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县尊还不得高兴的飞上天……”
听闻朱棣的安排，周浪忍不住嘀咕。
朱棣、徐妙云听闻后均都不由笑了。
“四郎，周衙役应该还没有吃早饭……”徐妙云提醒朱棣。
朱棣笑着邀请：“周浪，我们家粗茶淡饭，不嫌弃就一起吃，正好我还有点事与你谈一谈。”
“不嫌弃！当然不嫌弃！”
周浪激动大声道，激动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朱先生提点一二，已经让他从一名包片衙役，变成皂班班头。
他已经很满意了。
到没想再让朱先生提点一二。
但朱先生这等类似说书人口中的大才隐士，将来肯定会像走出茅庐的诸葛孔明一样。
扬名天下！
现在能得到朱先生邀请，在朱先生家，与朱先生夫妇一同吃饭。
粗茶淡饭才最好！
将来先生扬名。
他都能和邻居、亲朋好友、孩子吹嘘一辈子了！
饭桌上。
周浪十分拘谨，小心翼翼的。
看的朱棣、徐妙云二人忍不住好笑。
“你别紧张，这就是个农家小院，我们就是普通农民，说起来，应该是我们怕你，你才是官。”朱棣笑道。
嘿嘿……
周浪讪笑，“别说我了，蒋县尊提及朱先生，都是满口推崇之言。”
……
朱棣很快就吃完了，起身……
周浪忙扒拉碗中饭食，放下碗，跟着起身。
朱棣无奈道：“我去找点东西。”
话中，走到窗前小桌，从一本书中取出一张纸，返回，看着周浪像个小学生站在桌边，他在徐妙云身边坐下同时，指着凳子示意，“你坐下，我和你谈件事。”
周浪忙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腰背笔直。
朱棣把手中纸张推到周浪面前。
“这是烤鱼的调料配方，以及制作过程。”
闻言，周浪视线好奇的看向纸张。
朱棣继续说道：“原本在徭役结束时，我准备把这个配方，通过拍卖的方式，直接卖给秦淮河上，那些花船女子。”
之所以没这么干。
其实很简单，担心老头子跑到土桥村揍人。
服徭役期间，繁荣一下秦淮河就可以了。
“当时也准备把这个配方交给你，我们土桥村出配方，你出面，开个烤鱼馆。”
周浪好奇询问：“朱先生，那当时您为什么没有提及此事？”
他很意动。
他现在是皂班班头。
别的地方不敢说。
就在江宁县城，开个烤鱼馆子太容易了。
家中婆娘刚好也是闲人一个。
“怕你被人打死！”朱棣笑道：“这烤鱼，根本没有我们宣传的那种功效。”
“当时我们撤了。”
“你在江宁县拿着我们的方子，马上开一家，那些人一定会跑去买你的鱼。”
“等被人戳穿了，这些人是不会光明正大对付你。”
“但你在官府做事，这些人可太会对付你这种官府做事，却没多大权力的人了。”
可不！
周浪打了个寒颤。
“时隔这么长时间，之前的烤鱼风头应该已经下去了。”
“现在开馆子，对外呢，就宣传你自己琢磨出来的，和秦淮河堤的烤鱼没有任何关系！”
“就算有人说，两个味道一模一样，打死你也不能承认，是一个配方。”
“不宣传功效了，就卖单纯的美味烤鱼！”
“价格呢……”
朱棣给周浪详细讲述着生意经。
价格根据鱼的大小、肥美来确定。
大的、肥美的鱼卖贵些，专门卖给城中那些有钱人。
巴掌大小的小鱼，几文钱能买好几斤，这种鱼烹饪之后，一文一条，在馆子外面的路边，支个摊，摆几张桌子、卖点便宜的酒水，专门针对普通百姓群体。
“其实，味儿都是那个味儿，有钱人咱们多赚点，普通人咱们少赚点，薄利多销，也让没钱的普通人，有机会尝一尝。”
“他们尝过后，自己琢磨着做，如果有些街边小商小贩学着做，你也不要难为人家。”
“我听朱先生的！”周浪连忙保证道。
朱棣满意点头，继续说：“具体利润分成，我们土桥村只出配方，其他什么也不管，拿三成就行，其他都归你。”
“有了这门买卖，往后那些吃拿卡要，就别做了。”
周浪忙起身，焦急解释：“自从得先生提点，当了皂班班头都，我就彻底改邪归正了！”
当日蒋进忠提拔他当皂班班头时。
有件事，印象深刻。
当时他委婉提出，想继续分包土桥村。
蒋进忠当时似笑非笑询问：是不是放不下包片，村村都有丈母娘的好处？
他又不傻。
事后就明白，这是蒋胖子在敲打他。
就连蒋胖子这种人都爱惜羽毛。
朱先生这等大才之人，定然更加爱惜！
所以，自从当了皂班班头，他就再也没干过吃拿卡要的事。
周家祖坟冒青烟，才遇到朱先生，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让朱先生瞧不上，进而疏远？
这等傻事，决不能干！
果然！
朱先生是在意这些事的。
以前就是随意提点一二，对此事不在意，现在合伙做生意，关系更进一步了，朱先生明显很在意这些小事了。
朱先生和蒋胖子又不一样。
朱先生直接提出来，规劝。
不似蒋胖子，直接阴阳怪气敲打。
这格局，果真，一百个蒋胖子，拍马都赶不上啊！
“朱先生，我向你保证，这些小毛病，往后我绝不再犯！”
朱棣和徐妙云看着周浪比学堂的孩子，还紧张，不由笑了，“行，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
吃过早饭。
周浪忙着去通知人。
周浪刚走，徐妙云忍不住笑道：“这个周浪挺有意思的，不知道你们口中那位蒋县令，是个什么人。”
蒋胖子？
朱棣想到蒋进忠，不由笑了，十分笃定道：“你就瞧好了吧，这个官儿迷胖子，绝对是个比周浪更有意思的人！”
徐妙云收拾停当，笑着说道：“那我去学塾，带着孩子们准备了。”
说实话，以他们的身份。
就算是变成农民，都没必要把一个县令放在眼中的。
但这个蒋县令肯为百姓，真干实干点事情。
其出发点，不管是为了虚荣心，还是官迷缘故，为政绩。
他们夫妻，都乐意给足这个面子。
临走时，徐妙云打趣道：“说不准，就因为你做的这些，还能让这位蒋县令，真变成一名清官好官。”
“一个人做好事，做着做着，把自己感动了，不知不觉中把自己慢慢改造了，这也是时有发生的事。”
朱棣笑着打趣：“对蒋胖子，我不敢有这么高的奢望，但若真能如此，那感情更好。”
……
周浪通知完村儿里所有人，就又匆匆离开，去路上迎接赶来的蒋进忠。
乡亲们在吃过早饭后。
纷纷来到朱棣的小院里。
一群叔伯婶子，坐在杏树下。
“四郎，这蒋县令抽啥风呢？”
“四郎，不通过乡绅包税，县衙直收，就按照朝廷的每亩五斗？不会增加？”
“这种好事，真能轮得到咱们？”
……
朱棣看叔伯婶子们，满脸不信，不由感慨。
蒋胖子想做点好事，百姓首先是害怕！
这便是，这个时代的当官，在百姓心中的印象。
朱棣起身，笑着抬手，“各位叔伯婶子，蒋进忠这个人我倒是接触过。”
“我也不说这个县官如何。”
“咱们不妨先给足对方面子。”
“然后在听其言观其行。”
叔伯婶子们相互对视，纷纷响应。
“好，听四郎的！”
“对，听四郎的！”
……
临近土桥村村路上。
十几辆牛车，颠簸缓慢行驶着。
蒋胖子没有穿官服，也没穿绫罗绸缎的衣服，穿着一身土灰色的棉布衣。
也没坐轿子，没坐马车。
一个人占了一辆用来拉粮食的牛车。
小山般身子，随着车子颠簸，起起伏伏，整个人被颠的脸色发白。
“周浪，还有多远？”蒋进忠擦着汗，询问从土桥村返回来的周浪。
周浪抬手，恰巧看到朱棣等人，从村口走来。
周浪是知道朱棣做的安排，随即笑道：“县尊已经到了，你看，朱先生。”
“哪儿呢！”
蒋胖子顿时激动转身，当看到朱棣身后，乌泱泱一群百姓时，脸上笑容消失，声音有些颤抖询问：“周浪，你有没有正确传达我的来土桥村的目的！”
“欢迎蒋县尊！”
“蒋县尊，青天大老爷啊！”
……
周浪刚准备解释时，前面就传来百姓们夸张的喊声。
然后，周浪就看到，蒋进忠脸上神色，微妙的变化。
害怕紧张的苍白转为错愕，紧接着，又变为狂喜，一秒又变成嘚瑟，努力抿着嘴，可圆饼子脸上，上三分之一处的两只小眼睛，笑没了。
下三分之一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这张圆饼子脸，短短瞬间，像是打翻了染坊的颜料，太精彩了。
周浪极力忍笑，他就知道，蒋胖子一定会小母牛上天，飞起来的。
可这才是刚开始！
咳咳……
轻咳一声，提醒道：“县令，朱先生他们快过来了。”
蒋进忠这才醒悟。
忙伸手揉了揉脸，咳嗽几声，吩咐道：“快，快扶本县尊下车，本县尊要亲自迎接这群欢迎我的可爱百姓！”
一群衙役手忙脚乱搀扶下。
蒋进忠总算下了牛车。
随即，迈动两条腿，只见宛若肉山移动，小跑着快步冲向朱棣。
在迎上朱棣后，拉着朱棣就往一边走。
走远一些，确定乡亲听不到他们谈话时。
看了眼乡亲们后，扭头，忍着窃喜，迫不及待确认：“朱先生，都是来欢迎我的？真的？是发自内心的？”
大饼子脸上，两只小眼睛，眼巴巴紧盯着朱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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