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滴个乖乖!”
二婶儿紧接着一声惊呼,把其他人惊醒。
一群婶子推开篱笆小门走了进来。
朱棣看了眼徐妙云,带徐妙云从屋里出来,刚出来,一群婶子就把两人牵着的手挤开。
朱棣也被挤到外面……
朱棣看着右手,这只大手……刚刚还牵着一双柔软小手,一眨眼就变得空落落?
视线从右手移开,含笑转向徐妙云。
一群婶子围着徐妙云转,惊讶打量着。
“娘嘞!咋能这么漂亮!”黑壮粗的四婶儿突然惊呼一声,惊叹声顿时接连响起。
“俺活了半辈子,就没见过这么白这么漂亮的女孩子!”
“可不,就是俺娘家周员外家的小姐,那可是江宁县第一大美人,和四郎家的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四郎撞啥大运了,咱们土桥村一枝花要换人了!”
……
徐妙云含笑任由婶子们夸赞评价,眼神却趁着众人注意力在其他地方时,不停给朱棣使眼色。
传递的消息只有一个:快点儿,快点儿过来帮我解围……拜托了,求求你了……
徐妙云含着羞涩笑意,不停催促的小眼神,落在眼中,朱棣极力忍着,还是不由满脸笑意。
“各位婶子,各位婶子。”朱棣喊着好不容易挤进去,来到徐妙云身边。
农村就是这样,他刚到第二天,也经历过类似的事情。
一时间难以从容自如应对,很正常。
这里的一切,无论是环境、行为方式、谈吐交流和他们曾经的环境十分不同。
“婶子,这是我媳妇徐大丫。”朱棣笑着介绍道。
徐妙云俏脸微红,伸手偷偷掐了朱棣一下。
朱棣察觉后,暗笑,继续故意道:“大丫,这是二婶儿。”
“二婶好。”
“大丫,这是三婶儿。”
“三婶儿好。”
“大丫,这是四婶儿。”
……
徐妙云礼貌笑着,按照晚辈见长辈的礼节问好,并且记下每一个婶子的特征,同时按捺着转身咬朱棣一口的冲动。
这人……太坏了!
每介绍一位婶子,前面总要加大丫前缀!
太坏了!
有这个必要吗?
不符合日常交流,语义简单、明了、准确的习惯。
就是写文章,先生批示,也要狠狠给他批一句:故意凑字数!
一圈介绍结束,一群婶子又惊呆了。
徐妙云不解看向朱棣,眼神询问:怎么了?
‘你表现的太有礼貌了!’
朱棣暗笑。
咳咳……
朱棣轻咳一声,一群惊呆的婶子才回神。
“娘嘞!”
“这就是书香门第?俺娘家周员外家小姐,都没这种……这种……”
……
一群婶子惊讶议论着,贫乏的知识,又让她们无法用词语,准确表述,被徐妙云身上的什么,惊呆了。
就连书香门第这个词。
还是昨天,朱棣编造徐妙云家世时,她们听去,记住的。
徐妙云努力适应着,尽可能收起以前的习惯,笑着说:“我有很多不会的地方,以后可能要麻烦婶子们了。”
比如插秧、锄地……
“这算啥事!”
“有啥不会,别客气,尽管问就成。”
“可不,教你农村这点事儿算啥,只要你不是找俺们借钱借粮食就行。”
“哈哈……”
……
一群婶子嘻嘻哈哈说着,很快就自来熟起来,有人抓着徐妙云的手打量,有人摸着徐妙云的红嫁衣。
“这衣服料子可真好,肯定老值钱吧?”
“要是俺出嫁时,能穿一次这样的嫁衣,该多好。”
“大丫啊,农村可苦了,你这白嫩的手,能适应吗?”
“可别吃不了农村这苦,过几天跑回娘家。”
……
“婶子们,你们可别给我把媳妇吓跑了。”朱棣哭笑不得及时制止,“大丫只是不懂种地,其他事……”
徐妙云含笑转头,握住朱棣的手,阻止了朱棣为她辩解。
一群婶子顿时打趣取笑。
“这就护上了?”
“大丫,四郎可是个万里难挑的好男人,干活是一把好手,一个大小伙子,过日子也井井有条,好的嘞!”
“像四郎这样的,俺从未见过,你没来前,俺们村不知多少人家,眼巴巴盯着四郎呢!”
“你好好和四郎过日子,将来等着享福吧,这个小屋以前的主人,是个做豆腐的,那人就有点小能耐,现在都搬到镇子上了,往后,你家四郎肯定能带你搬到县城!”
……
一群碎嘴婶子,好一顿安利朱棣后,有说有笑离开。
呼!
徐妙云松了口气。
松开握着朱棣的手,“我有罪!”
有罪?
朱棣被搞蒙了,“你有什么罪?”
“村里那么多姑娘盯着你,我破坏了那么多女子,对你的深情厚意,这还不是犯罪?我现在就收拾收拾东西回金陵城,给那些受伤女孩子腾地方。”
话罢,徐妙云丢给朱棣一个背影,就往屋里走去。
转身瞬间,朱棣看不到时,唇角泛起点点笑意。
朱棣回神,看着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快步追进去,见徐妙云已经开始脱嫁衣,诧异道:“你真要跑路?”
噗!
徐妙云瞬间破防,笑出声音,“穿着这身衣服,怎么给你做早饭。”
“我细皮嫩肉,什么也做不了,要是连饭都做不好,怕是我厚着脸皮,赖着不走,有人都要写休书,休了我,再娶一个能做饭、能下地的村里好妹妹了。”
……
说话的短短功夫,徐妙云不但换了一套便捷常服,同时还把嫁衣整整齐齐折叠好。
又把被子叠成,和昨天一模一样的豆腐块。
弯腰仔细抚平褥子上的褶子。
行云流水,干练娴熟,前后拢共也就十几句话的时间!
然后转身就要去烧火做早饭。
朱棣看的惊呆了。
没练习,最多就是昨天看了眼豆腐块的被子,就能叠这么好?
他能叠好,是因为前世养成的习惯。
而且,在十几句话的时间内,还同时完成了好几件事情!
徐妙云去院子里抱柴火,经过朱棣身边时,被一只突然伸来的手拉住。
徐妙云停下,唇角泛着点点笑意,抬头。
朱棣笑了,说道:“那些婶子没坏心思,说你细皮嫩肉,也不是夹枪带棒讽刺挤兑你。”
“怎么说呢……”
朱棣微微皱眉,思考如何准确表述,神色也变得认真郑重。
“农村的百姓,很真!”
“这种真,是日常生活养成的。”
“挖渠,就要卖力的挖干净,不能糊弄了事,不然淤堵了,庄稼需要水时,就不能及时得到灌溉。”
“锄草,就得用力把草根刨了……”
“向别人求助时,就来不得半点自尊,该跪下的时候,就得跪下,还得用力磕头。”
……
“总之,普通人想活着,想活好,只能来真的,来不得半点虚的!”
“事事都要来真的,自然而然养成了这种真。心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有时候,可能无意识一句话,就会戳到人肺管子,但绝大多数情况,他们并不是针对你,仅仅只是习惯。”
徐妙云余光看了眼被朱棣牵着的手,笑道:“我没生气呀。”
“我拦着不让你为我辩解,就是因为我没生气啊。”
其实,拦着不让辩解,她还有另一层用意,说再多,都不如实实在在做出来。
她要证明给村里的婶子们看,她能。
更要告诉金陵城,那些等着看四郎笑话的人:他们能把日子过的越来越红火!
同时,也让关心他们的人,看着他们把日子过好、过红火,能安心欣慰。
朱棣瞧着徐妙云眸中那股子不服输劲儿,就猜得七七八八了,抬手捏了捏徐妙云脸颊,“刚才十几句话中,换衣服、叠衣服、叠被子、整理褥子,你已经证明了,不需要再证明什么了。”
“你去灶台引火,我来抱木柴。”
朱棣转身出去。
徐妙云轻轻抚摸脸颊,被朱棣捏过的地方,俏脸微红着,冲朱棣的背影张嘴咬人。
然后转身……
转身瞬间,唇角情不自禁微扬。
院中……
朱棣弯腰取木柴,小声嘀咕:“昨晚都干什么去了,怎么就没发现,小脸这么软!”
说着,唇角情不自禁微微上扬。
和一个优秀的女孩,先婚后恋的感觉,太美妙了。
就像开宝盒,每一次点点滴滴的了解,就像打开一层宝盒,每一次都有不一样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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