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渝看着修缘进了李家之后便直奔那家韵台绣庄,她从正面看了看这座不大的绣庄,直接绕到了后门。
后门紧闭,不渝上了墙一跃而进,绣庄后院晾着许多布料,周边放着巨大的染缸。
不渝在染布中穿梭,风刮起,挂着的绸布像一条条巨蟒在空中妖异的飞扬。
这座诡异的建筑妖气围绕,不渝觉得卷入了一场迷魂阵,染布像一条条难缠的蟒蛇向她吐着芯子。
韵阕冰冷的手依然握着修缘的腕子,“我看公子并没有什么大事,连姜糖水都用不着。”
王氏和莫愁还是那张欢笑的脸,修缘看着她们因为过度的兴奋的开心表情,以及两个人潮红不自然的脸颊上那搀着过多欢笑的脸。
“既然没事还是试试这件长衫吧。”王氏直直的看着修缘,她拿起韵阕放在桌子上的长衫,“修缘,来,试试这衣服,一定很美。”
“对啊,修缘,试试衣服吧。”莫愁站在王氏身边,两个人直直的看着修缘。
韵阕浅笑着,食指在唇边勾画妖娆的形状,修缘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了,母亲和莫愁变得说不上来的奇怪。
又是那一阵香气,修缘感到眼前黑蒙,天旋地转,他把持不住扶着旁边的桌子努力使自己清醒,一抬眼,正看见韵阕勾魂摄魄的眼眸,她挑着眉毛,“修缘公子,这件长衫是为你量身定做的。”
她从王氏手里接过长衫正向修缘走来。
不渝突然觉得自己努力着却走不出去这些挂着的染布,她不停拨开这些在她身边缠绕的彩布,却发现自己还是在原地打转。
正当不渝陷入这迷魂阵一般的后院之时,一声口哨响起来。
不渝抬头看,洛言从天而将,冉冉一袭白衣飘下。
“洛言。”不渝没想到是他。
“你陷入蟒蛇阵了。”洛言看着她,“跟着我闭上眼睛,什么都别看别听。”
不渝闭上眼睛,她感到洛言拉着她的手,不渝听见蛇吐芯子发出的嗞嗞声,洛言的手紧紧的拉着她,本来已经开始发冷的手瞬间在他掌中温热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不渝听见周围没有动静。
“睁开吧。”洛言转过头对她说。
不渝睁开眼睛,只见自己已经不在刚才的地方,远离了挂着染布的地方。
“这是哪?”
“还是那个绣坊,一时半会咱们是走不出去了。”洛言双臂环胸看着这个外观看起来不大的地方,“都是幻象,这里可比外面看起来大多了。”
他继而看着不渝,她站在那许久没有说话。
“你怎么招惹上蟒蛇精了,这是蛇窝。”
不渝脑海里显现出一张脸,萎黄的皮肤,瘦小的身材,一双眼睛大而无神,总是站在角落里,静静的看着不渝。
她总说,“不渝,我要是有你这么美就好了。”只有在不渝向她展示出微笑的时候,她才敢抛弃胆怯,回应一个笑容。
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不渝心里暗暗地问。
“你想什么呢?”洛言见不渝半天没有回应,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不渝摇摇头,“没事,我要到里面去看看。”说话间她已经转身向绣楼走去,洛言一把拉住她。
不渝看了一眼洛言拉着自己的手,洛言继而松开,“你就这么贸然进去?” “见招拆招吧,只能这样了。”
洛言无奈的摇摇头,不知从胸口衣襟那里掏出什么东西,轻轻一散,两个人顿时被这种粉末笼罩。
“这什么东西?”
“保护措施,”洛言笑了笑,“这样进去就方便多了。”边说着他自己先进去了。
修缘觉得自己如同被束缚一样不能动弹,韵阕走到他身边,他闻见她身上浓烈的香气,韵阕在他耳边轻语,修缘能感觉到她吐出来的气息,像一阵冷风让他毛骨悚然。
“大家都喜欢我的长衫,修缘公子怎么不喜欢呢?是哪里做的不合你心意?”
修缘闭上眼睛不看她,韵阕像一条蛇一样柔软,手臂搭上修缘的腰间,把长衫轻轻套在他身上,为他穿衣,有意无意的触碰修缘的身体。
“这件长衫是为你量身定做的,公子肤色白皙,身材高挑,五官又这么俊美,配上这件长衫真是再合适不过了。”韵阕的无骨般的身体手臂在修缘身边围绕,她的声音酥软,一字一句像风一样吹进修缘的耳朵。
修缘突然睁开眼,伸出手一把推开薛韵阕,薛韵阕一愣,修缘依旧平静,嘴边是一抹微笑,“薛姑娘,我谢谢你的好意,只是对于穿戴修缘实在是不讲究,这么好的长衫你还是拿回店中卖给更适合的人吧。”说着,他解开身前的衣扣,一把脱下长衫,长衫在空中飞起,修缘在那奇异的幽香中依然平和,韵阕睁着大大的眼睛愣住了。
他,居然,可以无所动。
“天色也不早了,最近城中出现命案,为了安全,薛姑娘还是请回吧。”
话一出,王氏和莫愁也愣了,王氏刚要说什么修缘笑着看看母亲,“母亲想必也是这个意思,放心母亲,我会一会告诉李管家叫下人送薛老板回去。”
王氏的话彻底噎住了,修缘又看看莫愁,“我房里有只受伤的杜鹃,我要到院子里找材料给他筑窝,要不要一起?”
不等她回答,修缘就拉起莫愁离开,临走时转过身看着薛韵阕依旧愕然的表情,“失陪了薛老板,您去门房等车就行,我这就去叫下人备车送您回去。” 修缘带着莫愁离开那房间,一出来,一阵冷风吹进来,修缘回过头看着莫愁,她脸上的红晕依旧,只是没有刚才那不自然的笑容了。
“修缘,这是要去哪?”莫愁见修缘拉着自己直奔他的房间,“不是要给杜鹃找树枝筑巢吗?” “那个暂且搁置,”修缘带莫愁回了房间,一进来,那受伤的杜鹃见到莫愁开始奇怪的惊叫,叫声充满了恐惧。
莫愁忍不住堵上耳朵,“修缘,这鸟怎么回事?”修缘看着莫愁,身上那件异彩的粉色罗裙异常扎眼。
“莫愁,你把外套脱了。”修缘淡淡的说了一句。
“你说什么?”莫愁一愣,放下堵着耳朵的手。
修缘不等她说,自己上手去帮她解衣裳的扣子。
“等一下,修缘,你这是干什么?”莫愁有些无措,她看着修缘不明白怎么回事。
修缘解下她的罗裙,莫愁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已经只着一身白色内衣在他面前。
“你——”莫愁又羞又气,刚要争辩什么,只见修缘已经从她身上把眼睛移开,关注的是那件粉色的罗裙,他把衣服贴近鼻子闻了闻。
果然,是这件衣服的奇香,并且和薛韵阕身上的味道一样,而且,现在李家满院子飘得都是这种香气。
“莫愁,我问你,你闻见什么味道了吗?”修缘用少有的严肃语气看着自己,莫愁白了他一眼,“什么味道,哪有什么味道?”
“一股奇香,你闻不见吗?”
莫愁摇摇头,“哪有什么香味,我不用香料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就怪了,修缘皱起眉头,“你闻得见薛老板身上的味道吗?”莫愁眨着眼睛看修缘,“我没闻见啊,她用香料吗?”
修缘觉得更加蹊跷,惊恐的杜鹃展着翅膀要飞,似乎碰见了什么可怕的事物一样,几次挣扎几欲要从桌子上掉下里一样。
修缘走过去小心翼翼拿起那只杜鹃用双手包住它,莫愁厌恶的看着那只小鸟,修缘发现只要那只鸟靠近莫愁它就会惊恐万分,修缘只得先将它放到自己床榻上,放下幕帏,莫愁拿起自己的罗裙刚要穿,修缘一把拦住,“莫愁,我记得你以前不喜欢这么艳丽的衣服。” “我现在喜欢了不成吗?”莫愁觉得修缘在和自己美丽的衣服作对,不禁没了好耐性,语气也有些不悦。
修缘莞尔一笑,“我还是觉得你穿以前的那些衣服好看。”
莫愁叹了一口气,拿着衣服的手垂了下去,“修缘,你是怎么了?我想把自己打扮美一点还不是为了你,女为悦己者容,我没有龙不渝美还不能打扮自己了,我不想像以前一样素面朝天的你怎么就那么见不得我穿这些好看衣服?”
修缘一愣,莫愁转过身,这一下,自己也无意间说出了憋在心底的话,她飞快套上那件衣服头也不回的离开修缘房间,“我先走了。”
莫愁一离开,那只惊恐的杜鹃也安静了下来,修缘在原地怔了好一会儿,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蹊跷的事了,修缘走出房间想去母亲那里,路过长廊正见薛韵阕由李管家领着出去,他看着她窈窕的背影,突然,薛韵阕回过头来,仿佛知道修缘在看着自己一样。
修缘正对上韵阕的回眸,那一回头似乎是早有预定的,她还是洋溢着妖艳的笑容,那双眼睛深深地看着修缘,修缘不知为什么在看见她眼神那一刻,心里有种异样。
韵阕将耳边垂下来的头发捋了捋塞进耳后发鬓里,她一直在笑,如同画上的唇角娇俏的上扬,她向他挥了挥手,那得意的笑容似乎预示着什么。
修缘蹙着眉头,韵阕转过身留给修缘一个谜一样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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