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似是负荷到极致,说话时竟能感受到心脏的跳动。
“殿下……”裴元清还想说什么,转头发现他竟然两手叩在腹前,躺在摇椅上睡着了。
裴元清无奈笑笑,抽出银针,对着他脑袋扎过去,连扎了三四针。
所扎的穴位,有安神助眠之用。
火火本来趴在地上,垂头丧气、恹恹无神,看到南廷玉脑袋也被扎了,它两眼一亮,摇起不怎么利索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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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风吹进屋内,烛台微茫摇动,婆子连忙将窗户关上,退了出去。
宣若薇躺在床上,抱着汤婆子,蹙眉询问着话:“她怎么会不辩解,全都认下了?”郁娘这一举动,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宣母淡淡道:“她可能是在以退为进。”
“太子曾许诺要给她一个条件,不知她是不是要以这个条件来自救?”
“她若真拿那个条件来换自救的机会,那是蠢到家了。”因为这样便坐实她的“恶行”了。
“蠢是蠢,但终归能保她平安。”
宣母闻言,睨宣若薇一眼,终究还是将口中的话咽了下去,没告诉她真相,这一次行事的真正目的不是为了对付郁娘,而是为了挟制太子。
如意寺中,太子为护宣若薇,以身犯险,更是让奉仪去引敌,此举仁至义尽,似是不欠宣家任何情谊。
他想借此,跟宣家撇清关系,撤回婚约……
可惜,没门。
她就是要让太子和太子的人欠宣若薇,欠宣家,让这债无法偿还,永远难以提出悔婚的话。
宣母拍了拍宣若薇的手,温和道:“现下,外面的人都知晓你还未过门,便遭善妒的太子妾室行刺,受了重伤,天下人都在为你打抱不平,为你担忧呢。”
宣若薇唇上扬起笑,眼中深意无限:“娘亲你放心,女儿这几日会在房间里好好养伤。”
“嗯。”
顿了顿,宣若薇又道:“娘亲,你觉得太子会信我们吗?”今日太子来看她,神色如往常那般平静内敛,瞧不出什么多余的情绪,这让她心里有些摸不着底。
以前,她喜欢太子这般琢磨不透,深不可测的性子,看不上崔明尧和李长明之流,觉得他们没有脑子,行事愚笨,可现下却觉得,一眼便能看出心思的男子,也好控制在掌中。
对于南廷玉,她始终都缺乏驾驭他的信心。
宣母摸着佛珠,淡淡道:“那婢女的尸首被烧得只剩下骨头,他查不出来什么证据,就算怀疑也只能压在心中,更何况这件事情是你受了伤,吃了亏,只要你不咄咄逼人,任由他决断,他又怎么好意思对你声色俱厉?”
那个所谓被狗咬死的婢女,其实是突发恶疾去世的,宣母顺势利用她的尸体陷害火火,后又以天气炎热为由,早早火化了她的尸首。
怪就怪那只狗不会说话,无法澄清,白白担下杀人罪名。
“嗯。”宣若薇放下心,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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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船停泊十多日,再次出发,沿着遥河而上。
分明是逆流,但众人归心似箭,竟感觉回城的路快了许多,沿岸春意盎然的景色模糊成翠绿线条,编织出两条柔软的青色纱巾,护送龙船远去。
郁娘一直被当做犯人关在房间里,不许随意走动,其间,南廷玉来“审”她,让她为自己辩解。
她躺在床上,不看南廷玉,只提出来要离开的请求。
大抵是觉得她只会说这句话,南廷玉气得没再来过。
回程的路,风平浪静,未再出任何事情。
在抵达都城的前一夜,南廷玉又来了。
屋内,一盏灯火,朦朦胧胧。
南廷玉的面庞浸在灯火之中,显得模糊而遥远,声音透着克制的情绪,也有着无奈妥协:“明日要到都城了,你将会羁押在牢中,交由审刑司审问。”
郁娘:“殿下若是在担心妾身,那便答应妾身的条件,放妾身离开。”
“你为什么一定要离开孤?”
郁娘抬头看向他,他似乎很生气,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周身的威慑和压迫感如潮水般涌向她,她淡淡道:“妾身粗俗、无礼、恶毒,跟在殿下身边,只会成为殿下身上的一滴污点,不能给殿下带来任何利益。殿下何必放着纠缠妾身呢?若是殿下觉得是面子问题,那大可以对外说是殿下休了妾身,或者让妾身假死都可以……”
南廷玉眉心一点点蹙起,看着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唇,恨不得找什么东西把她的嘴给堵住!
也是从她的这番话中,意识到她原先的反常竟是在逼他放手!
她到底把他当成了什么?还从未有人这般嫌弃厌恶过他?
暴戾的情绪冲上脑袋,如一只魔鬼在他脑海中叫嚣,他该是要发怒,该是要狠狠惩罚她,最终,他只攥紧手指,一寸寸遏制住那些疯狂的情绪。
“孤还是那句话,皇家没有弃妇,你生是皇家的人,死是皇家的鬼。”
郁娘凝着他,平静开口:“殿下不愿放妾身离开,难道是爱上妾身了?”后面这句几乎是一字一顿,随着招摇的烛火,涌入进南廷玉耳朵中。
刹那间,这些字便化作急骤雨滴,砸在他心上。
他心跳狂乱,一瞬不瞬看着她,口中的答案却在她冷漠而又轻视的目光中怎么也说不出来。
她在故意嘲讽他,故意挖苦他。
这时,亲信侍卫急匆匆跑上楼来,附到他耳边,惊惧开口:“殿下,三皇子发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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