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娘其实没有区别,都是他棋盘上的棋子。
唯一的区别是——
她因为这张脸,得到了所谓的善待;
而娘因为没有这张脸,还有几个时辰就要下地狱。
“三合。”
“嗯。”
朱未希面色惨白,双眸似血,死死地看着晏三合,唇动了好几下,偏偏说不出一句话。
晏三合弯腰,“你想说什么?”
“我……”
她唇角缓缓流出一点血渍,“我这辈子……怕是不能再照镜子了。”
一句话,说得所有人心中大恸。
镜子里的脸,是一张像极了付姨娘的脸,往后余生,她都要顶着这张脸,走完一生。
一生啊。
多么漫长。
每一个时辰,每一个天,每一月,每一年……她怎么能走下去呢?
走不下去了。
朱未希无声倒在晏三合怀里。
“朱未希。”
“大妹!”
“去请太医,快去请太医啊。”
“三合,你走开,我把她抱进厢房里去。”
“掐人中,快掐人中。”
“哎啊,她嘴里的血,还在往外流。”
慌乱中,谢知非十分冷静地朝丁一递了个眼神。
丁一忙跑到外头,随便拉过一个小厮,低声道:“快去翰林院找你家大姑爷。”
“是!”
……
人中一掐,朱未希幽幽醒来。
醒来睁眼看看四周的人,又再次闭上了眼睛。
晏三合替她掖了掖被子,起身,“让她休息吧。”
众人走出厢房,走在最后的李不言轻轻掩上门。
“老总管”
朱井抹了一把泪:“晏姑娘。”
“给太太准备后事吧。”
晏三合默了默:“为了不让外人起疑,对外可以说,朱老爷去世,太太伤心过度,于是随他而去了。”
这话一出,连同朱家兄弟都被恶心坏了,有一种想把隔夜饭都吐出来的冲动。
可是不能吐。
三兄弟心里十分清楚,这是唯一能用的借口,因为在世人眼里,他们夫妻从来就是恩爱如初。
朱远墨强忍心中的翻涌,“老总管,你下去准备。”
“是!”
朱井一边抹泪,一边转身往外走。
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可天气还是阴沉的,他低着头,弯着背,仿佛瞬间老了十岁都不止。
“丁一,把你家主子背起来。”
晏三合看向谢知非:“别硬撑了,赶紧离开,我送你出去。”
谢知非知道她这是有话要说,轻轻阖了阖眼睫。
小裴爷赶紧站起来:“我也送!”
李不言也跟着站起来:“送三爷,不能少了我!”
扔我一个人在朱家?
我才不干呢!
这鬼地方吓死个人。
黄芪颠颠跑到谢知非跟儿前:“三爷,上来,我来背你!”
丁一:“……”
“晏姑娘请留步。”
晏三合看着朱远墨,朝身后的人摆摆手,示意他们先走。
谢知非手朝黄芪肩上一压,黄芪立刻站住。
裴笑、李不言他们也都不走了,竖起耳朵,听朱远墨要对晏三合说些什么。
“他的心魔解到现在,我娘会不会……”
“不会。”
晏三合口气笃定:“你娘不是解魔的人。”
朱远墨:“为什么这么笃定?”
晏三合眉头微微一皱,心下几个念头转过,索性把话说开。
“本来是想等送走了太太,再详细和你们商议,既然你们问起,那我就实话实——还是直觉!”
纵观朱旋久这一辈子,用最简单的时间线,可以分为两段——
一段是成为家主前;
一段是成为家主后。
成为家主前,朱旋久的头上有老太爷,狐狸尾巴一定藏很深,一个大老爷,一个五老爷就应该差不多了。
成为家主后,老太爷过世,他在朱家说一不二,在钦天监也说一不二,是真正的掌权者。
这个时候他想走歪门邪道,已经没有什么人可以约束他了。
“我们先不说他这些歪门邪道的本事从哪里学来,只论眼前。”
晏三合停顿一下:“眼前调查的重点,应该在他手掌钦天监后。”
朱远墨的心脏狂跳起来,身子剧烈的晃动了几下。
朱老二、朱老三见势不好,赶紧上前扶住。
黄芪背上的谢知非更是心惊胆战,嘴唇动了好几下,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最近几日四九城查得这么严,昨天夜里朱家三兄弟还是顺利出了城。
为什么?
因为钦天监的特殊性。
钦天监里有两种人——
一种是普通的钦天监,他们负责观察天象,推算节气,制定历法,替礼部算各种黄道吉日。
另一种是像朱旋久这类真本事的人,他们直接听命于皇帝,也只忠于皇帝,替皇帝测凶吉,算兴盛。
前一种,暗中查查说不定还没什么;
查后一种?
那真是嫌命活得太长了。
更何况,当今皇帝还健在,朱旋久任钦天监监正的十九年,主要是替皇帝在办事。
查他?
别说自己和明亭没那个本事,就是皇太孙在,也不敢应声啊!
李不言见他们一个个不说话,“怎么,查不得吗?”
谢知非话是冲着李不言说的,目光却看着朱远墨,“嫌命长,可以查一查。”
“嗯。”
小裴爷伸出一个巴掌,但一想,一个巴掌还是太多了,于是便蜷起两个手指。
“三天,只要三天,保管大侠能吃到锦衣卫的牢饭。”
丁一补刀:“顺便还能尝尝锦衣卫的十八酷刑。”
黄芪语重心长,“他们真不是在吓你。”
李不言:“……”
别说,我还真被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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