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真的想不通了,这人有病吧。
小哑巴可怜死了,话也不会说,就只会委屈隐忍的哭,到底有啥好欺负的?
怎么一天到晚总会有那么多人想要欺负他?
女孩身形懒散的靠在小哑巴的桌子上,冷笑一声说道:“大姐,你脸上卡粉了,假睫毛也好像都翘边了呢。”
洛溪的脸色瞬间变得很尴尬,下意识的捂着脸拿着小镜子去看。
连江棉的那声大姐都没有注意到......
旁边的一个男生还在发呆,江棉就转过头来盯着他的眼睛礼貌的问道。
“这位同学,请问你知道吗?”
女孩的眉眼弯起一道漂亮的弧度,苍白精致的小脸在阳光下宛如发光般。
披散在肩上的柔顺发丝也都晕染上一层毛茸茸的光圈。
男生害怕的看了一眼洛溪,晃神般小声回复道:“他现在可能在厕所吧......”
得到答案,江棉便礼貌的笑了一下,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教室。
......
走在楼道中,江棉想到教室内那些学生复杂怜悯的眼神,心中的不安愈发严重。
这种不安在看到男生厕所的门被关着后到达了顶峰。
......
洗手间内很安静,江棉仿佛听到了里面因为忍耐疼痛所传来的喘息声。
江棉没有顾得上男女有别,一脚踹开了洗手间的门。
抬眼望去,门口前方堆积着一大滩污浊的脏水。
而远处一缕鲜红的血液顺着潮湿的地面缓慢的流淌过来,将脏水都晕染出了一抹淡淡的粉色。
她一步一步的走过去,顺着鲜血蔓延的方向,拉开了最后一个隔间的门...
身形单薄的少年浑身湿漉漉的蜷缩在里面。
少年仰着脸,鸦羽般的睫毛濡湿一片。
脏水顺着少年苍白尖锐的下巴滚落。
他紧紧的咬着殷红的唇瓣,急促喘息的频率就像是濒临死亡的猫咪。
而他的嘴角也带着青紫的伤疤,一丝鲜血溢出来,手臂裸露的地方也多了很多新鲜的烫伤以及被指甲抓挠的痕迹。
少年用手狠狠摁着腹部,鲜血却还是不断的从细白的指缝中渗出来。
血色不断蔓延......
江棉想到了刚才看见的扔在门背后的棍子,棍子最顶端有几根尖锐沾血的钉子。
便瞬间知道少年腹部的伤是怎么来的了。
江棉第一次感到强烈的害怕和恐慌。
她颤抖着蹲下身,小心翼翼的用双手捧着少年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脸。
轻轻的喊他:“小哑巴......”
少年的全身都在颤抖,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疼的,或许是二者都有。
夏殇害怕的想要往后缩,直到扬起睫毛,看见了熟悉的身影才恍惚的停止了挣扎抗拒的动作。
他无声的蠕动着唇瓣,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鸦羽般的长睫湿润的轻颤着,漂亮清浅的眼失神的半睁开空空的注视着前方。
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薄红的眼尾滚落。
疼...
好疼...
江棉紧紧的抱住他,让他冰冷潮湿的脸蹭到自己的脖颈处,为他渡去一丝温热。
......
120很快就来了。
很多医护人员将早已陷入昏迷的少年从江棉的手中接了过去。
一路跟着跑下五楼,上了车子。
车门关上的那一刹那,江棉回头望去,教学楼上有很多学生好奇的在窗口向下看。
而五楼的窗户有一个化着夸张妆容的女生冲着她比了个中指,眸底是浓郁的恶毒和怨念。
车门关上,那些站在楼上的所有好奇的目光都被隔绝在外面。
江棉却突然感到了一股绝望的窒息。
这是她创造的世界。
是她。
这里存在无休止的恶意,而一个月后,这种恶意不断放大,死亡和尸体将成为常态。
......
等到给小哑巴做完一系列检查已经是五个小时过去了。
江棉交完全部费用,疲惫的回到病房。
入目是雪白的墙面,雪白的床,雪白的窗帘...所有的一切都是毫无色彩的白色。
就连躺在病床上的少年脸色也是雪白如纸。
伤痕累累的手腕底下都看得清下面淡青色的血管。
尖锐的针头刺进少年的手背,冰冷的药水不断流进他的血管中...
江棉找了个椅子坐在病床边,伸出手指小心的碰了碰少年殷红滴血的唇瓣。
眸底藏着一抹淡淡的怜悯和心疼。
那个医生所说的话仿佛还停留在耳边。
原来夏殇并不是天生的小哑巴,他的舌头被人恶意用刀子砍去了一小块,所以才会说不了话。
江棉小时候虽然也没有家人关心,但是她很凶,所以也没有怎么受到欺负。
她根本不敢想,那些人当初用刀子是不是想要直接割掉少年的舌头。
但是后面又因为什么,只做了一半就住手了。
而且小哑巴没有钱,受了伤肯定没有去医院,说不定连药都没有上。
就一个人像是阴暗的老鼠,只能躲在黑漆漆的地下室绝望挣扎,那该有多疼啊...
明明就只是个高三的少年,说不定还没有成年,却一个人遭遇了这么多的欺辱和伤害。
学校里老师和同学都看在眼里,但是没有一个人阻止。
没有一个人救他。
所有的人都欺负他,就仅仅是因为他的出生和父母。
可是他明明只是无辜的受害者,他什么都没有做错。
江棉用指尖小心翼翼的拂去少年眼尾的湿润。
那张秀丽俊美的脸上还印着明显的巴掌印。
真不公平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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