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痕愣了一下,她想起修缘最后和她说过的话,“你答应我,好好活着,爱一个值得你爱的人,不要像你母亲一样爱上我这种人,你为什么叫忘痕,我明白你母亲的意思,是我伤她太深了,我对不起她,这一世还是让她失望了,如果有来世,如果有——”
忘痕突然觉得全身冰冷,她别过眼,“逍遥,别开玩笑了,我不适合你,你不介意是你的事,我介意,我是妖,我有自知之明。”忘痕径自离开,将逍遥一个人留在房间里。
在路上,忘痕在前,逍遥在后,两个人各自走着,谁也没有说话。
逍遥垂着头,一路的落寞,忘痕走到岔路口,那是他们应该分别的地方,她回过头,逍遥站在原地,两个人就这么不近不远的站着,形成一种沉默的姿势。
“我要走了,”忘痕顿了顿,她看着逍遥。
逍遥点着头。
“你师父以后不在了,你怎么办?”
“我离开这。”逍遥淡淡一笑,“当初来这就是我父亲的意思,我还没和师傅学到什么他就不在了,我要回去告诉我父亲这个消息。”
忘痕点点头,心中涌上一股失落,“那好吧,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逍遥仰头看着天,“很快,打点完最后的事情,就走。”
忘痕再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深深的呼吸在吐出一口气之后,“那好吧,你多保重,我就不送你了。”
忘痕说完这些话之后扭身就走了,巨大的落寞包裹了她,她蹙着眉头赶路,逍遥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变小再到消失,他眼睛模糊了随后慢慢转过身走掉。
玄冰站在冰峰的顶端,他展开双臂,下面是结着厚厚冰层的河川,不渝看着他,在下面大叫,“玄冰——”
玄冰微睁着眼睛,随即闭上,不渝飞速跑过去,站在玄冰后面喘着粗气,“玄冰——”
玄冰慢慢回过身,“你以为我想不开是吗?”
不渝像是受了惊吓的看着他,“你要干什么?”
“我是不会死的,筡靡还等在那里呢。”玄冰开启嘴唇微微一笑,“况且我也死不了,上千年来,我一直都是一个人这样,想死死不了。”
“为什么?”不渝想要靠近他,玄冰伸出手阻止她,不渝站在原地。
“因为降龙罗汉,他毁了我,使我不能成龙还不能死亡。”玄冰眼底充满了仇恨,“就这么在这冰谷里煎熬着,煎熬着,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我会帮你,我说了,我一定会帮你拿到他的心的。”
“但是我不只要他的心,我要他死前备受折磨,看着他天台镇的人先死,让他尝尝我当初的滋味。”
不渝没了话,她确实不想伤害无辜。
“我知道你不想不渝,我是不会勉强你的,你记住,永远不会勉强你。”
“玄冰——”看见他绝望的眼神,不渝紧张的叫了出来,“我答应你,什么都答应你,我的命是你的,你说什么我都答应,我只听信于你。”
“我不想勉强你。”玄冰转过身再一次面对冰川。
“没有勉强我,你让我做什么事情都是对的,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她上前,伸出手,去拉玄冰。
玄冰也伸出手,碰到不渝的手指。
他的手永远冰凉,不渝直到摸到他的手之后一把将他拉过来,玄冰抱住不渝,不渝依偎在玄冰怀里,“我不该有犹豫,我应该都听你的。”
“不渝,你要记住,咱俩是一个人,咱们两个是一个人。”玄冰摸着不渝的脑袋,摸着她顺滑的头发,直到发尾。
“我记住了,我是为你而活。”不渝吐出这几个字,“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
回到山洞,小芝一如既往迎上来帮玄冰脱下那身黑羽翼,玄冰看着小芝,她一直垂着头。
不渝凑过来,“我想去一趟天台镇,看看情况。”
“我陪你?”玄冰并不多问。
不渝摇摇头,“有小芝呢,叫她跟着我吧,我们两个人去也方便一些。”小芝抬起头看着不渝,她眉头一紧。
“没问题吧小芝。”不渝没有看她只是冷冷的问着。
小芝不敢说不行,她点点头。
“需要我为你做点什么吗?”
不渝浅浅一笑,“什么都不需要。”
不渝和小芝走在天台镇的街上,她穿着一身黑衣,雪白的肌肤与她的衣服形成鲜明对比,她的行走引来旁人的连连侧目,她没有顾及这些,只是继续自己的路,冰冷的眼神和表情让人看了就不寒而栗,小芝跟在她身后方,不渝引她到了河边。
“来这干嘛?”小芝不理解,问她。
不渝看着不远处的石桥,她本来是想看看河水的,看看势头和深度可不可以被调引起来,不想却看见了那个石桥,“你在这等我。”不渝嘱咐了小芝一句就自己一个人上了石桥。
这数年不变的小石桥让不渝莫名的熟悉,但是又说不上是什么熟悉,她环顾四周,直到看见桥梁中央有一行已经模糊了的字迹。
不渝摸着那字迹,已经看不太清楚写的是什么,小芝并没有那么听话呆在原地,她也跟了过来,“这是什么?”
“轻灵石阶夕阳侵,云霄苍崖风月行。”不渝竟然凭着感觉念了出来,念出来之后她自己也愣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的?”小芝蹲下来摸着这一行字迹,如果不渝说了再一想,好像确实是这些字。
不渝也愣了,难道自己以前来过这里?
“我来过这里吗?”她看着小芝,小芝是知道她过去的事情的,只不过每次问她她不是冷嘲热讽就是三缄其口,久而久之不渝根本不再问她。
小芝站起来,“你知道我是不会告诉你的,你也别再问了,要问去找玄冰好了,我可得罪不起他。”她白了不渝一眼要离开。
不渝也站了起来,为什么会这么熟悉,为什么会下意识念出这句诗?
逍遥收拾好包袱准备离开,灵隐寺的众僧出来相送,逍遥一一和他们道别,他最后向主持慧远大师深深地鞠了一躬,“以后我师傅的衣冠冢,我每年不能及时赶回来的时候劳烦您帮我请柱香。”
“这是自然。”慧远回应,“路上保重,到了家,托人来个信。”
逍遥点点头,在留恋的看了灵隐寺最后一眼,断然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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