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闻檀站在她身边,没去听前头贺酌冗长的流程介绍,垂落的长指碰了碰虞缭的手,感受到指尖的凉意,眉梢微蹙。
“是不是很冷?”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虞缭的指尖包在手心。
虞缭摇摇头,“还好,只是手指容易冷。”
裴闻檀嗯了一声,“我给你捂着。”
修长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指腹,偶尔,指尖会不经意般蹭过柔软掌心。
……也不是偶尔。
虞缭拢了拢长睫,有些想笑。
只要她的注意力落在旁人身上太久,那手指就跟吸引主人注意力的小猫一样,会挨挨蹭蹭搞点儿小动作。
可要是看向裴闻檀。
只会得到一个装模作样的茫然眼神。
看得多了,裴闻檀还要倒打一耙,将唇抵在她微凉的耳尖,理直气壮道,“你怎么老偷看我?”
“缭缭,想看就看,我不收女朋友的钱,看多久都行。”
真的很幼稚。
虞缭想。
可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眸中流露出的柔软笑意,是那样的放松惬意。
贺酌终于念完了赞助商名单和手卡流程,让工作人员送上了灯盏。
还不忘对着直播间镜头郑重宣布。
“节目组已经联系了专门的天灯回收团队,保证不会污染海洋环境,请大家放心。”
工作人员穿梭在嘉宾之间,送上两人合抱大小的竹骨天灯。
用富有韧性的薄薄宣纸做皮,里面固定了一截红烛。
海风送来了边韶嘀嘀咕咕的碎碎念,“上次找许愿石和许愿树,这次是找海神许愿了吗?节目组还挺懂得做两手准备……”
虞缭听得想笑,眉眼弯起,在工作人员询问是否需要马克笔时,歪头看向裴闻檀。
“你需要吗?”
裴闻檀端着天灯,漫不经心抬眼,“缭缭不需要?”
虞缭摇头。
“我觉得现在的一切都很好。”
她停顿了下,慢吞吞道,“而且,我听说短时间内不能向两位不同的神明祈愿,愿望是不会实现的。”
“山上的许愿树,可能归山神管辖……总之,和海面上放飞的天灯不会是同一位神明吧。”
虞缭说得很认真,说完,还兀自点了点头。
像是在自己的话语佐证。
裴闻檀懒洋洋弯眸,“有道理,那我们就不要马克笔了。”
工作人员递上了长款点火机。
推动按钮,小小火苗跳跃而出,点燃了那截蜡烛的灯芯。
竹骨天灯骤然亮起明亮光晕,烛光微微摇晃,连带着倒映在眸底的碎光也在流转。
裴闻檀捧着那盏天灯,开口道,“缭缭。”
虞缭抬眸看他,眼神中带着疑惑。
他们隔着一盏天灯对望。
朦胧光线氤氲跳跃,柔软了五官线条,连带着开口时的嗓音,好像都添了无边的暖意。
“你可以向我许愿。”
裴闻檀短促轻笑,嘴上说着开玩笑般的话语,可神色却格外认真。
“我来当你的许愿仙,实现你的愿望。”
耳旁隐约传来贺酌组织放天灯的声音,导演组准备的天灯数量不少,许多工作人员也兴致勃勃的点燃起一盏,甲板上像是落了漫天星辰,粲然明亮。
虞缭拿着属于他们两人的这一颗星辰,笑意轻快,“什么愿望都可以吗?”
裴闻檀点头,“只要我能做到。”
“那我要好好想一想。”虞缭笑道。
“想很久也没事,许愿仙随时接单。”裴闻檀跟着她笑,尾音温柔落下,“我是属于虞缭一辈子的。”
“……”
贺酌开始倒数,“我数到一大家一起放天灯啊!五、四、三……”
氛围感染,许多人也开始跟着倒数,声浪起伏。
虞缭突然开口,“那我想好了。”
“我想要——”
“……一!放飞!”
在纷杂的欢呼声中,数盏明亮天灯起飞,天上地下,两处璀璨星辰。
裴闻檀和虞缭同时松了手,天灯从两人中间飞向墨蓝天空,烛光在风中摇曳,却始终明亮灿烂。
虞缭往前一步,站在裴闻檀面前。
几乎所有人都抬头在看那深黯夜空中星子般夺目的天灯,只有他们,在喧闹人群中,在浪漫天灯下,悄悄密语。
在裴闻檀张开手臂的下一个瞬间,虞缭就扑入他怀中,仰起瓷白脸庞,乌瞳盈盈弯起。
嫣红唇瓣也翘起弧度,轻声道,“那我想要——裴闻檀心想事成,所求皆得。”
“……”
裴闻檀一时哑然,呼吸微沉,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想给虞缭塞很多的糖。
可怀中的虞缭,分明没怎么尝过糖的甜,却毫不吝啬,将所有的糖都捧回裴闻檀眼前,要送给他。
某种细微又隐晦的酸涩,一遍遍压迫着胸腔,连眼眶都隐隐泛着热意。
裴闻檀眼睫眨动的频率加快,连嗓音也低了两个度。
“只要这个?”
虞缭回得很确定,“我只要这个。”
裴闻檀哑声笑了下,他收拢手臂,脊背微躬,将头埋进虞缭的颈侧,声音很闷。
“那现在,我们的愿望都实现了。”
裴闻檀想要虞缭喜乐安宁,想要虞缭做她自己,想要……如果有可能的话,想要虞缭选择他。
足够幸运,他的蝴蝶,已经落在了怀中。
裴闻檀抱得很紧。
虞缭没抗拒,抬手搭在裴闻檀腰间,回抱回去。
海风缱绻过耳畔,她听到有人在惊呼。
“那边,是不是一只鲸鱼啊!”
虞缭抬眼,下巴抵在裴闻檀的肩颈上,往远处看去。
或许是被他们这边绚烂天灯吸引,远处的海面上,隐约起伏着一道竖着尾巴的身影。
随着那道嘹亮女声响起,那身影一拍尾巴,卷动海波荡漾,飞快游走了。
“好像真的是鲸鱼,我们也太幸运了吧,竟然能在近海区看到鲸鱼!”
“跑了跑了,看身形不是大鲸鱼,可能是鲸鱼宝宝来看热闹。”
似是一道电光划过脑海,虞缭注视着那游曳远去的尾巴,突然想起了自己到底是在什么时候见过那条锦鲤。
……是一高的春季游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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