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斯王卑路斯看着这一幕,低语道:“强大的唐人呐,你们一定要胜呀。”
光是唐人站在人前的那种自信,就令四夷折服。
“无敌的唐人又出征了!”
“他们又出征了!”
波斯王都内传出了一声声的大喊。
河中是一片很好的战场,它位于吉尔干与哈伊高地的包围中。
愚蠢的大食人没将这两个地方放在心上,而是选择攻打一片开阔地。
王玄策看向阿史那杜尔,笑道:“突厥人!你们到时候可不要怕了,那可是大食人的十万兵马。”
阿史那杜尔不屑一笑,并没有将这个白面将军放在眼中,而是看向他身后的吐蕃人,用关中话回道:“这些吐蕃人不见得有我们突厥人勇敢!”
在阿史那杜尔身后的突厥人忽然欢呼起来。
最先见到大食人兵马的是位于吉尔干山上的梁建方与安延偃,乌泱泱的兵马看着令人感到心慌。
众人伏在山崖边,安静地观察这支队伍。
安延偃问道:“大将军,他们早晚要来,我们为何不在波斯王都防御。”
梁建方回道:“占据最好的地形,主动迎战才是最好的,困守只不过是最差的打算,如有余力,在外歼灭敌军不用困守。”
“此番大食人领军的人是欧麦尔,此人向来自傲,上一次败给唐人,他忏悔了许久,这一次也是带着必胜的决心来的。”
梁建方低声道:“行军打仗最重要的是冷静,忿怒与决心都是无用的。”
“在下受教了。”
这支大军从吉尔干山走过。
另一头的哈伊高地上,薛仁贵与阿史那伏念正带着兵马在此处休息。
不多时有兵卒来报,“薛将军,大食兵马已过了吉尔干山。”
薛仁贵发令道:“再探!”
“喏!”
雨水停歇了,天边有了夕阳,黄昏天乌云褪去得很快,这支大食兵马行进了一天已是疲惫不堪。
这是欧麦尔第二次领军攻打唐人。
此时此刻,一种不安的预感油然而生。
抬头看向天色即将入夜,两个大食人策马而来,禀报了前方的状况。
听到唐人就在河中的平原集结,听闻这个消息,欧麦尔眼皮直跳,心头的怒火更甚。
当初一战失利,是那时小看了唐人。
这一回,唐军在平原交锋,欧麦尔心头便有了几分把握。
王玄策带着的唐军与欧麦尔隔着一里地相望,他策马于军前,带着一个波斯翻译而来。
而大食人军中,欧麦尔也走了出来。
大食人的铠甲很厚重,没有唐人的甲胄合身。
王玄策抬眼看着欧麦尔,笑道:“你的战马真高大。”
波斯人将话语翻译给欧麦尔。
对方听得冷冷直笑,又道:“你会死在这里的。”
王玄策拉着马儿的缰绳朗声道:“你知道吗?是我灭了天竺人,也杀了他们三千头战象。”
闻言,欧麦尔几乎就要冲上去,用手中的弯刀捅穿这个唐人的肚子。
王玄策继续道:“可惜你就带了十万兵马,那个哈立德是不是更厉害?”
波斯翻译的话语一句句传入欧麦尔的耳中。
清冷的月光洒在这片战场上,俩人借用波斯翻译的话语交谈着。
王玄策又道:“其实我看不上你,用我们东方人的话来说你是我的手下败将,一般手下败将有两种选择,一种是人头落地,一种就是为我效力,不过……”
“我们不需要你这样的蠢货,我更想要你的人头。”
“哈啊!”欧麦尔一声怒喝,提着弯刀向前砍去。
王玄策闪身躲过,拔出腰间的横刀,这一刀砍向对方的腰腹,刀口砍在对方的铠甲上。
马儿吃力一声嘶鸣,没想到眼前的唐人的刀这般锋利,刀口在铠甲上劈开了一道口子。
还没等欧麦尔回过神,横刀再次迎面而来,这一刀劈开了面盔,刀口更是在脸上割了一道伤痕。
只是一个照面,王玄策使出两刀,一刀没有砍破对方的铠甲,第二刀迅速而至,劈开了敌人的面盔。
欧麦尔捂着脸哇哇大叫,这一刀也割开了他一半的鼻梁。
眼看敌人因疼痛睁不开眼,王玄策又是挥起一刀砍向对方的脖颈。
锋利又坚硬的唐人横刀与大陌刀,这两样兵器在西域就是无敌的。
而且唐军几次换过军备之后,所用的刀更加坚韧。
见识过唐军的火炮,欧麦尔更没有想到自己的盔甲在横刀面前这般不经砍。
好在马儿扬起前蹄,让王玄策一刀砍空。
欧麦尔借势策马捂着脸往军中逃去,模样很是狼狈。
王玄策横刀立马在原地,大吼道:“开炮!”
“开炮!”
军中又是一喊。
“嘭!嘭!嘭……”
一声声炮响传来,一个个大火球砸入大食人的前军中炸开。
有所准备的大食人立起了盾牌,挡在前方,可是火球炸开的威力依旧挡不住。
大食人用这种手段,将火炮的轰击所产生的伤亡降低,也只是尽可能地降低。
唐军在火球中掺了刀片,炸开的一瞬间,无数刀片飞来。
欧麦尔已满脸是血,他见到一个小火点从唐军的后方升空,而后这个火点在夜空中炸开,绽放出一朵无比美丽的花朵。
这朵花很美丽,却让欧麦尔心中的不安更甚。
当初一战的失败,让他此番再来征讨唐军已是谨慎再谨慎。
等火炮的轰击停下了,大食人前军已是一片狼藉,这些人没有火炮炸死,而是被炸开的刀片刺入体内,痛得满地打滚。
就在这时,身后又传来两声炸响,这是另外两个方向的烟花,好像是唐军用这种东西传信。
眼看唐军的火炮有了停顿的空档,欧麦尔顾不上脸上的伤,怒吼道:“杀!”
<div class="contentadv"> 只是火炮又一轮炸响,大食人也顾不上会被火炮炸死,只想快点冲入唐军中,与唐军展开最直接的冷兵器交锋。
唐军这边,回鹘人骑术很厉害,他们跑个三两步,双手在马背上一撑,整个人一跃而起就坐在了马背上。
阿史那杜尔带着突厥的骑兵与回鹘人都已经准备好了策马冲杀。
王玄策平淡地看着大食人前仆后继送命,不惧火炮往前冲,他颔首道:“放箭!”
就要冲过火炮的轰炸范围的大食人,还要应对迎面而来的密集箭矢。
即便是在这不明朗的月夜下,突厥人的箭术依旧骇人。
大食人面对唐军的火炮,选择了硬冲的战术。
可就快要冲入唐军,依旧被箭矢射下马背,马匹还在向前冲着,人却已落地了。
令行禁止才是一支真正意义的军。
王玄策看着大食人的兵马,他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没有经过训练就拉上了战场,这样的人上了战场又能发挥几分作用?
在王玄策的心里对大食人的评价又降低了几分。
等对方的冲锋结束了,还没有下一步的指示,阿史那杜尔已经带着突厥人与回鹘人先冲上去了。
王玄策心中暗骂杀才!
十万人的大军很庞大,庞大到难以组织进攻和撤退,当欧麦尔还在顾着前方冲来的唐军。
身后突然传来的炮响,夜里看不清状况。
欧麦尔大喊道:“后方怎么了!”
又是一声声炮声传来,这些火炮甚至还带着火油,在拥挤的人群中烧起来,一烧就是一大片。
“唐人杀来了!”
后方有人大喊,又很快淹没在了哀号与炮火声中。
欧麦尔瞻前顾后,没有意识到夜色中一骑快马正冲来,满脸都是血的他看不清状况。
阿史那杜尔提着马槊刺出,四周都是大食人,他们还没来得及护卫,就见马槊刺穿了欧麦尔的咽喉,从脖子的另一端而出。
只见阿史那杜尔骑在马背上,他只用一只手就提着马槊,马槊的尖刺端正是四肢还在扑腾的欧麦尔。
阿史那杜尔再是往上一提,欧麦尔便再也不动弹了。
王玄策冲入敌军中,见到了阿史那杜尔那得意的笑容,又道:“是某家先劈伤了他。”
阿史那杜尔冷哼道:“是我阿史那杜尔杀了他。”
王玄策一刀劈翻一个大食人,又道:“那你也不是首功。”
“好!我是突厥的铁勒不与你计较,此功平分。”
“好!”王玄策爽快应下。
接下来的战斗简单很多,梁建方带着人从后方而来,战斗的场面成了围剿。
一夜过去,朝阳从远处的地平线而起,一场战事结束了,河中平原遍地尸体。
朝阳的红光照在王玄策疲惫的神色上,他收起自己的横刀吩咐道“收拾尸体!”
“喏!”
梁建方还算轻松,他不过是从后方包抄而来,将这些大食人一网打尽。
“你竟没有当面杀了欧麦尔?”
王玄策苦笑道:“让将军见笑了,此功在下与阿史那杜尔平分。”
“战功自然要公平,你心中不要有闷气。”
“喏!末将下次的手脚会更干脆的,绝不给他人机会。”
俩人的对话,让阿史那杜尔更得意了。
到了晌午时分,众人都疲惫不堪,梁建方清点了伤亡,此战折损了三百余人,多数是莽撞的西域人。
梁建方对这个结果还算是满意。
正要收拾好战场回去,王玄策忽然问道:“裴都护呢?”
梁建方看向战场的另一边正声道:“他们在帮我们阻击大食人的援军,你难道真以为大食人只有这些兵马吗?他们也有驰援的。”
战场的另一边,这里是哈伊高地,炸响声不断,这条峡谷几乎要被碎石填平。
站在裴行俭身边的是阿达兰与许多高昌战士。
薛仁贵策马在高地上走动,确认了后方再没有大食人的兵马。
一骑快马从河中平原方向而来,来人禀报道:“平原一战大胜,欧麦尔死了!”
裴行俭颔首道:“传令,将欧麦尔的人头送给大食人。”
“喏。”
阿史那伏念缓步而来,“要建设京观!”
裴行俭拍去手上的泥缓缓道:“不用了,我们没有这么粗野。”
“喏。”
相比阿史那杜尔,这个阿史那伏念使唤起来更加顺手,这也是让梁建方去压制阿史那杜尔的缘故。
梁建方是军中将领,更有威望,对阿史那杜尔这样的人也更有威慑力。
薛仁贵低声道:“其实欧麦尔没有我们预想的这般愚蠢,他们在后方也留了人,要不是你在这里设了埋伏,等这支兵马到了河中平原的侧翼,切断了波斯王都与河中平原的联系,到时战局难料。”
这处高地下的峡谷中至少埋了六万大食人,也就说此次欧麦尔的大军表面上只有十万,其实有十六万。
裴行俭踢下一块石头,好似在埋葬这些大食,他缓缓道:“以前大食人没这么聪明,那时候他们还只会横冲直撞,薛大哥感觉到了吗?我们每与他们交手一次,他们便能学到几分,再用他们所学来对付我们。”
阿达兰小声道:“那就将大食人一网打尽,趁早灭了他们。”
裴行俭年轻的脸庞上有许多思索,他低下身蹲坐着又道:“再等等吧,河西走廊派来的援军就要到了,我们的城池也快建设好了。”
薛仁贵连忙道:“某家这就去鞭打那些天竺苦力,让他们快些为我们建城。”
裴行俭带着兵马一路往波斯王都走着,沿途可以见到一座座小城。
这些小城是新建设的,为的就是拉长战线做准备,要继续与大食作战,如此长的战线沿途就要有一座座城池,来储粮,来屯兵。
张士贵留守波斯王都,一份份急报送来,他神色欣喜道:“哈哈哈!欧麦尔死了,大食从此少一员大将!”
卑路斯激动地看着这份军报,“唐人又赢了?又赢了!”
本来欧麦尔是带着仇恨来复仇的,却将性命留在了战场上。
穆斯阿布杀了尹本掌握了大食的兵权,他来势汹汹,却让欧麦尔做前军。
有一种让其来送死的意思,或许穆斯阿布也看不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欧麦尔。
一个大食的常胜将军踢到了铁板,这块铁板还将他压死了。
此战大挫大食人的锐气,往后的战事大食人便不会再小看唐人,他们会将唐人当作一个强大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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