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妈妈双手托着腮,低低笑了一声,“妈妈说,我是她见过的长得最好看,也最聪明的小娘子;说我将来一定能高中花魁,红极一时。”
十四岁进教坊司;
调教两年,十六岁参加花魁比赛;
那么夏妈妈今年应该四十有一,比逝水小四岁。
谢知非怕她回忆起来个没完,于是问道:“你比逝水长得好看,又年轻,怎么就输给了她?”
“你知道那逝水是什么来头吗?”
夏妈妈一脸神秘的压低了声音,“她父亲是前太子的老师,妥妥的书香门第呢!”
“怪不得我父亲说她身份贵重。”
谢知非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色,唏嘘道:“原来竟是这么一个身份。”
“贵重个屁,进了教坊司还不都是卖笑的,谁又比谁高贵到哪里去?”
夏妈妈骂舒坦了,又道:“你知道选花魁来的最多的是什么人?”
“什么人?”
“一帮又酸又臭的读书人,口袋里摸不出几两银子,眼睛一个个长头顶上,我呸,一副穷酸相。”
谢知非顺着她的口气道:“那你这个榜眼做得可真委屈。”
谁说不是!
头一回有人替她委屈,夏妈妈只觉得面前的男人是千好万好,恨不得把一颗心都掏出来给他。
“我委屈的还不止这些,那底下坐着多少他父亲的徒子徒孙?”
谢知非瞳孔骤然一缩,他和晏三合都忽略了一件事。
谢三爷和晏三合都忽略了一件事。
唐岐令能做太子太傅,学问不必说,必须是大华国最好的;
一个最好的老师,想拜在其门下的人,一定数不胜数,也一定桃李满天下;
当年唐岐令倒台,他的这些学生都去了哪里?
“唐岐令涉及的是春闱舞弊案,他的这学生不应该一个个都恨死他吗?”他故意问。
“鬼扯吧!”
夏妈妈一说这个,气就不打一处来:“那天来得比谁都多,一个个的都想捧他们的小师妹做花魁呢!”
捧?
谢知非暗暗吃惊她竟然用了这么个词。
那就意味着唐岐令的学生们,并没有和唐岐令撇清关系,反而一门心思想护住他们的小师妹唐之未。
这是为什么?
他一拍桌子,怒道:“真是一帮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狂徒,也不怕被唐岐令牵连了去。”
这话无疑是瞌睡递上了枕头。
夏妈妈一手插腰,一手指着窗外,嚣张骂道:“这帮不得好死的穷书生,活该一个个中不了举,做不了官,一辈子落魄,姑奶奶的好前程,都被他们耽搁了。”
谢知非目光一动,道:“看来当天晚上做花魁入幕之宾的,也是唐岐令的学生。”
“谁说不是。”
夏妈妈恨恨道:“那人一看就是个落魄书生,就仗着写了一道酸诗,那逝水就把那些有钱的皇孙公子给拒了,请他入了水屋。”
顿了顿,她把红唇往谢知非耳边一凑。
“我和你说,帕子上的那个落红是假的,是那书生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头,把血沾上去的。”
“啊?”
谢知非故意大吃一惊:“竟然还有这种事?”
“我们教坊司的人都说,那逝水在闺中的时候,就已经被人破了瓜,早就不是什么处子之身了。”
夏妈妈不屑的撇撇嘴:“也就那些穷酸书生,一个个把她当成宝贝。”
“这话倒让我想起一桩事情来。”
谢知非迟疑了一下,才道:“有传言说唐岐令和他女儿有乱/伦的关系。”
“不是传言,是事实。”
夏妈妈两只眼睛因为醉酒的原因通红,“哪有十九岁的姑娘放出话说,不允许媒人上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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