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阿爹动摇对皇室的忠诚的，也就只有当时先帝驾崩的时候，威胁自己的那些话。
可是当时只有她和李公公在，不可能有其他人知道先帝和她的谈话内容。
除非当时忽略了什么。
明大人不知道顾允卿反应为何这般大，但他还是把沈周行的反应和她说了一下。
“我向皇上汇报这些消息的时候，提到永安王，皇上神情自若，看不出什么。”
顾允卿抿唇，紧绷着下颌，想不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若是沈周行怀疑永安王府，那么……
等到顾允卿从明府回到顾府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把李管家叫到了书房。
吩咐人把守好书房外面之后，顾允卿定睛看着李管家。
李管家被叫来之前还在吩咐厨房做一些滋补的汤给顾允卿备好，顾允卿的眼神让他发毛。
“大人怎么了？”
顾允卿也觉得自己不应该怀疑李公公，他对先帝的忠诚毋庸置疑。
甚至于来到顾府之后，也是尽心尽力为自己好，怀疑谁都不能怀疑李公公。
只是，当时先帝驾崩时候说的话，又的确只有她和李公公知道。
良久，她思虑了一下，终于开口：“李公公，你可还记得先帝驾崩时候的事情。”
喊他李公公而不是李管家，他一下子就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眼中还是有着迷茫，但还是回答：“记得，怎么不记得？”
“当时殿内除了你我，可还有别人存在？”
李管家不明所以，但还是努力回想着，“不可能有，当时众亲王皇子都在殿外……”
顾允卿看着李管家这迷茫的眼神,确实不像是知道什么的样子。
“李公公事后可曾把先帝驾崩时候发生的事情告知过别人？”
李管家也是在后宫里待了几十年的老狐狸了，还是在先帝身边伺候的，单单就是顾允卿的这句话立马就让李管家反应了过来。
“大人是在怀疑老奴？”
顾允卿抿嘴不言，最后叹气一声，“实在不是我要怀疑你，而是……，确实匪夷所思。”
李管家有些不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能让顾允卿怀疑自己。
“公公，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
眼瞧着眼前这位一向是骄矜自得的孩子在这一刻露出迷茫的眼神，李管家也顾不得许多，来到她的身边。
“到底发生了什么？”
想当年她刚接手七司，遭到全部人质疑的时候，这孩子也不曾露出这样的神情。
顾允卿看向李管家，眼神里面有着脆弱。
她抿唇道：“誉王曾经的部下如今还在暗中伺机而动，而且，牵连到了阿爹。”
提到永安王，李管家心也是提了起来。
“怎会如此？”
李管家是先帝赐给顾允卿的人，他和顾允卿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了。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顾允卿没把事情和李管家说的详细，只是把大概说了。
等到李管家听完，终于明白过来顾允卿为何会问他刚刚那个问题了。
的确，能用太后的事情让永安王愤怒的，也就只有当初先帝驾崩的时候和顾允卿说的话了。
先帝驾崩前怀疑了永安王府，也用太后的性命换取永安王府永远的忠心。
昔日的荣宠，在为下一任皇帝铺路上显得一文不值，甚至于来说是个笑话。
这些话若是传到永安王那里，确实会让人心寒。
先帝在世的时候和永安王是莫逆之交，也是因为先帝的信任，永安王这才放心的将王府中的妇孺留在京城。
这也是永安王的诚意。
只是没有想到先帝会在最后也要怀疑永安王的忠心，更是让自己的女儿发下毒誓，用自己妹妹的性命来威胁。
“我不知道是不是那日出了什么意外，这件事你知我知，不会有第三人知道。”
就连太后那边，顾允卿也不曾泄露过半句。
李管家心疼的看着眼前的孩子，他忽然用自己已经不再年轻的手轻轻抚摸上她的发顶。
顾允卿看了过去，李管家的眼中难掩慈爱。
“或许先帝在驾崩前确实有些做的不妥，可是允卿，先帝也尽了最大的能力护住你了。”
“新帝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接下来的事情如何，你也要凭自己的努力去调查了。”
顾允卿鼻头一酸，就听到李管家叹息的声音继续传来：
“允卿，原谅一个父亲为孩子的心吧。”
先帝当然明白永安王的忠心，但是将死之人总会有些害怕的。
他犹记得先帝回光返照的时候，身边就只有他一个人，先帝对他说：
“朕相信永安王的忠心，但是以后如何，朕该如何去确定？”
他有心护住自己最爱的女人，让她成为太后。
可是他是帝王，也要考量利益。
若是皇贵妃成为了太后，那么永安王就成为了国舅。
若是顾允卿愿意，她也会是皇后。
太后，皇后都出自永安王府。
不敢想象，若是日后永安王起了不臣之心……
这对于新皇来说，无疑是让人害怕的。
为了自己的孩子，先帝才会在驾崩之前撑着一口气要顾允卿发毒誓，永远效忠新皇。
更不惜以皇贵妃的性命去威胁。
顾允卿眼角忽然有一行泪滑落，她谅解了先帝一番拳拳慈父之心，那么，她呢？
永安王府该如何？
若是沈周行真的因为这件事对永安王府起了疑心，想要拔除永安王府，她忠不忠心都没用了。
李管家看着眼前孩子无声的哭泣，只是叹息一声，然后默默地离开，为她关上门。
宫中的沈周行听完了暗卫回禀的消息，放下手上的奏折。
“你是说，她和李公公在书房待了一个时辰？”
“是。”
“可能知道谈话内容？”
暗卫低头，有些赧颜，“书房门口有重重把守，属下无法近身。”
说完，又继续补充了句：“不过李公公出来的时候，面上有着愁容。”
愁容？
什么事情能让李公公愁？
“那她呢？”
“顾大人后来在书房一直没有出来。”
沈周行听完，挥手让人下去。
等到暗卫离开之后，沈周行看着眼前的奏折，是无论如何都看不进去的了。
他想起明昼的回话，誉王的前部下在宝山镇招兵买马，朝中也有官员和那边有所联系。
就连永安王也被牵连了起来。
她是在担心这个？
沈周行在空白的宣纸上写下顾允卿的名字，道：
“你是在担心朕会对永安王府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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