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清泪滑过脸庞,诡香将香囊紧紧地握在手中,这是母亲亲手给她绣的香囊,上面的蓝香花就是指母亲蓝香儿会一直陪伴在身边。
原来,她真的是风籽鸢,洛城风家大小姐。
她最后的记忆就是停留在洛城东郊的那片海上,一个凤眸的女人,一个英武的男人,一辆华贵的马车。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只是随着海浪漫无目的地飘着,天上的云朵很乖巧地流动着。她缓缓闭上了双眼,想起了儿时与那良人定下了嫁娶的誓约。
“铭辰哥哥——”诡香双唇嚅动着,卷曲的睫毛被泪水濡湿,她的风家不在了,她的铭辰哥哥现在会在哪里?
不,她不是孤身一人,她还有弟弟子桀——等等,她何时有过一个妹妹名叫以筝?
诡香拭去眼泪,蹙起眉头来,哪里跑出一个孪生妹妹来?她前十七年从未听父亲提过她曾有个妹妹,后三年在师父的管教下更是不曾听说过什么妹妹的讯息。
风以筝,是谁?!
诡香开始使劲地回忆,没有,没有,根本没有这样一个人!
可是这里的所有人都把她认成了风以筝,不是吗?
诡香突然想起第一个这样喊她的人,是在镜湖镇码头遇到的那个——又在银云堂看见的那个人!她要弄个清楚,她要弄个明白!
“诡香大人,你醒啦?”桃盈刚好捧着碗粥进来。
“桃盈,风以筝是谁?她是谁?”诡香抓着桃盈的手臂,神色怪异,那碗粥被砸到地上,粥水四溅!
一定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一定有!
诡香推开桃盈,匆匆跑出忘忧台。她甚至没有蒙面,就穿着贵人娘娘的华服飞檐走壁偷偷跑出了宫,直奔银云堂去了。
夏铭辰半裸着上身靠在床沿边,一层一层的绷带缠得他有些胸口发闷。
喝了江南月端来的药,唇间总算有点血色,窗外飘进浅浅淡淡的紫鸢花香,夏铭辰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公子,好些了吗?”独孤浔端来一些清淡的食物。
“咳咳,不碍事。”夏铭辰忍住喉口涌上的血腥,咳嗽了声。
独孤浔舀过一碗菜汤送到夏铭辰的床边,却见夏铭辰摆了摆手。
“公子,或许有医女白绝秀的消息了。”
“诶,不用再找什么白绝秀了。”夏铭辰的语气很是低沉,他提不起劲来。知道风籽鸢还活在这个世上,他应该替她高兴的,不是吗?
可是,风籽鸢是风籽鸢,即使长得一模一样,也不是风以筝了。
“为什么?只有找到医女白绝秀才能帮风姑娘恢复记忆啊!”独孤浔不清楚昨日公子与那诡香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找到白绝秀,探知风以筝失忆改变体香的原因,不是他们一直以来的目的吗?
“她已经恢复记忆了,她说,她要杀了我替风家报仇,她说,她是风籽鸢。”
“什么?诡香是风籽鸢?可是不是连子桀都说,她是他筝姐姐吗?就说是孪生姐妹,这个做弟弟的也不可能认错的吧?”独孤浔很是诧异,他们谁都没有和风籽鸢打过交道,他们救起风以筝的时候,就有传言说风籽鸢已经遇害。
他们甚至一直怀疑,风以筝是为了保命才捏造了孪生姐妹的事情。
风籽鸢和风以筝难道真的不是同一个人吗?
夏铭辰仰起头,咬了咬嘴唇,自嘲地笑了一声:“浔啊,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把风以筝当成风籽鸢。要不然也不会——”
要不然也不会无可救药地爱上风以筝,辜负了他儿时给了风籽鸢的承诺。
忽然一股强劲的杀气涌进房间,独孤浔一阵警觉,眸光一利。
“浔,别动手!”夏铭辰捂着胸口着急地喊道。
独孤浔收了内力,快步退到床边,护在夏铭辰面前。
诡香快步跨过门槛,忽看到那床前的紫衣人,立刻感到此人绝对不好对付,这才缓下步子来。
“风姑娘!”这是独孤浔三年来第一次见到这张脸。可是那眉宇之间的戾气分明不属于风以筝,独孤浔意识到,这应该就是主人口中的风籽鸢。
诡香眯起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颇有敌意地睨着独孤浔,此人她从未见过,看来又是一个把她认成风以筝的人。
“你又是谁?我今日不是来动手的,我有话要问魑魅。”
“浔,你先出去。”夏铭辰平静地说道。
“可是——”独孤浔不敢轻易将身受重伤的夏铭辰单独留下,万一诡香又起了杀心可如何是好?
“出去。”
拗不过主人,独孤浔只好退出房间,经过诡香身边时,冷语道:“你若真是风籽鸢,那就不该,也不舍得动我家主人一分一毫。”
诡香愕然,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风籽鸢,是吧?”夏铭辰拍了拍床沿,扬起他没什么气色的笑容,道,“过来坐。”
“你果真就是魑魅!”诡香一甩袖子,大门“砰”地关上了。
“你不是应该早就知道了吗?”夏铭辰挑挑眉,“我的《厨神养成》是不是挺好看的?”
诡香脸色一变,原来那是他故意让她知道他的真面目的,为什么?
“你到底是谁!?”
“我是魑魅啊,被你亲手重伤在此,奄奄一息的鬼面人,怎么,这么快就忘了?”夏铭辰拼命地想要好好说话,可是看着这张脸,他却总是情不自禁地把她当成风以筝。
“哼,魑魅不过是独孤堡鬼面人的一个代号罢了,摘了这半脸鬼面具,你又是谁?”
夏铭辰倒是从来没有被人问过这样的问题。
也是,数十年来,魑魅在江湖上纵横驰骋,威名赫赫,谁都不知道魑魅的真面目到底是什么,更不知道他到底几岁。夏铭辰接过这魑魅的鬼面具,也才不过短短六年而已。
摘了这鬼面具,他是谁?
面对自称是风籽鸢的诡香,他竟一下子沉默了,若告诉她他的真实身份,她会怎么样呢?
是还记得当年的约定,还是去许慕辰那里告发自己?
他不怕被许慕辰知道自己的身份,他怕的是,不知道如何去解释他的心有所属。
“我是谁,很重要吗?就算我是天王老子,也跟你没什么关系吧?说吧,今日来找我有什么事,你可别告诉我你是来探望伤员的。”夏铭辰还是逃避了这个问题。
诡香也不在意,依旧以一副疏离清冷的口气问道:“风以筝,是谁?”
夏铭辰一愣,反问道:“你昨日不还说我没资格喊你妹妹的名字吗?今日是怎么了,又失忆了?”
诡香从怀里掏出那枚香囊,道:“我是曾经失忆了三年,现在因为这个,我全想起来了,我就是风籽鸢。但是你们所有人都叫我风以筝,可是我根本就没有孪生姐妹,我的记忆里更没有风以筝这个人,你说,她到底是谁?!”
什么?!
什么叫根本就没有风以筝这个人?!
夏铭辰一脸惊愕地看着诡香,她的话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震惊。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若敢隐瞒,我立刻杀了你!快说!”诡香厉色道。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铭辰哥,疯婆娘说你受伤了?!谁那么武功超群,真让我佩服啊!”大门突然被推开,风子桀笑嘻嘻地闯进来。
刚一闯进来,风子桀就愣了,“筝,筝儿姐姐?你怎么会在这?你来看子桀的?”风子桀兴冲冲地拉起诡香的手,开心得合不拢嘴。
“桀儿,桀儿。”诡香激动地将风子桀拥入怀中,“好桀儿,好桀儿,姐姐真的好想你,都长这么高了。”
“筝儿姐姐,你记起我来了!”风子桀眨巴着眼睛,别提多高兴了。
诡香觉得好生奇怪,反问道:“我是你鸢儿姐姐啊,桀儿,难不成你另外还有个筝儿姐姐?”
“啊?”风子桀也是一脸诧异,心中生出了几分疑惑。
当年,不是筝儿姐姐自己说不准再叫她鸢儿姐姐了吗?他可是花了好长时间才改口的,怎么突然又要叫回鸢儿姐姐了?
“你啊什么,让姐姐好好看看,这些年你过得好不好?有没有认真读书?有没有受人欺负?姐姐以前做给你的蝶香针是不是都用完了?”
面对诡香热忱的关心,风子桀的眼里溢出热泪来,这感觉好熟悉好熟悉,这是他的鸢儿姐姐,这才是他的鸢儿姐姐啊!
“子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有几个姐姐?”夏铭辰吃力地从床上爬起来,缓步靠近这姐弟俩。
“你别过来!”诡香突然转身就是一掌,打得夏铭辰喷出一口鲜血来!
“铭辰哥!”风子桀大吃一惊,赶紧去扶夏铭辰,遂怪罪道,“姐姐,铭辰哥刚被恶人重伤,你现在怎能这样打他!”
诡香的心突然一紧,“你,你叫他什么?”
“铭辰哥呀!姐姐你怎么了,不是记起子桀了吗?怎么倒没记起铭辰哥呀?”风子桀忽然想到什么,一拍脑袋,“对了,我想起来了,铭辰哥以前叫许焱,就是焱世子呀!”
不知道什么许焱,不知道什么焱世子!
铭辰……铭辰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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