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再给你加些热水吧?”许安浔提着一个冒着热气的水桶绕过屏风。
“恩。”许焱靠在桶壁上,闭着眼,强忍着痛痒。
许安浔看着许焱这难熬的模样,不禁叹了口气道:“公子,为什么不和风姑娘挑明了呢?为何要这样为难彼此?”
“挑明了?”许焱反问一句,缓缓睁开眼道,“你让我当面告诉她,让她见了就害怕还抖个不停的魑魅就是许焱,而她倾慕的男人的弟弟许焱就是她梦里喊的夏铭辰?那她日后岂不是一见到我就退避三舍,跑得比躲债的还快?”许焱一想起那日在银云堂门口,风以筝死命狂奔的场景就觉得无奈。难道他的魑魅身份就让她这么恐惧吗?可是自己压根就没有对她做过什么啊!
“噗——”许安浔居然笑了,他接着说,“公子,属下觉得你自从结识风姑娘以后,人都变得风趣了不少,话也变多了。”
“这是你的错觉,我一直都很风趣。”许焱继续闭上眼。
“有没有可能,”许安浔将热水倒入木桶,试探性地问道,“公子告诉风姑娘,你就是她时常梦到的那个人,说不定风姑娘就投入公子的怀抱了?”
许焱猛地睁开眼,若有所思地看着许安浔,半晌才问了句:“会吗?”
“有可能。”许安浔提溜着个空桶退到一侧,接着说,“公子,沈少卿该怎么处置?”
许焱垂眸思忖了一会儿,道:“随他去吧。我这几日不宜动武,就待在府里了,九香堂的那些个毒妇就交给你们了。对了,再替我进宫一趟,看看小玥儿。”
“是。属下认为许慕辰这几日应该还会有所行动,公子一定要时刻小心,千万不要被他揭穿了身份。想来风姑娘在皇宫地图上做记号,应当也是想助许慕辰一臂之力。风姑娘虽然年纪尚轻,然机智过人。许慕辰有了风姑娘相助,可谓是如虎添翼。”
“你觉得风以筝有这个本事?”许焱斜了斜嘴角,显得有些轻蔑。
许安浔故作严肃地答道:“没错,因为风姑娘是公子的死穴。仅此一点,就不容小觑。”
……
接连两日,整个京城都格外地安宁,不论是宫里还是宫外。
沐黎玥的毒虽然侵入心脉,但是经过良好地照料,似乎已经恢复到可以行走自如的阶段,脸上的笑容也比前些日子更明媚了些。沐彦深也因小公主的平安归来,心中踏实了不少。大内密探这几日送上的密信,也让原来一直担惊受怕的沐彦深有了短暂的心安。密信说,各地潜藏的炙国奸细多被诛杀,存活的残党也在偷偷地离境。这样看来,炙国这一外患可以暂时放在一边。沐彦深这几日心心念念地盘算着,到底用什么手段才能把蓝香儿绑在自己身边。这蓝香儿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整个京城各处角落都寻不见。
“慕辰,朕知道要你找一个素未谋面的人确实不容易,但是朕知道你手底下的九香堂,人马遍布全国,要找一个容貌绝世的人不会太难。”雕龙金椅上,沐彦深目光灼灼。
许慕辰站在大殿一侧,躬身答道:“皇上交代的事,臣侄定当全力以赴!”
匆匆走出大殿,许恪从殿外跟上许慕辰的步子,边走边禀告道:“王爷,我们的人在京城找了两天两夜,都没有发现蓝香儿的踪迹。”
“于纱呢?把偌大一个九香堂交给她,办的第一件事就要失败?”许慕辰缓缓地问出这句,不等许恪回答,他便朝赤阳宫门走去。
许恪也不敢回话,只是加快步伐追上去。
许慕辰突然又问:“最近风以筝的动向如何?蓝香儿没有去找她吗?”
“两天前有个美人曾经去找过风以筝,但是她好像很快就发现了有人监视,翻墙跑了。我们的人反映,她的轻功很好,而且容貌绝世,跟风以筝还有几分相像。但是从年纪上判断,她应该只比风以筝大几岁。”
“愚蠢!她就是蓝香儿!”许慕辰没想到,手下的一堆废物竟然让蓝香儿从眼前跑掉。他想,或许他有必要要借助尤曦安排在渝国潜藏的这些个细作们来找到蓝香儿的所在。
慕王府,蔷薇苑。
一株蔷薇花树即将枯死,黄黑色的枝条,光秃秃的,与周边一派争奇斗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尤曦正站在这棵花树旁,一脸无辜地看着这棵垂死的生物,喃喃道:“不应该呀~这个时候了,你应当已经死绝了,怎么还垂死挣扎呢?死吧死吧,你不死的话,我不忍心对下一棵花树下毒呢~”
“还有曦儿不忍心做的事?本王倒是第一次听说。”许慕辰从尤曦背后走近,从后面抱住了她。
尤曦勾唇一笑,从手边的枝条上摘下一朵蔷薇花苞,道:“王爷心善,不让曦儿滥杀无辜,曦儿整日跟在王爷身边,自是耳濡目染。瞧,这花树替那些下等人们死了,多值。”
“曦儿一向聪慧,哪里需要本王提点。”说到这里,许慕辰话锋一转,道,“曦儿安排在京城的这些个精兵们,是时候用一用了。”
“哦?终于有他们的用武之地了?”尤曦眼眸一亮,转过身来。
许慕辰简单地说了要找蓝香儿的事,当他说到蓝香儿是风以筝的母亲,皇帝沐彦深的心上人时,尤曦笑了。呵,要是控制了这个蓝香儿,那不要说一个小小的风以筝,就是用她来钳制渝国皇帝也不是不可能的。
要找这个蓝香儿有很多种方法,地毯式搜索的方法未免费时费力,要逼出她来,却也不难。尤曦的红唇凑近许慕辰的耳畔,低语了几句,眼眸一如刚才明亮,此刻还带着一丝寒气。
九香堂正厅,于纱正坐在原本属于凌钰的堂主之位上,满足得意的笑爬上她的脸。
“我说过,这个位置迟早是我的。”于纱由下至上地摸着雕花红木的高椅把手,眉眼中的欣喜溢于言表。
厅外跑进个黑衣女子,恭敬地喊道:“于护法,刚才许恪大人派人来说,要我们抓紧时间搜查京郊地区,务必尽快找到蓝香儿。”
于纱双眼一眯,走到前来报信的女子面前,幽幽地问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于护法!”
说话者声音未落,双膝吃痛,猛地砸在地上,才恍然大悟,急忙皱着眉头求饶道:“属下知错,求堂主饶恕啊!”
“哼~”于纱一阵冷笑,又坐回她的堂主之位,道,“下不为例!”
“是,是是!”黑衣女子连滚带爬地逃出正厅,她,不,是她们,九香堂的姐妹们谁都想不到,突然之间刘裳死了,凌钰失踪,于纱上位,代堂主的狠厉程度比之凌钰,有过之而无不及。凌钰虽然手段狠辣,但她平日里绝不会动不动惩罚堂中姐妹。可自从这于纱暂代堂主,堂中姐妹的日子是一天比一天难熬,说错一句话惹怒了于纱,就免不了一顿责罚。
正当于纱得意地享受着这堂主的风光时,一个浑厚的声音逼进厅来。
“于代堂主,好大的气派!”
于纱脸色一变,什么人!四下探探,没发现什么人,于纱竖起耳朵来,细细注意着周遭的动静,一根神经很快绷了起来。良久,于纱差点放下了警戒,却突然感受到一股杀气凶猛袭来!
还来不及惊愕,于纱已被一个强劲的手腕捏住脖颈,整个人生生压裂了那张堂主之椅!难以呼吸,于纱瞪大了眼睛,眼前这个身材高大的鬼面人,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魑魅?!
“你,你是,是谁!”
鬼面人的手劲缓缓加重,捏着于纱的脖子慢慢地向上移动,待到于纱只能勉强用脚尖点地的时候才说道:“九香堂堂主,是你可对?”
“是,不,不!我,我不是凌钰!”于纱惊恐地拽着鬼面人臂膀,狡辩道,“我,我只是个护法,不是堂主,不是!”
“可是我刚才听到你说——”
“不,不!我是暂代,我们堂主逃跑了!我,我可以帮你找,找她!”
鬼面人显然不乐意跟这个女人废话,冷冷地说道:“不劳于护法费神了。我只是来给你还点东西而已。”说罢,鬼面人伸出另一只手,往于纱嘴里送进一把药粉,这才松开了掐着她脖子的手。
于纱从墙上滑到地面,震惊无比地瞪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他刚才到底喂自己吃了什么!见男人转身要走,于纱赶紧爬过去拉住他的衣角,吼道:“别走!把解药给我!”
“解药?”鬼面人转头看着这个匍匐在地上的女人,冷哼一声,“原以为于护法聪明过人,自己知道怎么解毒呢~既然你开口相求了,那我不妨再送你一程!”说罢,鬼面人拎起于纱的腰带,带着她飞出了九香堂。
蹿过几条街道,鬼面人还没有停下的意思。而那于纱被腰带勒得腰腹极痛,胸中又不知为何升腾起一股燥热,似乎在体内生起一堆火把,灼人地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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