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宿卫军立刻冲上假山的凉亭,将人给拖了下来。
阮清离得这么远,都能听见崔梦因的尖叫。
她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家闺秀,哪儿经过这么粗暴的待遇。
本是来求邂逅的,却要被人当成垃圾丢了。
定是被吓坏的。
谢迟这么做,不太好。
他刚刚监国,根基未稳,虽然在前朝杀了几个人,可也都是身后背景势力衰微的老臣,对于实力强大的几个世家大族,仍然只能威慑,拉拢,不可用极限手段。
尤其是崔氏。
他们为了保证崔梦因能够当皇后,必定竭尽全力支持谢迟。
这个时候,这条线不能崩。
“殿下,弄错了。那是前两日才进宫的崔梦因小姐。”阮清站了出来。
谢迟老远见了她,立刻眉眼都笑开了。
“阿阮怎么在这儿?”
“臣妾……,在听琴。”阮清自然不会说,她躲在那边怕打扰了他们俩,“本是要回合璧宫的,可听见崔小姐的琴音那般……曼妙,于是,一时之间便痴了,不晓得还要走路了。”
崔梦因被宿卫军扭痛了胳膊,给贴身丫鬟揉着,听了阮清这话,看了她一眼。
哪儿有人形容曲子,用“曼妙”的?
也不知她到底是真的粗鄙,还是在嘲讽她没矜持。
但是,她也不能戳破,便向阮清行礼:
“见过阮妃娘娘,没想到,娘娘居然也是知音。”
“呵呵……是啊……”阮清强挤了个笑,也对她回了个礼。
毕竟是既定的太子妃,礼数宁可多,不可少。
但一想到这个女人,将来才是谢迟的原配。
等到他们大婚时,自己还要给她下跪叩头,阮清脸上的笑容就无论如何都无法真实亲切。
可是,谢迟站在两个女人中间,却完全没有领会到她这些心思。
只是忽然惊异道:“哎?阿阮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听这些个了?既然你喜欢,孤就让她再弹一会儿?”
“殿下不可!”阮清吓坏了,差点跪下了,“崔小姐未来贵不可言,妾身方才偷听,已是冒犯,万万不可再僭越。”
谢大迟,你是祖宗,你不要再作了。
再作,都圆不回来了。
可是,这话谢迟不爱听。
但是,此时人多眼杂,他方才没能假装不认识,将崔梦因给丢出去,现在重新丢也的确不合适了。
于是便道:“既然不听了,那便随孤一道回去,一道用膳,免得又半路遇上了什么,又发了痴,找不到回家的路。”
他随口一说,阮清心里却微微一震。
哪儿是家?
“今天孤特意吩咐他们安排了你爱吃的,保证你喜欢。”
他伸手揽过阮清,便再也不管崔梦因,走了。
阮清好难做。
好人,她最多也只能做到这个份上了。
再多,便违心了。
于是,也没再回头。
反正不用看也知道,崔梦因的眼睛里有多少恨妒的光了。
她故意刁难谢迟,将脑瓜儿一偏,“殿下知道臣妾爱吃什么?”
谢迟跟她一道吃的饭,还不如余少川多。
以他那种唯我独尊的性子,是不可能知道她爱吃什么的。
刚刚那么说,不过是逢场作戏,给崔梦因添堵罢了。
谁知,谢迟却道:“不就是……,花胶桑叶燕窝羹,牛乳荷包鸡,生炊麒麟鱼,南姜狮头鹅,香酥秋瓜烙。”
阮清:……
都是她家乡的菜肴。
是她小时候喜欢吃的。
他如何知道。
他定是将她小时候家里用过的厨子给绑了来了。
谢迟见她没说话,知是将她惊喜到了,得意捏了一下她的鼻子尖:
“还有一份樱桃酥山,不过快要秋凉了,这是最后一份,以后不准吃了。”
阮清是打心眼里开心,“知道啦,谢殿下恩典。”
两人这般亲昵恩爱,正是新婚燕尔,你侬我侬的情景。
看得后面还在屈膝恭送的崔梦因,心里如砸了间卖陈醋的铺子。
身边丫鬟看不过,撇着嘴嘀咕道:
“哼,不过是早了姑娘您几日进宫的寡妇,就嚣张成这样,来日姑娘进宫,定要拿出手段来,让她知道,在宫中,这种狐媚子,是活不长的。”
“噤声。”崔梦因呵斥。
她等谢迟走远了,才站直身子。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胡说什么呢?我清河崔氏调教出来的家奴,是你这样说话的?自己回去掌嘴!”
丫鬟知道错了,慌忙求饶,小碎步跟在后面。
崔梦因讨了个没趣,只好回披香殿去。
可没走几步,忽然又被人叫住了。
“崔三姑娘留步。”
崔梦因回头一看,是刚才跟在谢迟身边的一个小太监。
她心头又一次升起了希望。
殿下到底是记住她了的。
“公公何事?”
小太监:“崔三姑娘,殿下吩咐,说让奴婢提醒您,走的时候别忘了把琴带上,不然,被哪个不长眼的拿去当柴劈了,就不好了。”
崔梦因:……
“连翘,去把琴抱回来。”
她听见自己牙根子一阵响,转身端正着身子,快步离开。
太子殿下这是被妖孽迷了眼,糊了心了。
不行,必须有所行动,不能坐以待毙!
否则,日子久了,恐怕连这东宫的门都进不来了。
家族将她精心养大,花了那么多人力和财力,寄托了多少希望,为的就是延续清河崔氏的辉煌。
如今太子妃之位近在咫尺,绝对不容许有任何差错!
所以,这种事候,若是换了母亲,会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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