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语回到单位后,立即收听了录音笔上的内容。
录音从丁赫进甄君梓办公室开始,一直到丁赫被救护车拉走,录下了期间所有对话与声响。
方语一连听了三遍,已经完全弄明白了整个过程:丁赫接甄君梓电话上门,甄君梓又借口去办事,把丁赫诱骗到了杜槟那里。杜槟先是用所谓的举报信吓诈,后来便直接动用警械,再之后伙同另三人追击殴打,直至自己和项书记赶到才结束。
“令人发指。”
“罄竹难书。”
“天理不容。”
“罪无可恕。”
这是方语对整件事的评价,可见其愤怒程度。
有人可能会说“过了吧”?
过了?换做你的救命恩人、小东西、大宝贝遭此磨难,你怎么想?
何况还是朗朗乾坤、大庭广众之下,在合原市党政大院行凶,真是恶劣之极。
方语在思考期间,明明听到有人敲门,看到有人打电话,就是不予理会。
直到项援朝来电,方语这才接通。
项援朝关心的话语传了过来:“市长,丁赫同志怎样了?有危险吗?”
“谢谢书记挂念!人刚刚已经醒了,应该是脱离了生命危险,但反应非常迟钝,似乎也不大认人。”方语“如实”说道。
项援朝马上接话:“是这样啊。一定要交待院方,必须千方百计救治,争取使丁赫同志早日恢复健康,实在不行转省医院。需要我打招呼吗?”
“暂时先在市院治着吧,如需书记帮忙我再汇报。”方语回应着。
“严秉义同志急着和你沟通情况,打电话你不接,办公室也不在,就找到我这来了。你看什么时候方便,和他见个面,听他讲讲情况。”项援朝换了话题。
方语说道:“我刚从医院回来,请严书记现在过来吧。”
“那好。”项援朝挂了电话。
方语放下听筒,沉吟起来。
时间不长,严秉义来了,进门便道歉:“市长,是我约束下属不严,给您造成了困扰,我为这次的事向您道歉。”
方语沉声反问:“这次的什么事?向我道哪门子歉?”
严秉义说:“这次市纪委的几人违反纪律,与丁赫同志发生摩擦,在整个党政大院造成很坏的影响,我身为纪委书记,为没有约束好下属而道歉。”
方语冷冷地嗤笑一声:“你说是摩擦?是不我还得替秘书道歉?怪不得你明明在现场,竟然没有加以阻拦,原来你认为是摩擦?”
“市长听我说,当时我一直在阻止,因为跑得快还摔倒了。摩擦不是我说的,而是调查小组采用的措辞。”严秉义继续解释着。
方语根本懒得再听,直接拿过文件翻阅起来。
严秉义站在那里,很是尴尬。
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又说:“市长,我在现场看到的是他们四人打丁赫,好多人也证明了这点。不过他们四人一口咬定,是丁赫动手在先,也有人在给他们作证,目前整个调查陷入了焦着状态。”
方语不由得暗暗冷哼,这是要指鹿为马、混水摸鱼呀!事情复杂了。
严秉义讲了该讲的,说声“我先去了”,离开了市长办公室。
方语抬起头来,望着屋门方向,神情更为凝重。
此事毫无疑问是杜槟挑起,另三名凶手本身也是杜系,实际就是杜系对自己的挑衅。
原以为事情发生后,杜系会避重就轻,百般抵赖,不承想竟然颠倒黑白、倒打一耙,实实的可恶。
据方语所知,项援朝亲自指示成立调查组,由市委政法委书记牵头,宣传部长和两名副市长任副组长,各部门职能人员参与者二十多人。
人员涵盖了各主要派系,是一个相对客观、公正的临时机构,但从现在来看,显然成了扯皮的所在。
刚才严秉义来,既有道歉的万分,也在变相传达初步调查情况,应该既是他个人的意思,也有项援朝的授意,想要探一探自己的想法。
项援朝这么做倒也无可厚非,毕竟不能偏听偏信,也要均衡各方关系,尽量把影响控制在一定范围。
这我能理解,但要让我在此事上以大局为重,拿丁赫做交换,我方语办不到。
这次严秉义没能探到底细,想必还会有人来的。
正如方语所料,第二天下午,政法委书记苗峥上门,汇报整个调查进展。
对待苗峥就不能象对待严秉义那样了。
纪委多名属下殴打丁赫,严秉义属于当事人一方,自然无需客气。
而苗峥不仅一直中立,在此事中也不涉及任何利害,同时更是市委授权的调查组长,方语自然不能失了礼节。
沏茶倒水之后,双方进入正题。
“市长,截止到现在,调查组一共进行了大大小小十三次调查,走访、调查了包括当事人在内的一百零七人,累计谈话一百六十八次。”
“其中,七十三人不清楚状况,也没见到现场情况。”
“二十二人表示,看到杜槟、甄君梓四人追打丁赫,但不清楚具体情况。”
“包括杜槟四人在内的十二人,明确表态是丁赫动手在先,还都叙述了具体情形。”
“根据现有证据,暂时无法还原实际情况,目前调查组还在进一步调查中。”
苗峥言简意赅地通报了情况。
方语苦涩一笑:“明明仅是现场围观者就不下百人,加上楼里观望和途中相遇者数百,竟然只有廖廖二十二人愿意陈述见闻,不知是我和丁赫的悲哀,还是社会的悲哀。”
“方市长,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是大多数人的心态。”苗峥说道。
“苗书记,问句不该问的,抛开身份,仅从普通公民角度,你更相信哪一方?”方语忽然问道。
苗峥略一沉吟,缓缓回应着:“单纯从个人角度,我更愿意相信眼见为实,但也希望证据确凿。”
对于苗峥的回复,方语还是比较满意的,但这对解决问题没有实质作用。
“市长有何指示?”苗铮反问道。
“我只希望公平公正,绝不让行凶者逍遥法外。”方语言辞铿锵,态度坚决。
苗峥没有立即接话,但神情又凝重了几分,他知道事情要比想象棘手的多。
就在方、苗交流的同时,杜氏叔侄也在探讨着相关情况。
本来一开始,杜槟四人是被绝对管控的。
但随着调查的进行,事情越发复杂,也难以断定杜槟等人是行凶一方。
因此在各方压力下,调查组经过研究,并请示领导,决定取消对四人绝对管控,改成有限制管控,即:必须二十四小时开机,活动范围仅限主城区。
杜槟刚一恢复行动自由,就直接到了四叔办公室。
杜乾坤也正想见他。
“到底怎么回事?必须绝对实话实说,否则我也帮不了你。”杜乾坤神情很严肃。
“丁赫王八蛋太损了,特么地全是阴招,暗地里下黑手……”杜槟咬牙切齿,又可怜巴巴地讲述了经过。
杜槟的讲述基本属实,但对自己的言行做了适当取舍,这样一来就变成了各有责任。
“你敢保证……”
不等杜乾坤追问完,杜槟已经举拳发誓,“如果不是丁赫打我在先,就让我天打五雷轰,出门被车撞死。”
杜乾坤盯了侄儿好大一会儿,看不出有撒谎成分,才又追问道:“丁赫那边情况知道吗?”
杜槟回道:“从各方汇聚的消息看,他已经醒来,各项指标也基本正常,只不过表皮有几处淤青而已。可他现在依然不说话,神情也好像呆呆傻傻,我怀疑他是装的,目的就是碰瓷。”
“你怎么知道的?”杜乾坤目光中多了审视。
杜槟向前探探身子,压低了声音:“昨天书记、市长都在现场,还叫了救护车,我意识到情况不妙,就给护士长刘姨发了消息,简单讲了当时情况。后来果然去了他们医院,她立即派人监视上了丁赫一举一动,还提前在那间病房安了监听。刚才她跟我讲,方语从去就在现场盯着,在丁赫醒来后还单独去了病房,但只听到方语呼唤,没听到丁赫任何回应。其余时间,除了医务人员的正常询问外,也就只有关兴宇、张义火说我坏话。”
杜乾坤缓缓点头:“刘向丽是你母亲干姐妹,受过咱们很多关照,应该能靠得上,不过仍要让她千般小心,以免被抓了把柄。”
说到这里,杜乾坤也压低了声音:“现在需要做的是,如何把他打人在先的事做实,我怀疑市里要三堂会审,先让我看看你的伤。”
杜槟立刻苦了脸:“我都快疼死了,可就是看不到伤,丁赫真特么太阴险了。”
杜乾坤稍稍一愣,随即说道:“没有外伤没关系,要相信科学仪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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