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好一会儿,陛下射出去的箭矢倒是找到了。
再是看一圈,老王挠了挠头问向身边的小太监,“你们找到县侯射出的箭矢了吗?”
几个小太监都是摇头。
老王又是找了一番,终于在更远处的田埂边找到了县侯射出的两发箭矢。
再次抬头看向刚刚射箭所在,近三百步远。
跟随在陛下身边,老王对骑射本领也耳濡目染,也清楚各个将领的射术。
陛下所用的是一石弓,这种弓用着还算轻便。
能射出两百步远已不错,射中靶子入木还有三分十分了得。
看着眼前的箭矢入土有五寸,而且田埂泥土结实,扎进其中拔出来都费力。
这到底是何种怪力?
老王带着箭矢回到陛下的住处,说起了这件事。
李世民先是有些诧异,“三百步远?”
王公公躬身道:“差不了。”
李世民喝着醒酒的茶水,“空有一身力气罢了,这孩子年少未能好好管教,当初是个乡野小子,骑射书乐都未好好教导,看看他身上那些坏毛病,衣衫不体面,谈吐轻慢,年过二十已错过了练箭法最好的年纪。”
王公公也是一声长叹,在陛下口中县侯是多么地不堪入流,可他待人谦和,还是挺不错的。
陛下说着县侯的坏话,做太监的也不好插嘴,只能安静地收拾着。
孩子们正在睡午觉,李玥正和长孙皇后说着话。
“夫君哪有母后说得这般。”她小声道:“要不是女儿据理力争,夫君真的会将茅厕设在卧房边的。”
见皇后笑着,李玥心中愤愤不平,“还要给小熊做个雕像放在华清池中,哪有人用熊做雕像,放在自家的院子里的。”
张阳走到家门口,见媳妇与皇后低声说着话,稍稍一礼便自顾自走回家中。
长孙皇后小声道:“只要他待你好,母后就放心了,哪个男子没有一些坏习惯。”
“坏习惯也不会将茅厕设在卧室边上。”
张阳走入家中,一群小孩子靠在小熊的身上睡着,它自己也睡得正香。
几个宫女自己都一头的大汗,还要给公主皇子们扇风。
小熊像是与孩子们达成了和睦相处的条件,这个炎热的夏天有人扇风也是一件很美的事情,它此刻正享受着,也不管这群孩子靠着它的腹背睡觉。
小兕子更是趴在了熊的脑袋上,一手抓着熊鼻子睡得正香。
走回卧房,卧房内有两张桌案,一张是李玥的一张是自己的。
闻到一丝果香,张阳走到她桌边,一碗奶油放在桌上,其中放着各类果干,其中还有不少冰沙。
媳妇做饭的手艺虽说不怎么样,做这种点心倒有不少的奇思妙想。
张阳拿起一旁的小木勺,将这碗冰沙一口气吃完,满足地回到自己的桌案,开始画图纸。
过了半晌,孩子们也睡醒了。
李玥重新走回卧房,看着自己的桌案上的空碗许久没有讲话。
再看正在做着一个小模型的夫君,她端着空碗走上前。
注意到幽怨的目光,张阳抬首问道:“怎么了?”
再看到她的空碗,又是清了清嗓子解释道:“我尝了尝味道很不错。”
李玥抿着嘴,“本来想留着喝的。”
张阳又道:“没事再多做一碗,家里有的是果干。”
因为家里这么多孩子,肉干果干,还有一些甜瓜,准备的吃食很多。
本想着与母后谈完,再自己慢慢品味,就这么离开半晌,回来却被夫君给喝了。
张阳又道:“下次不要放这么多的葡萄干,太甜了。”
李玥深吸一口气,“夫君偷喝我的东西也就算了,为何还挑三拣四?”
“给你一些改进的中肯意见。”
李丽质快步而来,“皇姐,可以上课了。”
平复着自己的情绪,李玥又沮丧地走出房间。
张阳正在试着自己的土雷小模型,按下上方的触发点,再是松开其中机扩下沉,弹簧便将其弹开了。
模型倒是没错,实际操作起来有没有这么好就两说了。
张阳收拾好图纸走出家门,此刻的铁匠坊,正在准备搬迁,这些天的活也都停下了。
江师傅笑呵呵道:“小张,这些天你都哪儿去了?”
张阳清了清嗓子解释道:“前些天都在长安帮着魏王殿下办事。”
“可要好好给魏王殿下办事,老头子这边都是一些脏活累活,你要入仕。”江师傅一边叮嘱着,“只有入了仕途,才算是真正的出人头地。”
“以前师傅可要我跟着做铁匠的。”
“做铁匠能有什么出息。”
张阳走入铁匠坊,“之前交给师傅的图纸做得如何?”
江师傅闻言打开一个箱子,其中就是有几个圆盘,这都是做土雷的零件。
铸造工艺不高的当下,只能做这种简单的土雷。
以前也在博物馆也看到过相关的技术,一些偏远的地方发展没有这么快,地里还有不少的土雷。
那时候就仔细观察过土雷的构造。
也不知道自己想的对不对。
总要仔细尝试过才算知道。
和江师傅将这个沉重的箱子搬出来,瓦罐大小的土雷外壳都是打磨成的薄薄的铁片,现在看着锃光瓦亮的。
江师傅坐在一旁看着拼接的过程,“原来它们是可以拼起来的。”
张阳照着图纸依次组装,“咦?这个边沿大了,好像尺寸不对。”
“老头子我去打磨一番。”
江师傅做事勤快,拿着圆盘的外沿奋力打磨许久,仔细擦干净递来。
张阳再是试了试,“嗯,这次好多了。”
老江师傅再一盘腿坐下来,他突然笑了笑。
张阳诧异道:“老师傅你笑什么?”
江师傅又道:“当初在长安城刚遇到你,一个干干净净的年轻人要来做工,现在看你还是这样干干净净的。”
张阳再看老师傅的双手布满老茧的双手,指纹沟壑也有不少的污垢。
“这么多年了,也一直没有问你,可有成婚成家?”
张阳双手不停组装着,“成家了,有个女儿,七个月大了。”
老师傅又道:“你爹娘呢?”
低声问着,看张阳沉默不答话,江师傅却看明白了,“当年战乱,留下了太多的孤儿寡母,你小时候也不好过吧。”
张阳笑道:“我小时候也还好,遇到的好人多。”
“以前到处找官府布粥的地方混吃混喝,也饿不着。”
“之后跟了一个道士,他对我也挺好的,后来他找了一个相好,相好给他生了一个孩子,他说养个孩子也困难,就把我赶出来。”
“再之后遇到了关中大旱,我一个人在一座山上呆了小半年,有吃有喝的。”
“……之后山上来了一群落草为寇的家伙,那帮人都不聪明,我跟着他们又白吃白喝大半年,要不是官府追杀,我有把握忽悠他们,让他们心甘情愿拜我为头领,成为一地山匪的匪头。”
“只可惜世道不好,官府正在到处平叛打到了山上,又遇人心不古,那伙草寇将我丢下跑了,原本我要被罚去做苦役,便将这群草寇的逃亡之处出卖给了官府,他们免了我的苦役。”
“再之后,关中依旧是大旱,我跟着一伙流民在官府押送下混吃混喝到了长安城。”
听着这个小子的经历,江师傅倒吸一口气,“你就这么过来了?”
张阳拿出一包火药倒入其中,小心翼翼地装好触发的底火,“您看,我这一路流亡的那几年过得也挺不错。”
“那在之前呢?”江师傅又道。
“再之前的事……”张阳犹豫了半晌道:“也就那样,和其他人都是一样的。”
江师傅拍着他的肩膀,“听你讲着容易,活着到长安城很难吧。”
“也还行,我们关中乡民互帮互助得多,我孤身一人也没人为难我。”
江师傅啧舌道:“你这样人丢在深山里也能好好活着,哈哈哈!是个命硬的。”
张阳小心翼翼装上保险的扣子,绑上一个环,一个土雷就组装好了。
“下次等我孩子大一些了,带来给江师傅见见。”
“好呀,好呀。”他不住点头,“也不知道你娶了谁家姑娘,那姑娘也一定很好命吧。”
“她很好,爱财又有点小挑剔。”
张阳说着话将土雷放入一个木盒中,“江师傅,我先拿去试试,若是可以我们再接着铸造。”
江师傅笑着点头,“你且去,魏王殿下交代的事,可一定要好好办。”
“你老放心。”
张阳提着土雷走入骊山,这里是一片林子,平时没什么人踏足,也是骊山的背阳面,皇帝的一行都在骊山的另一头。
仔细检查了四周,确认没有人之后,在地上刨了一个坑,小心翼翼将土雷放下,再次用土埋上。
也不知道这东西的动静有多大,要是惊动了什么人,找个借口忽悠过去便是。
埋下之后缓缓抽出保险环,一个土雷就埋好了。
一步步远离土雷,张阳一路上捡着石头,石头由大到小。
相距一米远,张阳朝着土雷埋着的地方丢石头。
第一次没炸,第二次还是没炸,再次丢出一颗拳头大的石头,还是没有反应。
张阳愁眉不展,重新打出图纸仔细看着。
正在这时一只兔子好巧不巧路过,正四周打量,张阳懊恼朝它丢去一块石头,想将其赶走。
兔子见状撒腿就跑,又好巧不巧踩到了土雷。
只见那兔子踩了雷刚跑远三两步,一声炸响,土块横飞,山中鸟兽四散而逃。
那兔子已躺在不远处没了动静。
张阳收好图纸心满意足,“兔兄壮哉!兔兄一路好走。”
现场狼藉一片,土块横飞,土雷早就被炸得四分五裂。
再看了兔兄的情况,一半身子血肉模糊不忍直视,张阳啧舌道:“往后我的土雷就叫,兔雷!兔兄你就瞑目吧,骊山会因你今天的壮举从此有了自保的底气。”
“大唐也因为你的壮举,而强大。”
“中原会因为你的壮举,从此再无外敌敢冒犯。”
……
叨念了一番,张阳将它的尸首埋好,心情愉悦。
收拾完现场,带着图纸回家。
之前一直没有考虑到一个问题,就算是有了触发的底火,底火的灵敏度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几次用石头砸了没有反应,很有可能是撞击到了底火,但底火没有烧起来,从而没有引爆。
本来就是触发不良的情况,这种情况下土雷炸不炸,完全与运气相关。
这就像是一个老旧的电器,你一次次地按着开关,指不定哪一次就打开了。
兔兄的遭遇就是如此,它的运气真是爆棚呀!
还是有很多不足,尤其是要改良一些底火的组成。
张阳一路走着,拿着笔在图纸上写着实验记录与实验结果。
威力倒是不大,杀伤力顶多炸死一只兔子。
用来对付战马和行人也足够了。
往后想要提高杀伤力,有多种途径可以寻找。
记录好这些,已经走到了家门口。
媳妇正在家中哄着哭闹的女儿,张阳看到桌案上有两碗冰沙,便拿起其中一碗吃着。
徐慧目光呆滞地站在一旁。
小武也有些无所适从。
张阳疑惑道:“怎么了?”
徐慧抿着嘴不言语,眼神里都是委屈。
小武又道:“我将半碗分给小慧,我们一起吃。”
原来自己吃的这碗是徐慧的,两个小丫头手里拿着木勺正准备吃。
这家里难道就没有人专门为我这个男主人准备一碗冰沙吗?
李玥抱着孩子疑惑道:“夫君身上好重的硝烟味。”
张阳放下图纸,“实验成功了。”
先是看了眼院子里的两个小丫头,她小声道:“夫君去做实验,可有人发现?”
张阳点头道“就在我们放烟花的地方,很少有人去那里,你父皇的护卫都在骊山的东面。”
李玥心里还是有些忐忑,“那东西真的会将人炸死?”
“炸死人倒不至于,威力并没有这么大,人踩到它轻则皮开肉绽,以眼下的医治条件,若是严重的话,整条腿都要废。”
李玥玩过炮仗,也清楚爆炸的杀伤力,“夫君,我们只求自保。”
“我已经给此物取好名字了,就叫兔雷。”
“兔雷?”
“此物能成全是因为一只兔子的壮举,我心里会时刻缅怀它的,但兔子肉还是要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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