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宴一过,小公主就跟幼苗抽条一样,每天都一个样的感觉。
从那只可爱的小光头颤颤巍巍、浑身使劲儿地努力练习抬头,到小身子开始学着翻身,时间就跟飞起来似的,眨眼间就度过了秋冬,迎来了春节,小公主也三个多月了。
除夕夜里,突然下起了雪。
小公主穿得像个小毛绒团子,被敬姝抱在怀里,一脸好奇地站在窗前,看着暖黄的宫灯映照之下,眼前纷纷扬扬飘落的雪。
从出了满月以后,小奶娃就渐渐长开了点,皮肤越来越白,五官也越来越好看,鼻子和嘴巴、耳朵、脸型都像敬姝,一双眼睛却继承了陆瓒的桃花眼,才这么大点,就已经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了。
小女儿遗传了自己和陆瓒的优点,敬姝自然颇为满意,每日都要亲自抱着,爱不释手地揉上好一会儿。
“娘娘,除夕宫宴快开始了,您该过去了。”这时候,袖青过来提醒说道。
“跟圣上说一声,本宫要在这里陪着小公主看雪,就不过去了。”敬姝却临时改了主意。
下了这么大的雪,一路上抱着小公主也不安全。
要让小奶娃离开她的视线,独自待在倚翠宫,便是有这么多宫人守着,她也还是觉着不放心。
干脆就不去参加宫宴了,左右去了也没太大意思。
“是,娘娘。”对此,袖青自是立即应下,亲自去宫宴上向陆瓒禀报。
陆瓒原本从养心殿过来,打算接她一同前去。
半道上遇到袖青,听她这么说完,便点了点头让她回去:“跟贵妃说,朕今晚会过去。”
“奴婢遵旨。”
袖青便又回去,将陆瓒的话禀报给敬姝。
敬姝一听他要来,就觉得腰酸。
自打她出了月子,又养了一些时日,太医说可以侍寝以后,这狗男人就跟吃了壮阳药一样,每回都把她折腾得够惨,搞得现在她一听到他晚上要来,就觉得明日又要睡上半天才能起,次数多了,真有些苦不堪言。
偏偏陆瓒每次都回回闹腾到天快亮才结束。
她累得直接昏睡过去,他还能早起上早朝,简直精力充沛得不正常。
“知道了。”此时,敬姝就一脸不耐烦地应了声,心情颇有些愁云惨淡。
怀里的小团子似乎感知到了她的情绪,忽然抬起小手,摸了摸她的脸。
敬姝一看到小奶娃亮晶晶的眼睛,一脸奶萌的样子,顿时就觉得所有烦恼都烟消云散,立即好心情地逗着她玩。
与此同时,除夕宫宴上。
陆瓒到的时候,各宫妃嫔、朝中大臣们也都已经到了。
宫宴无非就是那些。
陆瓒说一些恭贺新春的场面话,朝臣们有会来事的说一些期盼来年风调雨顺、百姓安康的吉祥话,而后便是看歌舞表演,喝酒吃饭。
不过今晚敬姝不在,妃嫔们倒都是颇为起劲,不住地朝陆瓒抛媚眼。
直到宫宴结束前,陆瓒忽然宣布,将敬姝册封为皇贵妃,以后代替皇后掌管凤印,由宁妃协助掌管六宫。
妃嫔们身上的那股劲儿,顿时就卸掉了。
“怎么回事啊?贵妃今日都没来,圣上还能记着将她册封为皇贵妃?”
“谁说不是呢?代替皇后掌管凤印……圣上这意思,分明就是要她代替皇后的位置了,怕是只等皇后一死,她就会立即被册封为后!”
“自打贵妃生了小公主,圣上就再没翻过别人的牌子,你们说,圣上该不会以后也不打算宠幸咱们吧?”
妃嫔们凑在一起,议论纷纷。
这一眨眼,她们这些新晋妃嫔,也不新了。
自她们通过选秀,被册封,如今也过去差不多四个月了,居然至今无一人成功侍寝过……这说出去,都没法说!
其他妃嫔们议论,宁妃脸上则没什么表情,对此似乎毫不意外。
陈妃端起桌上的酒杯,却始终未曾饮上一口。
她望着陆瓒,手指摩挲着酒杯上的花纹,若有所思着,并不言语。
忽地,她将酒杯里的酒水洒落,杯口朝下扣在酒桌上。
下一刻,就有宫人匆匆忙忙地进来禀报说道:“不好了皇上!重华殿突然走水了!”
“重华殿?”
陆瓒喝了些酒,有些微醺,此刻一听这样的消息,立即清醒了不少,然而也仍是一时未能想起谁住在重华殿。
“皇上,是陈妃娘娘住的昭纯宫。”一旁,王忠赶紧提醒他道。
“怎么会突然走水?”陆瓒了然,眸色淡淡地瞥了陈妃一眼,看着面前禀报的宫人询问道。
“回皇上的话,似乎是殿内的炉子不小心被一只偷偷窜入殿内的猫儿打翻,点燃了地上铺着的地毯,宫人当时未在殿内,一时不曾发现,等发现之时,火势已经起来了!”宫人连忙答道。
“皇上,臣妾有些害怕,可否请皇上陪臣妾过去瞧一眼?”陈妃这时候面色有些苍白地起身说道。
陆瓒一听她这话,那酒意才真正清醒了大半。
他微蹙了下眉,直觉这走水的事故,只怕没这么简单。
“也好。”陆瓒说着,便起身,目光扫向群臣,“时候不早了,都散了吧,今晚大雪,爱卿们回去的路上都小心一些。”
“微臣告退。”大臣们一听这话,立即纷纷起身向他请辞。
陆瓒则瞥了陈妃一眼,有些冷漠地道:“走吧。”
陈妃自是赶紧跟在他身后,一路前往昭纯宫。
等他们到的时候,重华殿内的火势已经被扑灭,然而殿内被焚烧得有些严重。
“这里今晚怕是不能住人了,娘娘,奴婢已经着人将偏殿收拾出来,待会儿只能先委屈您住在偏殿了。”重华殿的大宫女月沫说道。
“不碍事的。”
陈妃摇摇头,而后主动拉住陆瓒,“皇上,臣妾有个不情之请。”
“说。”陆瓒道。
“皇上,那偏殿许久不曾住人,臣妾听说,若是一处屋子长久无人居住,会有无家可归的鬼魂暂居,若想入住,得先请道士或是和尚做了法事才行。”
只听陈妃说道,“只是今日事发突然,来不及请人做法事,不过皇上乃真龙天子,九五之尊,身上自带有龙气,所以臣妾想求皇上陪着臣妾一同去往偏殿,用皇上身上的至尊龙气,驱逐偏殿中居住的鬼魂。
“臣妾自知这个请求有些不合理,只是,还望皇上看在臣妾的父王这么多年来平定倭寇和海盗骚扰,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就答应臣妾这个请求吧。”
陈妃一番话下来,陆瓒脑子里残存的醉意,算是彻底清醒了。
照陈妃这么说,可她身边的宫人已经将偏殿给收拾出来,便是已经打扰了里面居住的鬼魂,如今不过是她找借口,想要让他进去罢了。
他微蹙了下眉,脑海中万千思绪一闪而过,神态间却还是带着一股醉意,几乎没怎么想就立即点头应下:“可,带路吧。”
陈妃立即给宫女月沫使眼色。
“皇上请随奴婢前来。”月沫走在一旁,引着陆瓒往偏殿走去。
偏殿也就在昭纯宫里,离主殿重华殿没几步路。
陆瓒跟着过去,月沫将门推开,他率先进入,迎面就闻到了一股熏香的味道。
是殿内桌上点燃的香炉。
陈妃跟着进去:“皇上请稍作片刻,来人,看茶。”
“是。”月沫很快就奉了茶过来。
“皇上,请用一杯醒酒茶吧。”陈妃说道。
“嗯。”陆瓒闻了闻味道,的确是醒酒茶。
他接过茶碗,抬手掩袖喝掉,却是将茶水悄悄倾倒入袖中,假装喝下。
夜晚灯色昏暗,他今日穿的又是深色的衣物,看不出什么。
随后,陆瓒将茶碗放下。
没多久,他就一手撑着额头,竟是坐在那里,睡了过去。
“皇上?”
陈妃见此,轻轻叫了他一声。
见他没有反应,便红唇一勾,命人将他搀扶到床上,而后对外头候着的王忠说道,“王公公,皇上似乎饮酒多了,竟睡着了,本宫已经将他扶到了床上,今晚便在这里歇下吧。”
王忠方才一直在外头盯着,这会儿不觉有异,便恭敬应下,派人去给倚翠宫传话。
随后,他继续守在这里。
倚翠宫那边,敬姝得到消息时,则忍不住嘀咕了两句。
“明知那陈妃什么身份,对他没安什么好心,还敢宿在她那里?”不过她倒也没太在意,命人给了传话的宫人赏钱。
从有了小公主以后,她就没让小公主独自睡过觉,每日都要同她宿在一张床上。
只有陆瓒来寻她做坏事时,才会例外一下。
今日陆瓒没来,敬姝自然乐得清静,待洗漱一番,就抱着小奶娃歇息去了。
次日一早,陆瓒宠幸陈妃的消息,就传遍了后宫。
妃嫔们纷纷感慨:“不愧是陈妃啊,够有手段,竟能从皇贵妃那里抢走圣上!”
可惜她们也只有羡慕的劲儿。
陆瓒来到倚翠宫时,就观察着敬姝的脸色。
见她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不由得脸上一阵尴尬神色。
“皇上真是艳福不浅啊,没准这后宫很快就又能添一位小皇子了呢!”敬姝笑着这么说道,一时令人听不出她是什么语气。
“姝儿,朕昨夜可没碰她。”陆瓒摸了摸鼻子,向敬姝解释道。
“皇上不用跟臣妾说这些,臣妾明白,皇上便是被陈妃睡了,也都是为了公务,属于工伤,臣妾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敬姝这么说着,颇有些善解人意的架势。
若是,她的眼神没有带着那么多同情的目光,倒还真有些真挚了。
“你……”
陆瓒见她连一点吃醋的样子都没有,心里猛然有股气。
这女人当真一点也不在意他!
然而对上她那双眼睛,这股气就又莫名其妙地散了。
算了。
跟她置什么气?
她若真在意他,当初怎么会大着肚子假死出逃?
跟她置气只会气到自己。
摆烂吧还是。
再说了,她这般没心没肺的倒是也好,免得因为其他女人的事情生气,伤了她自己的身子,到时候他还得跟着生气。
陆瓒很是想得通的一番自我安慰,而后就颇为大人有大量地瞥了敬姝一眼,冷哼一声:“你当朕是蠢货吗?明知她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一点防备都没有?
“这陈妃进宫这么久,靠着忽悠太后得了一个妃位,如今突然有这般动作,她想做什么,朕心里一清二楚。”
敬姝见他心里有数,点了点头,便没再说什么。
从她回宫,至今也差不多已有半年。
都这么久了,那些阴沟里藏着的鼠辈,也该是按捺不住了。
时间过得飞快。
眨眼间,出了正月,到了二月,天气渐渐变暖。
昭纯宫传出消息,陈妃有孕一月有余。
消息到了倚翠宫时,小公主已经被乳母哄着睡着,陆瓒则在陪着敬姝下五子棋。
“一个多月?”陆瓒一听就笑了,抬手按下一枚棋子,颇有些气定神闲,“怕是已经两个多月了吧。”
“臣妾头一次见皇上被自己的妃嫔戴了绿帽子还能笑得出来的。”敬姝说着,也按下一枚棋子。
“不在意之人,朕为何要气?”
陆瓒说着,又按下一子,随即笑得更为开怀了,“姝儿,朕又赢了。”
敬姝盯着棋盘一看,却是顿时就气了。
“不玩了!皇上每次都赢臣妾!也不让着臣妾点!没意思!”她抬手把手里的棋子都丢到棋盘上。
“朕也觉得无甚意思,这五子棋太过简单,那姝儿,不如朕陪你做一些有意思的事?”他这么说着,也将棋子丢回棋盘,而后就一把将敬姝拉到怀里。
“皇上要干嘛?”敬姝见他这般强势地抵着自己,不由就想逃,“臣妾、臣妾还未洗澡!”
“那正好,朕帮你洗。”陆瓒说着,直接将她拦腰抱起,“来人,备水!”
一夜过去。
敬姝身子散了架。
次日睡醒,陆瓒已不见了人影,袖青说他早去上朝了。
吃了饭,又抱着小奶娃逗弄了会儿,紫棠突然进来禀报说:“娘娘,锦衣卫在宫外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动向。”
“哦?什么动向?”敬姝看向她。
紫棠却并未言语,而是瞥了一眼一旁的乳母。
敬姝会意,将小奶娃交给乳母,命乳母先抱着孩子退下。
她这才看着紫棠道:“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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