”
顾允卿：“……！”
是这样吗？
顾允卿努力在脑海里回想昨晚的事情，他昨晚的确是太困了，睡过去之前发生了什么都不清楚了。
只知道沈周行的确是太啰嗦了。
她小心的用词，“那之后……”
梁福哪里能不明白顾允卿想知道的是什么，想起昨晚自己看到的，外加今早陛下吩咐的。
他果断回答：“陛下让人跟扛猪一样把您扛到偏殿，您睡的香着咧。奴才给您盖上被子，然后就出去了。”
跟扛猪一样，顾允卿脑海里面瞬间就有了那个画面，眼睛狠狠一闭。
好你个沈周行。
同时也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身份没有暴露。
“大人可要在宫中……”
话没有说完，顾允卿火急火燎的就要离开。
“别，我什么都不想，先离开了。”
六个司的主司都拥有不必上朝的特权，只有主司在有事情汇报，或者是大朝会，皇上下令的时候，他们才会出席朝会。
故而，朝臣一旦看到有任何一个主司出现在朝堂上，就知道有人要倒霉了。
尤其是看到顾允卿更甚。
等到沈周行下了早朝回来之后，并没有在偏殿看到顾允卿的身影，当即就明白过来。
“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梁福上前回答着：“约莫半个时辰前。”
沈周行点点头，就听到外面寿康宫的宫人来报。
“陛下，太后娘娘请您前往寿康宫共用午膳。”
沈周行想到了顾允卿，只是嗯了一声，让梁福去准备轿辇。
太后能在这个时候有什么事情找他？
无非就是顾允卿的事情。
当今太后并非是沈周行的亲母，更谈不上是养母。
太后出身于永安王府，是永安王的嫡亲妹妹，先帝在世时已是皇贵妃。
诞下一女长乐。
先帝驾崩之前，曾把沈周行记名在皇贵妃下。
先帝和他言明等他登基之后须得尊皇贵妃为太后，不然这皇位便归他人。
沈周行答应了先帝会尊皇贵妃为太后，以尽孝道。
而太后和先帝是最为疼爱顾允卿的存在。
等到沈周行到寿康宫的时候，太后正和长乐说着话，母女俩笑得开怀。
“儿臣给母后请安。”
沈周行的到来让原先还在说说笑笑的母女俩立马就停了下来。
“皇帝来了，快坐。”
太后今年也不过三十七岁，雍容华贵，虽不显老态，但是鬓角已有白发。
这是先帝驾崩的时候，太后伤心过度导致的。
太后身边坐着的女子穿着藕粉色宫装，一脸娇俏，正是花一般的年纪。
长乐公主起身给沈周行行了礼。
“长乐见过皇兄。”
“嗯。”
沈周行落座之后，长乐也重新坐在太后身边。
“哀家想着许久未见皇帝，所以让人把皇帝请来，也好一起用一顿午膳。”
太后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美人，岁月在她脸上虽然留下了一些痕迹，但到底还是眷顾她的。
沈周行一脸恭谨，“是儿臣的错，忙于政务，没有来给母后请安。”
太后摆摆手，“政务要紧，哀家这里也并不需要皇帝时时刻刻来请安。”
“哀家只是听闻最近皇帝政务繁忙，还曾多次在半夜将顾卿传进宫中，可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太后果然是因为顾允卿才将他传来寿康宫。
“不过是陇南地区的一些事情，儿臣有些不明，就想着和顾卿探讨一番。”
太后满脸的关切之意，“皇帝就算再怎么心系朝政，也该注意休息，白天召见顾卿也是可以的。”
“多谢母后关怀。”
太后看了一眼沈周行的神色，见他神色淡淡，就知道他没有把自己说的话放在心上。
也罢，毕竟不是自己亲生。自己对于他，更没有养育之恩，如何能够亲近起来？
太后心想。
但是该说的话也还是要说：“顾卿的本事，先帝在世时，多为赞赏，如今宫中纷传皇帝和顾卿君臣不睦。”
“宫中尚且如此，那么宫外呢？”
太后话里话外都是维护顾允卿的意思，沈周行哪里能够不明白？
沈周行一脸受教的表情，“母后说的是，儿臣和顾卿十分合得来，外面所传不过谣言。”
太后听到沈周行的回答，心里放心了几分。
然后又和沈周行聊起了别的，直到宫人开始陆陆续续上菜。
用完膳后，太后又说了句：“皇帝守孝结束，等到开春之后，是不是也该选些妃子进宫了？”
沈周行漱完口，擦拭手心的动作一顿。
然后继续将手巾丢给一旁伺候的宫人，若无其事的说道：“说到这个，儿臣倒是想起一件事。”
沈周行看向了太后，太后眉心一跳，忽觉不好。
就听着他悠悠道：“父皇在世时，曾经定下皇后人选。便是永安王府的嫡女，寿安郡主萧如卿。若是选妃，也得等皇后进宫之后才对。”
太后出身永安王府，寿安郡主萧如卿是太后的亲侄女。
太后想到自己的侄女，讪讪道：“哀家倒是忘了这一茬。”
沈周行倒是来了兴致，“不知道寿安郡主如今身子如何？母后可曾询问过？”
萧如卿生来体弱，永安王为此没少在先帝面前提及自己羸弱的女儿，生怕她活不到及笄。
于是先帝心有不忍，就册封了萧如卿为郡主，封号寿安。
就是希望她长寿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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