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缘是很久没做梦了,但是只要做梦,必定和不渝有关,这一次,依旧不能幸免。
那昏沉如同宿醉的天色,尊者静坐在潭前闭目修行,滴答滴答的水声落入面前深池,尊者依旧端坐,一旁的老者醒来,捋着长须,看着降龙尊者。
“这声音真是扰人清幽啊。”
降龙尊者缓缓睁开眼睛,“心无旁骛则不扰。”
老者笑开了,“降龙尊者真是心如止水啊,这水声是什么啊?徒儿,你知道吗?”
一旁静坐的小童冥想了一会儿,摇摇头,“我不知道师傅。”
老者捋着胡须,看着从竹叶上流下的水珠,每一滴在他眼里都放慢了一般缓缓落入水里,泛出不大的层层涟漪。
“这是泪。”
降龙不说话,依旧闭着眼睛,老者看着他,“你还不预备赶那畜生走吗?”
降龙再次睁开眼睛,“随她吧。”
“她跟了你那么久,不远万里来到这里,身负着伤又在外面等了你七七四十九天,已然奄奄一息了。”老者在提醒尊者。
降龙罗汉再次闭上眼睛,“我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也不妄作。”
他们所指的正是那只被尊者救下的九尾白狐,她一路跟着尊者越过大漠,长河,高山直到这里,那伤着的腿还在流血,白狐独自在那舔舐伤口,她等着尊者,等尊者收下她。
这一路她无数次的请求尊者收下她,降龙尊者只是淡淡的摇着头,不答应,也不驱赶。
小白狐不知道为什么,在看见尊者第一眼之后就知道了自己的宿命,执着的跟随,直到尊者答应为止。
七七四十九天过去,不吃不喝的白狐已经奄奄一息,尊者依旧没有出来。
老者旁边的小童走了出来,他摇醒昏睡的白狐,白狐睁开眼睛,只见头发高束的童子模样的孩童,圆圆的脸一双皎洁的眼睛,“醒醒吧。”
白狐睁着眼睛看着孩童,孩童端着一碗水递给她,“喝点水吧。”
白狐愣在原地,她依旧试图向里面张望,去看尊者,孩童喂着水给白狐,“他不会出来的,你喝过水就走吧。”
白狐依旧倔强,孩童走了回去,关上大门,临了不忘看这绝望的畜生一眼。
她依旧不走,执着的等在门外,等着救命的降龙尊者。
一场大雨瓢泼而至,白狐被雨打的抬不起头来,雨水淋进身体刺痛了她的伤口,白狐几乎痛晕了过去。
尊者看着落入潭中的大雨,老者在一旁规劝,“如若不应的妖物本就不该招惹,你既然招惹了来,就不该把她这么丢在门外,既是死了也好落得清静,如若活着是她造化。”
尊者伸出手,雨水打在他修长的手中,他望着灰蒙蒙的天。
想起白狐那一双漆黑的眼睛,洞穿人心般的深邃。
修缘睁开眼,他坐了起来感到头无比剧痛,不禁揉着两侧头顶,又做的是这前世的梦。
他不禁想起梦中绝望的白狐,那双眼睛,那就是不渝的眼睛,想到这他不禁心里一阵绞痛。
不待他下床,门已推开,莫愁端着早饭进来,“你还在睡着吗?”
修缘一愣,从床上下来,“我已经醒了,”见莫愁端着饭菜,修缘不禁奇怪,“已经过了早膳时间吗?”
“可不是,”莫愁放下饭菜,“等了你半天也不见你来,夫人正奇怪呢说要过来看看你我就把她拦下自己给你送饭来了,你是怎么了,从来不赖床的。”
修缘确实只会早起,这种情况对于他来说相当反常。
修缘揉揉发疼的头部,莫愁看着他,“不是病了吧,怎么脸色这么差?”
修缘看看镜子中的自己,这一夜,全是梦,全是不渝,面色确实憔悴发黄。
“可能夜里受凉了,”这真的是个很好的藉口,修缘已经习惯这么解释了。
莫愁伸出手探他额头,又摸摸自己,“不发烫啊。”
修缘笑笑,“没事的。”
“怎么那么不注意呢,说多少次了夜里要关窗子,你看你——”莫愁说着起身关窗子,修缘愣了一下。
那窗子,睡前他是关了的。
只有一种可能,不渝来过。
修缘莞尔一笑,因为想到了不渝,梦到她,谁不曾想这梦中人也真的来过。
看见修缘笑了,莫愁还奇怪,“你笑什么呢,快趁热吃饭吧,有赤豆粥,正好去去你这心头火。”
“我心头哪有火。”修缘坐了下来。
“睡不好还不是心头火。”莫愁坐到他对面,帮他一一展开饭菜。
修缘笑了笑,“谢谢你啊莫愁,还亲自把早饭送过来。”
“谁送不是送,下人能做的事我也可以。”她吐着舌头一笑,继而托着头专注的看着修缘斯文的吃相。
修缘低着头,夹着饭菜往嘴里送。
莫愁喜欢和修缘独处的时光,即使静的没有声音,修缘大概就是有这么一种本领,能会让人忘了尘世聒噪。
修缘停下饭筷抬起头看着莫愁陶醉的样子,“你怎么了?一直傻笑。”
“哪有。”莫愁立刻收起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笑容,修缘笑笑,继续吃饭。
小芝醒来时,不渝已经不在,她揉揉眼睛抵挡刺眼的阳光,不渝正在洞外溪边,一夜未眠的她在哄睡了小芝之后想起了修缘,从来没有这么想看见修缘,看见他安静的面庞才能让她心安,于是她跑去了修缘那里,直到看见修缘熟睡的面容她那颗失落的心才归于平静。
不渝坐到修缘的床边,听见他轻轻的呼吸声,她摸上修缘的脸庞,细致的面容让不渝露出最近第一次微笑。
终于挨到天亮,不渝匆匆离开了那里,修缘依旧沉睡,在不渝离开那一刻,他蹙了一下眉头,不渝还是走了,只是她一定没想到的是,修缘也在梦着她。
不渝来到溪边,听着平静的流水,她坐了下来,恰巧的是没睡好的洛言也一早起来,也到了溪边。
梦里那迷人妖娆的不渝让他迷惑,正想着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洛言一眼就看见了不渝坐在那里。
他一愣,那梦中的容颜忽然到了眼前。
不渝回过头,也看见了洛言。
两个人瞬间成了对视,一夜间的改变,归咎于梦,使得两个人都不能如从前一般正视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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